第一章 捡来的野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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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奇怪的发展方向让他感觉有些口干，他机械地喝了一口水，慢慢抿了几下，就是正常温水的味道，颜西没有在水里加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另一只手不安地攥了攥粉色被褥，入手是他没有感受过的滑腻与柔软。

    那之后，母亲的亲戚接走了弟弟。

    母亲去给八岁的弟弟买生日蛋糕和糖葫芦，却迟迟未归，于是他拉着满心欢喜的弟弟出去寻找。

    天气仿佛也和他过不去，阴雨连绵不绝，毫毛长针将整个城市晕染得阴寒潮湿。

    十岁那年。

    他没有家了。

    他黯然地抱着双膝，不过短短几天时间，他却仿佛看到了这偌大世间的尽头，他找不到前路，只有无边无际、挣不脱的黑暗囚禁着他。

    *

    因着下雨，街道上行人甚少，车辆穿行而过，溅起一溜溜水花，再啪嗒——归入源头。

    “你就叫野草吧！”

    他站在楼下望着家的方向，虽然自小母亲便更偏心弟弟，与他并不亲和，但到底，母亲和弟弟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熟悉的人。

    “对了，你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先喝点水，”姜颜西压制住少年动作后，将少年扶起半靠着，端起旁边准备好的温水放到少年手中，又说：“我叫刘姨给你熬了清粥还有鸡汤，我去给你盛碗粥，鸡汤要多煲会儿，晚点再喝。”

    *

    城市繁华，霓虹四起，无数团光晕交相辉映。

    那是他自以为是的救赎。

    弟弟被接走两天之后的中午，他正困在梦魇中，却被开门而入的陌生人吵醒，他才被知晓这房子已经转卖了出去，那人便是来收房的买主。

    不知什么时候，一辆红色轿车停在了路边，一名男子穿着黑色西装、打着伞，停在他面前。

    他裹着几件旧衣依然浑身泛冷，胃里不断传来的空虚感让他提不起力，最后只好无力地靠坐在路灯边。



    可刚动了一下，一抹温暖就覆上了他手臂，少女细软的声音随风入耳：“诶？你别动呀，打这点滴乱动回回血的！”

    走到隔了家两条街的马路上，他们终于看见了母亲的身影，而下一瞬，他的母亲被一辆失控的黑色轿车撞得腾空飞起，然后重重摔落。

    他抬头看去，看见了西装男子手中抱着的红裙小女孩，一头微卷短发别着精致的粉色水晶发夹，小女孩伸出手指着他，说：“你，以后就是我的新玩伴了！”

    他也不敢睡，一闭眼都是那惊心的画面循环播放，沁出一身冷汗。

    除非，是颜西又想出了什么折磨他的新法子了。

    他认命闭了闭眼，赶忙起身，以往的经验告诉他绝不能待在这里，颜西不知道造了什么幺蛾子等着他。

    他出生便没有见过父亲。

    他不算大的手掌在第一时间捂在了弟弟眼前，蛋糕和糖葫芦混着母亲的血，一片狼藉……他记忆深刻。

    小女孩鼓鼓腮，眼珠骨碌碌转着，最后停在一旁树池中长着的几根野草上。

    他不知去处，茫然地走走停停，身上只有好不容易攒来的十几块钱。只敢在每天中午买上一个大白馒头，晚上就找个偏僻小巷缩在墙角。

    说完姜颜西手心的纸团扔进垃圾桶，下楼去盛粥，留下呆滞的一人。

    好在买主是个好说话的，给了他收拾东西的时间，索性他也没什么好收拾，带着几件衣服和几张皱巴巴的纸币就离开了。

    他们在一起有了这个家，可现在母亲离世，弟弟被接走，家——也被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