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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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手直直伸在安梅尔的脖颈两侧，脸埋在安梅尔的肩胛骨处。

    在盖住道格拉斯的眼珠之后，他才用丝绸将道格拉斯的头颅包裹起来，接着继续往下裹住肩膀，乃至整个身体。

    旁边的树丛里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安梅尔握着剑，快速上前，锋利的剑刃将面前的树丛斩断。

    利剑在火焰的跃动下闪着锋芒。

    圣水居然对它没用？！

    “你如果没有碰我，就不会有事。”安梅尔说。

    没有人回应他。

    安梅尔却已经没了先前的恐惧，“不管怎么样，道格拉斯已经彻底消失了，别想太多了。”

    他，这是变成吸血鬼了？

    原来刚才的一切，树林里的罗娜多，苍白的道格拉斯，都只是安梅尔的一场梦。

    如细丝般的雨点落下，周围响起小雨拍打着植物的声音。

    “也是，”纳尔多哈哈大笑，又是啃了一口野兽肉，“反正道格拉斯已经死透了，还被烧的只剩下骨头渣子。”

    眼珠动了？

    “吸血鬼！吸血鬼！它马上就要来了！”

    刺杀黑暗法师，被魔物和异教徒袭击，被困在怪物巢穴里命悬一线的时候，他也只是有过一瞬间对死亡的恐惧。

    安梅尔点了火把，顺着之前带领罗娜多的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沿着先前碾压过的树丛前进。

    “我还是觉得道格拉斯很......”纳尔多一个大老粗用自己贫瘠的大脑想了想，形容道，“诡异。”

    巧合亦或是其他的，道格拉斯侧着头，面向着安梅尔等人，直到整颗头颅都变成炭黑色，发出恶臭的尸油气味，和滋滋的冒油声。

    “安梅尔！”

    “簌簌簌”

    今晚是卡德里希和辛德里守夜，受伤的纳尔多和昨晚守夜的安梅尔和罗娜多休息。

    纳尔多喊着：“是道格拉斯！他，他的眼珠刚才动了！”

    利器仿佛接触到金刚，剑身振鸣，安梅尔被震得后退，手臂酸痛不已。

    他继续往堆火里添些柴火，却见安梅尔转身离去。

    “快跑快跑！”

    罗娜多喉咙被狠狠压制，脸颊憋红，发出和道格拉斯似曾相识的声音。

    墨绿色繁复花纹的丝绸包裹着道格拉斯，一角被掀开，似是含苞待放的花朵，苍白的头颅就好像是花蕊，掀开的眼皮宛如花芯。

    安梅尔和道格拉斯对视着。

    只是这个翠绿的花芯并不怎么美丽。

    那双翠绿的瞳孔一动不动，干涸的血液遍布全身衣裳，压塌着树丛，被随意丢弃过后扭曲角度的肢体。

    已经尸僵的尸体，眼皮简单地往下遮盖是盖不上的，只有这样才能盖住。

    罗娜多一回来，安梅尔就把剑放回剑鞘之中。

    男人醇厚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纳尔多也跟着放心下来。

    “赫赫赫”

    不对，他们已经死了，算不上同伴。

    罗娜多握住他的手站起来，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卡德里希！辛德里！”安梅尔大喊着守夜两人的名字。

    “簌簌簌”

    安梅尔和罗娜多坐在骆驼上补觉，其余三人牵引着骆驼，继续穿行在幽魂之森中。

    树丛被拨动开来，罗娜多已经上完厕所回来。

    小雨不可能会把堆火浇灭。

    ......

    但是安梅尔的内心深处还有一丝莫名的，发怵。

    安梅尔把已经尸僵的道格拉斯背在后背，打算带着他的尸体前往营地。

    到了营地，他把道格拉斯的尸体放下，罗娜多凑了过来，神色古怪地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安梅尔，“怎么，你怎么把他的尸体搬过来了？”

    他或许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害怕，害怕道格拉斯死而复生。

    低下头，火把往下探去，将尸体照亮。

    他的直觉在以前也救了他很多次。

    巨大的獠牙还残留着新鲜血液。

    这一幕和梦境何其相似，安梅尔有些不太确定罗娜多去往的方向是否和梦境里一致。

    “你怎么回事？”罗娜多不满道。

    不对劲。

    安梅尔心跳如鼓。

    他在守夜的时候睡着了。

    他从十六岁开始便出来讨生计。

    你都睡着了还不让人叫醒？

    安梅尔这才有闲心撇了一眼，身体瞬间发寒，蔓延至躯干四肢。

    “锵”

    那种恐惧，和此刻的感觉是不同的，可安梅尔就是描述不出来那是一种怎样的情绪。

    “不行，你在这里看着，”罗娜多出声，“我要去解决一下。”

    他即使睡着，身体也在保持着高度警惕，刚才的罗娜多一碰到他，自然被他肌肉反应摁在地上。

    他默不作声，翻找着地上的货物，把一块丝绸拿出来，准备把道格拉斯的头颅遮住。

    死不瞑目。

    蓝紫色的幽魂之森，火把的可见范围并没有多大，周围又是树丛遮掩，每一个枝叶缝隙的背后就好像是无底的黑洞，多看一眼就要将人吞噬。

    安梅尔看着地上的尸体，眼眸冰冷。

    最终，他走到道格拉斯被丢弃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其他三人醒来，纳尔多就看见被丝绸紧紧包裹着的东西。

    随意地躺在地上，偶有四肢相互交叠在一起。

    “哈哈哈哈哈！”

    火舌不断攀附舔舐着头颅。

    “？”安梅尔给了纳尔多一个眼神。

    安梅尔睁开眼，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困觉。

    道格拉斯。

    “你去哪里？”罗娜多对着他的背影说话。

    雇佣兵们于是又弄来一些泥土，把堆火痕迹消灭，防止森林中其他的东西尾随。

    安梅尔抽出长剑。

    但其实道格拉斯即使死而复生了，也对他不构成威胁，手无寸铁的商人在这片幽魂之森里能把雇佣兵怎么样？

    他回来了。

    道格拉斯僵硬的脸庞逐渐与面前的人叠加重合，等安梅尔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把罗娜多压在泥土上，胳膊狠狠摁住他的咽喉。

    猛地站起身来，安梅尔把剩余的火柴全部扔进堆火里，加大火势。

    是他。

    之后一夜平安，无事发生。

    “去找道格拉斯。”今夜罗娜多看见了道格拉斯，他自己又梦到了道格拉斯，这让安梅尔的心总是有些惴惴不安，他有些不好的预感。

    抽出剑，直接将丝绸之中的尸体斩下头颅，把头颅扔进堆火之中。

    几人继续架烤着白天抓到的野兽肉，香料独特的味道萦绕在空气中，众人大快朵颐，喝着酒，纳尔多靠近安梅尔小声说：“安梅尔，你说那个道格拉斯是不是黑暗法师搞的鬼？”

    其他人不明所以，只有知道一切的安梅尔和看见眼珠转动的纳尔多禁不住后退了一步。

    如果他们知道这个成语的话。

    在做完这一切以后，安梅尔坐在堆火边，抽出长剑，拿着一块布皮静静擦拭着。

    罗娜多顿觉无语，但是也不敢说些什么。

    安梅尔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吸血鬼”。

    就像是为了印证安梅尔的猜想，那人扭头，翠绿的眼珠和他对视。

    他上前好奇掀开一角，又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吃完东西喝够酒，三人休息，两人守夜。

    安梅尔呼吸频率没有分毫紊乱，静静地背着尸体，行走在深林里。

    他居然会害怕起一具已经不能动弹的尸体，多么可笑。

    白天，他们又遭遇了其他各式各样怪物的袭击，想要穿过幽魂之森，就要先前往深处，然后横跨幽魂之森，越往深处靠近，遭遇到的怪物就愈发厉害，五名雇佣兵也不是吃素的，有惊无险，在夜色的降临下，在一处溪水边扎营休息。

    有人匍匐在一具尸体身上，背对着安梅尔。

    安梅尔看着他走去一棵大树身后。

    卡德里希，辛得里，纳尔多和罗娜多。

    安梅尔抱着自己的剑合眠，在酒精的作用下，很快就失去意识。

    道格拉斯捏住已经僵硬的眼皮，抽离贴合的眼珠，往下扯动，用眼皮将道格拉斯的眼珠遮住。

    这种诡异微妙的感觉是以前的他从未有过的。

    安梅尔发誓，他昨晚绝对让道格拉斯阖眼了。

    再次醒来是被脸颊上滴落的冰冷液体弄醒的。

    他扭头就跑。

    他们继续上路。

    “不好意思。”安梅尔赶紧起身，朝罗娜多伸手。

    似乎下一秒就要掐住安梅尔的脖子。

    也不知道安梅尔自己的力气太大了还是其他原因，身后的道格拉斯轻飘飘的，宛若一根羽毛，毫无重量。

    安梅尔只当他是再次见到道格拉斯被吓的，没太在意，啃着肉干。



    “没有原因。”安梅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然后就看到了一地的同伴。

    安梅尔就这样，一点点将道格拉斯肢解，扔进堆火里燃烧，直到火焰自然而然的熄灭。

    安梅尔顾不得思考这其中许多奇怪之处，赶忙拿出圣水撒在剑身，提步上前，扬起长剑要将“吸血鬼”的头颅斩下，如同白日时自己的所做。

    宁静，静谧，今晚的月光被乌云笼罩，周围一片漆黑。

    丝绸已经移动到尸体的面前，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