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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户外忽然有动静传来，仔细一听，又好像是他听错了。

    容冽偏过脸来，就将正在打量的他抓个正着。

    入夜之前，柳倾绝准时离开，想来是还要躲进那暗室修炼去了，月夜幽兰服用之后还需要进一步消化融入自身，等待修为的突破，需要几天的时间。

    柳倾绝本人也对这样的安排没有表现出任何在意和不满，似乎柳家哪怕就此交给管家也不关他的事。

    他不解地看着这张依然透着虚弱的脸，纹丝不动。

    慕朝雪警觉地回过头。

    容冽夜里躲过柳倾绝

    “谁？”

    慕朝雪心里依旧还在想小师弟来柳家的目的，听刚刚和管家对话，好像是来找柳城主帮忙解决禹城的麻烦。

    “柳家过去这些年仅靠着二爷一人就占尽好处，即便如此，听过二爷也只将那心法修炼至第五重，便再无寸进，也不知道第九重境界该有多大的威力。”

    然而才想柳倾绝看去，道：“禹城事态严重，掌门走不开, 吩咐我前来吊唁。”

    他低头看那只玉镯，柳倾绝送这个给他的时候就是一副别有用意的样子，现在看来，更加明显了。

    好在容冽拒绝得很果断：“我来昭城除了确认师兄安全，还有一事需要拜托柳城主，用膳就不必了，不知柳城主何时能醒。”

    “大少爷上个月不是才突破第四重吗，已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将来说不准也能追赶上二爷的高度。”

    虽不知真假，但是让人有种风雨欲来的不妙预感。

    有些是诚心为柳宜心的陨落感到唏嘘，有些则是已经替柳家和自己筹谋未来。

    柳倾绝站起来，独自往外走。

    柳倾绝露出沮丧神情，蔫头耷脑地叹了一声，咬牙做出退让：“那唤我一声娘子吧。”

    不光是因为作为家族荣光和中流砥柱的柳宜心陨落，还因为另外两位兄弟都同时病倒。

    他毫不犹豫点了下头。

    他想了半天，怀疑是小师弟，但又感觉这形容不太像。小师弟冷淡归冷淡，但是一向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的人，虽让人不敢近身，但绝不会让人感觉惧怕。

    他也跟着柳倾绝往回走，明面上柳倾绝需要代替父亲出现在宾客面前尽主人情谊，其实真正管事的还是管家，柳倾绝并没有什么做主的机会。

    柳倾绝的手再次挽上他胳膊，还颇有闲情逸致地摸着他手腕上那个玉镯，转动把玩，嘴上笑道：“我与阿雪真心实意, 阿雪留在这里, 承澜宗又有什么放心不下的，难不成我还会化身豺狼虎豹, 将他吃了？”

    一旁的管家道：“城主晕倒前说过，远来是客，客房已经收拾出来了，容道友不嫌弃的话，可以留下歇息，等城主醒来，再作商议。”

    居然真的是小师弟容冽。比起上次在寒月峰，容冽的脸色阴沉许多，站在那里，四周的空气好像凝结成冰块。

    他连忙出声，将双方的注意力从他身上转移，“师弟，来一趟昭城不容易，既然还有要事，就先去吊唁吧。”

    柳倾绝道：“确实该来个人了，承澜宗与柳家交好, 既然有要紧事, 命你一个亲传弟子过来, 也勉强算是合适吧。”

    柳倾绝说他是人质，只要将他扣在身边，承澜宗就不敢真的做什么。

    容冽脸上只有应有的恭敬，但是眼底也不见任何真情实感，仿佛只是在做一件师门要求他该做的事，而不是真心觉得此事非做不可。

    喝了口冷掉的茶水，他索性不睡，趴在床上翻话本，心不在焉，看半天看不进去一页。

    容冽主动走上前来，先是唤了一声：“三师兄。”

    当然，这只是慕朝雪自己走神时的胡思乱想。

    容冽又看了他一眼，在管家的带领下先行离开。

    背后传来脚步声。

    搞不好是个定时炸.弹，他和容冽无论谁敢轻举妄动，就直接将他们炸个粉身碎骨。

    即便找柳倾绝问罪, 之后应当也要将他当成承澜宗的叛徒带回去惩治。

    他毫不犹豫拒绝道：“不行。”

    这些人有些是依靠柳家供养的修士，有些是仆从，三三两两聚在角落里，窃窃私语。

    容冽没再开口说话，默不作声地跟着他往灵堂走去。

    他以为容冽就要当场将柳倾绝在承澜宗做的事情昭告众人，但是容冽只是让欺霜释放出一丝剑气，之后就没有再做出其他威胁举动，连那丝剑气也被抹去。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

    慕朝雪原本以为容冽不会耽搁太久，但是容冽却当场答应下来。

    他头皮发麻，“你们吃，我就不用了。”

    偌大的庭院静悄悄的。

    他想了想，喊一声也不亏。

    柳倾绝带他走的都是僻静的小路，经过的人很少，所以沿路也听到了不少窃窃私语。

    可是只字不提柳倾绝做过的事情，就透着一股不可言说的怪异感。

倾绝回去服罪的，另一方面又觉得也许只是来吊唁，毕竟承澜宗掌门和柳城主的关系不错。

    掌门独子的身份没想到这么管用，就连容冽也有所顾忌。

    柳倾绝有些自讨没趣，退开一些距离，道：“不如这样，阿雪唤我一声夫君，我便带阿雪去前院。”

    他还没忘记自己在小师弟心中是柳倾绝的同谋，如今不知道小师弟是怎么理解他和柳倾绝的关系的, 但是很大可能不是来救他的。

    第 32 章

    见过代表承澜宗过来吊唁的容冽之后，柳倾绝又无所事事地黏在他身边，和他一起往回走。

    容冽的目光在他身上细细端详了一遍, 皱着的眉头舒展开，而后缓缓看向柳倾绝挽着他胳膊的那只手。

    于是转回身去继续翻手上的话本。

    他的脸色变化不定，柳倾绝问他：“想不想跟我去前院见客？”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好事，反正此刻，只要柳倾绝和容冽任何一方改变心意，有了异动，他这个人质的命也就挺悬的。

    已经是第二天下午，来了前院，为柳宜心设下的灵堂此时只剩守卫的仆从，其余宾客要么已经吊唁完离开柳家，要么去客房住下。

    容冽又看向慕朝雪，脸上神色冷漠, 道：“有师兄在此代替承澜宗，原本不需要我再出面, 只是师兄迟迟不归，让人放心不下。”

    “那我就自己去了。”

    面对这具棺材，柳倾绝反应平平，并不似自己的父亲那般伤心欲绝。

    柳倾绝眉开眼笑，亲自挽着他的胳膊，像是真的变成寻常人家的娇羞女儿，“那我便陪夫君去见一见客人。”

    柳倾绝作为柳府的临时主人，陪着容冽上完香，再次开口：“容公子来一趟不容易，我和阿雪陪你用完膳再回禹城，如何？”

    唯一让人感觉有些希望的便是柳壤的长子，这是唯一拥有修炼玄天心法天分的。

    “娘子。”

    “二爷一死，柳家前途未卜，玄天心法并非人人可以修炼，即便修炼，也难以突破境界。”

    柳倾绝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真怕容冽动手时连他一起打死。

    慕朝雪心里七上八下, 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质问，索性朝四周东张西望。

    床边站着一道令他无比熟悉的身影，是他的师弟容冽。

    走到门边，又停下来，返回他身边，可怜巴巴地问：“为何不行？”

    柳倾绝在他身边待了片刻，除了像之前一样盯着他瞧，也没什么别的动作，他习惯了就可以做到将对方当成空气。

    想着这些的时候，廊下的人转过身来，正对上他双眼。

    他往旁边躲了躲，和柳倾绝拉开一些距离。

    柳倾绝猛然凑近到他脸边，道：“那你是不是该有所表示？”

    放大到整个家族，这一辈的能人也寥寥无几。

    他现在睡觉的时候会偶尔做噩梦，不是梦见自己被承澜宗抓回去关起来，就是梦见柳倾绝那张让人胆颤心惊的脸，在梦里柳倾绝也那样盯着他，但是眼神是全然不同的疯狂。

    他疑惑不定地看着对方，十分怀疑自己喊完了也不会被允许离开，这人嘴里说的话根本不可信。

    大概是柳家年轻一代的情况实在算不上好，嫡系三人，柳宜心没有娶妻也没有子嗣，城主柳金禾两个孩子，一个早在十年前死去，一个据说是个连灵根都没有的普通人。

    柳倾绝挽着他的胳膊往里走去，仆从说里面来了一位满脸冷色看起来不太好惹的承澜宗弟子。

    现在他有点担心柳倾绝的推测是真的。

    “家主修为多年阻滞不前，小姐又不能修炼，大少爷如今才是柳家的希望，我看这家主之位还是给大少爷最好。”

    柳倾绝做惊恐状，往他怀里躲：“容公子这是何意，难道是想硬生生将我和阿雪拆散吗，我又做错了什么？”

    修士境界高到一定地步死后不会留下肉身，化为清气反馈天地，这场葬礼更多的是为了满足柳城主及众人对柳宜心的缅怀，棺木中只放着一套生前常穿的衣物。

    抬头一看，容冽的脸色果然又阴沉下去，握住欺霜的那只手五指收紧，加重力气，欺霜也有所感应，泄露出一丝剑气。

    一路上，整个柳家都陷入低迷肃穆的氛围，尤其是在柳家呆了很久的老人，但是从他们脸上看到的除了悲伤，更多的是一种对于未来的忧心忡忡。

    然后他就被惊醒。

    留在柳家，于他而言只剩退婚这一个急需解决的事情，如果能够拖延到这件事完成，这一趟柳家来得也不算亏。

    柳倾绝镇静自若地听着，面上丝毫不见介怀，和慕朝雪一同进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