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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秋月:“鹤儿,你去把你爹叫过来一下。”

    宋大郎当即黑了脸,训斥朱氏是个见识短浅的村妇,并且让她以后不准想这种事情。

    从三岁小丫头的口中听到“奖励”二字,卢秋月不由得笑了,“那你要怎么奖励为娘呀?”

    不行,他赶紧甩了甩脑袋,宁愿相信那是朱氏唆使,也不信大哥真的想要分家。

    上午的太阳并不毒辣,风吹来时,满鼻的秋桂香味,迎面落下丝丝凉爽。

    小孩儿的身体不经造,才晃悠了两圈,宋今棠就累了。

    她摸了摸今棠的脑袋,“好,娘听棠儿的话。”

    “大哥不会闹着分家,但心里未必不这样想。”



    “你当真觉得大哥不同意吗?”

    “我去问问。”

    给他说明了今日午饭的事,宋玄章蹙了蹙眉,显然还是不愿意把大房一家往坏了想,欲言又止半天,才问宋均鹤:“意哥儿当真给你说他们已经用膳了?”

    这正是宋今棠的兄长,宋家二房的长子,宋均鹤。

    宋今棠一骨碌从榻上起身,到木桌边提着水壶晃悠悠倒了杯水端来,“娘,你喝水。”

    宋玄章回想着,脑门出了一层汗。

    宋玄章在心头斟酌了一下用词,生怕自己问出来的话冒犯到兄长,可想到屋里没用餐的妻儿,干脆开门见山:“大哥现在就砍柴,是已经吃了饭了?”

    “对呀!”

    来到这儿病了几日,好不容易身体恢复,哪能一直窝在西屋里呢。

    男孩答:“已经快午时正了!”他注意到在娘亲身后的小丫头,突然抬起手,指着今棠就喊,“棠儿竟然在床上偷懒不去做饭,我都快饿死啦!”

    卢秋月反应过来,往日这个时候也该做午饭了。

    嘴上明着骂朱氏,其实就是在打太极。

    可这句话出自三岁的女儿口中,卢秋月霎时间眼眶就红了。

    她作为旁观者就算了,可这二人成了她的爹娘,岂能不管?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更何况她记得,原主在文中也没有什么好结局。

    前些年宋母过身,给两个儿子分家产时,特地嘱咐了老大一定要支持宋玄章科考。老大拿到了宋家大部分财产,他自是满口答应,朱氏却在旁边嘀咕了一句“那他考不上我们要养一辈子不成”。

    卢秋月又道:“你瞧今日,还不到大哥去地里干活的时辰,他早早就带着几个孩子出门了,就算这不是大哥刻意避开,大嫂难道就不怕我们把此事说给大哥听?娘给我们交代后事时,发生的那事儿,大哥又是什么态度?”

    到底是不是真听话,宋今棠不得而知,毕竟她说出这句话并非只是单纯宽慰卢秋月。

    宋今棠坐在榻上,眼神先是在愣神的父亲脸上转悠两下,又落到母亲身上。

    看到田里忙碌的村民,有几个热情地还乐呵呵冲她打招呼。

    只是,父亲还不在状态,“大哥当年答应了娘,会支持我科考,他不可能因为大嫂就闹着分家。”

    卢秋月也刚苏醒过来,望了望外头,问:“现在什么时刻了?”

    今天上午,他就一直在想卢秋月说的那些话,心里是不愿相信大哥想分家的,可现实给他的反馈,实在太过冰冷。

    宋今棠被这声音吓得一激灵,残留的几分困意霎时烟消云散。

    她不认识人,就咧着嘴傻笑,旁人看她小,也不计较。

    “灶房里才没吃的呢。大哥他们一回来就被大伯母叫去吃午饭了,大哥还给我说他们吃的烙饼,娘,我也想吃烙饼。”

    前两年,朱氏还是管住了自己的嘴。随着时间过去,她的不满也渐渐流露出来,宋大郎从一开始的呵斥到最后说也懒得说,不然也不会出现她今天一早骂街的情景。

    卢秋月一手捧心,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宋玄章立刻把脑袋里的那些想法抛到脑后,顺了顺妻子的背,扶她躺下,“快,先歇一会儿。”

    宋家大房二房是一起过日子,没分家,农户人家也不讲究,自然都是一起吃午饭的。男人不下厨,家里几个孩子还小,虽然卢秋月身体不好,平日里也在帮朱氏打下手。

    曾经人人称赞的小三元秀才,最后却是屡试不第,草草收场。

    今个儿她才是歇息一会儿,那边就已经迅速用了午膳还不叫他们,这态度就很明显了。

    回去时恰好在门口遇到来回忙活的朱氏,原主的记忆里,朱氏对她这个侄女可说不上客气。朱氏膝下几个都是哥儿,家中的女孩儿只有今棠一人。

    水壶里的水是凉的,但好歹止住了些她的咳。把水喝完躺到床上,卢秋月感觉到左手被一双热乎乎的小手握住。

    宋玄青憨笑着摸了一下鼻子,反问回去:“怎么?二郎还没吃呢?”

    卢秋月愣了一下,“你是说,大伯母他们已经用膳了?”

    她才三岁,总是被朱氏使唤来使唤去,几个哥儿不干的活,都要落在她头上。

    若是其他人劝卢秋月想开,她只当那是一句安慰之言。

    从榻上坐起身,就看一个穿着褐色短打,又黑又瘦的小男孩冲进西屋,朝卢秋月喊:“娘,什么时候才能吃饭?”

    朱氏是个不让自己吃亏的人,他想分家,宋玄章,心里难受倒也能理解。可若大哥也是这样想……

    以朱氏的性格,宋玄章觉得这的确像她会做的事儿,“即便是她想,也得大哥同意才行。”

    不过今天朱氏倒是反常,悻悻地瞪了她一眼,嘴里嘀咕了两句,一脸心虚地钻进了灶房里。

    卢秋月咳得严重,原本一张苍白的脸咳得通红,像是要把内脏都咳出来了般。

    宋今棠出了门,先是在屋外头转悠了一圈。古代生产力低下,乡下的确显得尤为破败,挨着宋家周围的这些房子,甚至有只有茅草搭成的,让人怀疑风一吹是不是就吹走了。

    她这一走,算是彻底摧毁了宋玄章的意志。

    宋均鹤点点头,一溜烟跑了出去把宋玄章叫了过来。

    看来,她这个娘并不糊涂,至少对宋家几个人的心思是有点数的。

    他长今棠三岁,地里刨食的孩子                                                ,被晒得黑黑的,不过一双眼睛却十分明亮。比起同龄人,他要高一些,许是长得过快,身上穿的短打都来不及补,袖子短短的,还露出一截手腕。

    宋玄章皱着眉:“月娘,我知你心细,能察觉到一些我看不出来的事情。可我准备科考这些年,都是大哥撑起的这个家,他真想要分家,早就分了,你切莫误解了他,让大哥心寒。”

    她向旁边睨了一眼,棠儿一脸认真地看着她,像个小大人似的拍了拍被褥,安慰道:“娘,你好好养病,不要生其他人的气,她们不值得。”

    “现在才刚到平时家中用午膳的时辰,鹤儿说大哥你们已经用过了,我想着是不是大哥忘了叫我们,特来问问。”

    在原文里,卢秋月生她时伤了身子,从此落下病根,长久缠绵病榻。农户人家,要供宋玄章读书,那里有余钱给她看病?生病后若是将就养着都还好,偏偏朱氏那个妯娌不是个省油的灯。宋玄章落榜后,她三天两头就找二房的麻烦。

    话音一落,西屋里顿时静了下来,三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宋家大郎宋玄青是个外表憨厚的男人,跟和大老粗似的,和他文艺的名字一点不沾边。他正在院子里砍柴,见二弟来了,把斧头一下插到木桩上,拿起肩膀上的布擦了擦额头的汗,乐呵呵道:“二郎,要出去呐?”

    她掀开被褥起身说:“鹤儿,你先去灶房看看有什么可以果腹的,娘起来给你们做吃的。”

    卢秋月心思细腻,难免忧思过度,丈夫孩子日子不好受,她又是各拖油瓶,时间一长,郁结堆积在心头。在心灵和身体的双重拖累下,便撒手人寰了。

    卢秋月用手臂撑着上身,从小女儿手里把水接过,咳嗽间都不忘对她笑了笑。

    “我不睡了,我要出去走走!”

    这一觉睡了不知道有多久。迷糊间,她感觉到身边有动静,揉了揉惺忪的双眼,一道男声中气十足地打破了寂静,“娘,我饿了,我要吃饭!”

    “我一个大老爷们哪管这吃饭的事,将才见你嫂子没叫你们,还以为你们吃了呢,”宋玄青说,“你们要是还没用膳,去叫你大嫂给你们做些,那懒婆娘,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对呀,娘,今天我们怎么不和大家一起吃午饭?”

    分家?

    今棠打了个呵欠,回到西屋,卢秋月还在榻上歇息,但是宋玄章不知去向。为了不吵到卢秋月,她轻手轻脚地上了榻,阖上眼睛没多久便睡着了。

    宋玄章说着,就去找了他大哥宋玄青问午饭的事。

    宋玄章是相信他大哥而不是傻,岂能探不出兄长的意思。

    《我阿爹是科举文对照组》

    今棠在四周这里转悠,那里逛逛,没敢走远。

    宋玄章眉间蹙起的沟壑又深了几分。

    小家伙说得一脸认真,不止卢秋月,宋玄章也笑了出来,“好了棠儿,让你娘好好休息,你还要睡觉吗?”

    “娘乖乖听话,我就亲你一口!”

    小姑娘歪了歪头,又摸了摸卢秋月的手,一本正经道:“好,娘听棠儿的话,棠儿到时候奖励娘。”

    第二章

    为难间,身旁忽然响起一阵咳嗽。

    宋、卢成婚几年,感情甚笃,夫妻二人关起门来向来都是有话直说。卢秋月并不意外丈夫的迟钝,温温柔柔地向他解释:“你我相识这么多年,自是知晓我不是那等挑拨离间之人,若非我真察觉到大哥的心思,怎会这样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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