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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孟放给他脱鞋子，就只眨巴两下眼睛，垂着脑袋看他。

    揉了两下眼，没睁开，抱着被子又眯了会儿。

    后来三个人还玩牌，输的人喝酒，纵然其他人有心放水，但连鸳还是喝了不少。

    孟放问他：“能和我说说以前的事吗？”

    周宗南没想到孟放会这样轻描淡写的说出来。

    这是冠冕堂皇的理由，更深刻的东西，没有想。

    连鸳也不知道他喝了多少，反正每一杯味道都不一样，特别有感觉，完全刹不住。

    怕一会儿忘了，还特意跟孟放强调了一下，晚上他不可以喝酒，感冒没好呢。

    不过几秒钟后，孟放就后悔了，手足无措。

    很俗套的故事。

    有次祖父病了，差点就好不了。

    色衰爱弛后，因为左聿明出类拔萃，大老板没□□子，但时常换女伴。

    被这么一提，连鸳就模糊有点印象，恼羞成怒的赶人：“我要起床了，闲杂人等回避！”

    厨房，左聿明在做饭。

    他就是这么个人，谁对他好他就对人好，事无巨细的惦记，努力的去照顾对方。

    连鸳精神抖擞，把整个烤架分成三份。

    没想到老爷子真吃了，然后就一日好过一日。

    到连鸳这儿，知道连鸳酒量不好，刻意往清淡了去。

    妻子身体不好精神也弱，在外地疗养，仿佛隐形。

    有钱大老板爱上厨子，飞上枝头的麻雀为了爱情遭了几十年罪。

    自家兄弟喜欢喝什么，都清楚。

    这也是为什么没为着感情的事过于剑拔弩张。

    左聿明同样清楚这段过往，那段时间孟放上高中，瘦的没人样儿都。

    以前连鸳也喝醉过一次。

    连鸳被按回被窝也老老实实，没有扑腾，就是拍了拍身上的被子，挺踏实的拍，像一只稀里糊涂的笨蛋熊。

    因为母亲出身普通，他和妹妹没少受家族里人的鄙夷，更不要说母亲是第二任妻子，有了第二任就有第三任。

    看到孟放，周宗南就惆怅的叉腰站着了。

    第64章

    连鸳没划分自己的区域，反正他吃哪一份都可以。

    后来眼角还挂着泪，却是睡着了。

    兄弟三人吐露心声，连鸳激起旧事的委屈，都想喝两口。

    等孟放站起来，又仰着脑袋看。

    醉意让他只本能的宣泄委屈和害怕，那些事其实从来都没有过去，只是他单方面救赎的强调着算了。

    比如周宗南不久前说的那个什么刻骨铭心的初恋，到底怎么回事。

    不单孟放，对周宗南和左聿明也是。

    院子里，周宗南正在收拾烤炉打扫卫生。

    孟放沉默的看着连鸳拒绝的后脑勺，很想抽支烟，或者去连鸳心里看看到底什么事这么委屈，他给他出气。

    孟放就站起来，双手举起做投降状：“好好好……”

    连鸳坐在炕沿儿边上，看着很安分，一点事都没有，但其实仔细看会发现眼睛呆呆的，完全醉了的。

    孟放送连鸳进去睡觉。

    肉好，调料也好，怎么吃味道都不错。

    他当然不会直接问人感情史，不过问初恋也是想知道连鸳会喜欢什么样的人，他们三个迟早退出连鸳的生活，总得了解几分。

    周宗南手指头点着桌子敲节律：“我么，家里老爷子好这口，尊老爱幼的，学呗。”

    后来就醉了。

    出门见到日光还有一瞬的恍惚。

    因为慢腾腾思考和理解过他问题的连鸳，忽然抿了抿嘴，眼睛迅速浮起一层水雾，然后转过身背对着他。

    不乐意。

    太近了，也太安静了。

    除了出去将另外两个醉鬼搬上床，就一直在连鸳这里守着，直到天色放亮才洗漱。

    孟放捏了捏眉心：“你不记得了？”

知道。

    虽然昨晚喝的多，但他们这种还没成年就在酒场子泡大的人，多高兴多难过都本能卡着量喝的，很少影响第二天的活动。

    福至心灵或者别的什么，一咕噜转过来，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孟放。

    那些艰难的日子，他们三个就是这么一个带一个的过来的，兄弟情义也因此日益深厚。

    不是亲兄弟胜是亲兄弟，也知道都是靠得住的人，喜欢连鸳也都不是亵渎。

    吃饱了肉，周宗南又去弄了几个小凉菜，大家进屋喝酒聊天。

    至于不爱做饭。

    不是爱吃，而是那段时间孟阿姨精神状态完全不正常，除了孟放谁都不让靠近，又不思饮食，也就念着孟放辛苦才吃两口。

    孟放看了看连鸳，看连鸳不明白他望他的缘故，但眼睛黑白分明的，倒让人不好出尔反尔，索性单纯当起了调酒师。

    昨晚虽然过的热闹愉快，但他想象中和连鸳二人世界看星星看月亮，有机

    从小被保姆照顾惯的小少爷，做什么翻车什么，又不让人插手，最后按照网上的比例拌了凉菜带过去。

    连鸳醒过来时头有些疼，眼睛酸涩，但四肢百骸却又很舒服，有种被火烘烤过的惬意绵软。

    连鸳挺感动的，感慨，也羡慕。

    所有有时候周宗南看家里那几个兄弟闹腾，只是冷眼旁观，很无所谓，

    周宗南和左聿明也喝醉了，但也就半醉，还可以接着来。

    孟放笑他：“不醉人的酒喝到醉，恨不能钻酒柜里去……”

    不过谁也没往深了说。

    怀着别的心思。

    现在胆子就大一点了。

    但孟放怎么都想不到，连鸳以前到底陷入过怎样的深渊。

    不是特意还顾着孟放。

    连鸳已经完全迷糊了。

    火炕，收拾房间的人填了耐燃的东西，能一路烧到明天中午，热乎乎的很舒服。

    孟放给他盖上被子，看连鸳还望着他，眼睛带着一层酒气氤氲的薄雾，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脸。

    又泛酸气儿，想着是不是那个刻骨铭心伤害了连鸳。

    以前也好奇，但不好问，不太熟。

    一份烤孟放的，孟放感冒了，不能吃太辣的，一份多放调料尤其是辣椒，是左聿明的口味，一份周宗南的，中规中矩。

    小时候被支使惯了，扒蒜、摘菜一些零碎活总做，做倒没什么，但只使唤他一个，养兄却可以翘脚在沙发上打游戏。

    孟放让他少喝点，但连鸳眼巴巴看，手就又动了。

    孟放穿戴整齐，看着也洗漱过了，但脸色倒有几分憔悴，眼睛也带着红血丝，总之没昨天精神。

    后来祖孙两个原本就亲密的关系就更牢靠。

    昨晚他一夜没睡。

    孟放嘬完指头肚大的止咳糖浆，手指捏着精致的小瓶子把玩：“我妈爱吃我做的饭，一来二去就学会了。”

    后来终于到他派上用场，领到了给腌好的烤串翻面和撒调料的活儿。

    那时候哪儿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心里堵着一口气，后来索性完全封锁了做饭这个技能。

    那次的经历已经变成一个绮丽的梦，孟放都不敢多想的梦。

    反正就他一个，躺的四仰八叉。

    连鸳好奇这三个都大富大贵，被很多人照顾和捧着，居然都会做菜，就很奇怪。

    嗓子还带着几分咕哝的意味，虽然皱着眉，但眼角眉梢都懒散着，一点都看不出昨晚伤心至极的影子。

    他只能不停的道歉，一点点顺着都要缩成一只虾米的心上人的脊背。

    连鸳没去过酒吧，喝到第一口眼睛就亮了，后来一杯一杯的，还又去烤了些肉佐酒。

    孟放慌忙拉开他，把人送被窝里，心道连鸳大概忘记他们已经分开了。

    这时候的孟放并不知道，真相已经在来的路上，仅仅一周后，他窥见了岁月于连鸳最为残酷的一角。

    连鸳蹙着眉努力看清楚：“你们昨晚玩到几点？”

    心里想，反正他看顾着。

    循着本能凑过去，拉人衣摆、前襟，后来手臂挂人脖颈上，凑了过去。

    那时候周宗南还小，手足无措，听说病人吃了家里人做的饭精神会好些，就去学。

    左聿明看着玻璃杯里冒着气的温水：“家学渊源，我妈以前是厨师，喜欢做饭，我就跟着学了两手。”

    直到躺到炕上了才舒服的哼唧了两下。

    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连鸳就去屋里照镜子。

    像他，就完全没有值得这么上心的长辈，以前的那些都不算。

    当初老爷子不成了的时候，这几个暗藏在悲伤下的兴奋让人心凉，他都记恨至今，更不要说老爷子了。

    周宗南永远记得老爷子那时看他的眼神，还有那句用气音才说出的话：“好孩子，祖父怎么也得看你成家立业了才放心……”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脉脉温情。

    连鸳失踪了。

    孟放脱掉拿刀时戴的隔水防油的手套，在连鸳嘴角抹了一下，给连鸳看他沾着黑灰的拇指肚。

    连鸳：“记得什么？”

    孟放从来没见过连鸳这样强烈的感情，他不懂，但感觉自己的心都是疼的。

    连鸳不理他。

    谁都有谁的难处，但都大老爷们，挺过来就过来了，谁也不提当年，只是这一刻偶尔吐露一两句，才觉得原来也没什么。

    安静的雪地，安静的木屋，只有抱着被子一点点啜泣的人，肩膀微微颤抖，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