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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乎乎的饮品上桌,咖啡厅里的暖气十足,在落地窗上蒙了层很厚的雾气,陈昔喝后越发感到几分燥热。

    “不,不用,”陈昔脸上的表情已经是勉力才维系住,她努力扯开点嘴角,道,“小邺总对您真好,听说你们上周末已经订婚了,都没来得及祝贺您,恭喜您和邺总佳人成对。”

    “你其实知道我的意思。”

    她转头看向陈昔,有些好奇,这个几分钟前自信说相信邺寻会为她收心的女人会作何反应。

    她看着谈宁,仿佛看到了每次被邺寻带着出入高档会所充满局促的自己。

    陈昔听后愣怔,莞尔,整个人都看上去放松了不少,笑着提醒:“谈总,这家店专注精品咖啡,不单卖牛奶的。”

    集团大厦下的旋转门前后开合,不少跑外勤的员工在这时间来回走动,已经有人朝她们这处投来视线。并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她想,此刻的陈昔一定纠结极了,一方面害怕她发现什么,一方面又害怕她发现不了什么。

    陈昔以为这是拒绝,刚打算放弃离开,就远远看见谈宁推开公司楼下的一家咖啡店走了进去,她反应过来,连忙跟着跑过去。

    谈宁笑笑,应声:“是吗。”

    邺寻的声音伤心、委屈,任谁见了这一幕,都无法说出一句邺寻不爱她。

    陈昔道:“我请您喝一杯咖啡吧?”

    陈昔笑笑,将脸侧的一绺头发别到耳后,偏头迎上邺寻的目光:“小邺总,好巧。”

    但谈宁还是没看她,她的脸微微侧过,对着窗外,整个人都透出一种岁月独特的温润气韵,仿佛对谁都不具威胁。

    邺寻应该带她见识了不少好风光。

    很漂亮的一张脸,眉宇间散的几分格格不入的忧伤与自卑,与明艳的五官形成极大的反差。或许正是这种我见犹怜的气质,叫见过的男人生足了保护欲。

    “这是谁?”

    谈宁笑而不语。

    谈宁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不过须臾,就走出十来米远。

    陈昔接过菜单打开,手心已经开始微微出汗。

    “不的,”一旁记单的服务员出声,“之前小少爷交代过,只要谈小姐来的时候,店里就有卖牛奶。”

    那就再让她多纠结一会儿吧。

    这个时间点,咖啡店里没什么生意,两人寻了靠窗位置坐下,有服务员上来招待。

    她说这话时,手指很用力地攥进掌心,像下定了什么重大决心。

    邺寻几乎迫不及待地找她验证开口:“是不是我爸妈逼得你,他们都跟我说是你想取消婚约,我不信……”

    “是这样吗?”谈宁问。

    陈昔在邺寻的警告眼神中,接着开口:“之前在谈总的办公室见到过您,既然你们还有事要聊,那我就先走了。”

    谈宁过了几秒才回视向她,不紧不慢地应道:“那很好,祝你成功。”

    他才回头,就看见谈宁也站起了身。

    因为这样的玩笑他一点都不喜欢。

    她扶着咖啡杯的手柄,灌了好几口,终于开口:“我觉得他有一天会为了我收心。”

    04

    邺寻张张嘴,发现自己喉咙里的声音异常艰涩:“你想跟我分手?”

    “什么意思?”邺寻愣愣问她。

    但这声音落到陈昔耳里,却像在说,托我的福,现在可以让你感受一下你原先感受不到的东西。

    “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谈宁听到这儿笑了,包装袋里的薄荷糖已经被她细细捏碎成一瓣又一瓣。

    谈宁没有回答,但默认的表情足以说明一切。

    只是眨两下眼的功夫,谈宁就听见身后店门被粗暴推开的声音,继而是越发靠近的短促步声。

    “你误会董事长和夫人了。”谈宁道。

    谈宁目光在这个年轻的面孔上逡巡而过。

    “谈总。m.gudengge.com”

    咖啡厅门边的风铃响起又重归寂静。

    陈昔眼皮几乎是反射性一跳地抬起。

    邺寻感觉到自己的牙关都在颤抖。仿佛下面只要从陈昔口中听到一个他不想听到的字眼,他就会马上让她生不如死。

    她还以为他永远多情,潇洒,不被驯服——原来他也会露出那么惶恐的表情,原来他也有害怕失去的东西。

    陈昔点点头,说:“有一个交往两个月的,但现在遇到了点不知道该怎么解决的问题……”

    谈宁道:“一杯热牛奶,谢谢。”

    谈宁以一种大人看小孩的眼神温柔注视邺寻。

    陈昔等了等,奈何谈宁并没有接话好奇她发生什么问题的意思,只好继续主动道:“谈总,假如你爱上一个男人,他很花心,但对你又足够特殊,你会选择为了他和别的女人争抢吗?”

    谈宁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闪了闪,瞥去一眼,这些天的未接电话与短信已经累积到数百条了,一直没去清理。

    “为什么?”邺寻道。

    就在他皱眉想说谈宁的体温过于凉的时候,他听见谈宁开口:“因为我发现你可能并

    陈昔看谈宁走近,神色有些不自然地扬了扬手中的文件,主动道:“我来帮组长跑腿签点东西,听说您会来,就碰运气在楼下等了等,没想到真的见到您了。”

    不喜欢的人只会觉得里头的烟味很怪。

    但正是这种近乎漠然、气定神闲的姿态,让陈昔心惊不安到了极点。

    谈宁知道陈昔报的是邺寻最爱喝的口味——不算招牌,甚至有点冷门。

    也不知道该评价这消息传得过于滞后,还是邺寻的速度太快。

    “阿宁!”

    而此刻消息框上方提示的最新一条信息是总部同事的通风报信——邺寻来了。

    原来谈宁也会像她那样出糗。

    就连邺寻那帮朋友现在也不大敢当着她的面露出这种表情了。

    这是陈昔从未见过的邺寻。

    邺寻顺着谈宁的视线,一瞬间他的眼神像想杀死陈昔。慌乱、惊恐,却还是竭力维持镇定。

    但等会儿的他还是要表现得严肃一些,不能那么快消气。

    她抓过桌上的一颗薄荷糖,也不剥开,只是指腹在包装的齿缘缓慢滑动,过了片刻,反问:“你呢,大四就快毕业了,开始找对象了吗?”

    谈宁看见了他,但并没有跟他说话。

    她拎包站起身,跟谈宁说再见。

    不知道为什么,她跟谈宁相处的时候总会感觉到很大的压力,明明谈宁在公司一直待她不错。

    陈昔在谈宁与自己只有几步之隔的时候,低头鞠了一躬。

    “谈总您想喝哪种?这家的‘天气晚来秋’不错,是桂花味的,或者‘巫山云’,稍微带点烟味,但咖啡的回香很棒……”

    邺寻的眼睛几乎在一瞬间恢复光芒。

    两人谁也不肯退步地注视彼此。

    谈宁嘴角的笑意本就没散尽,现下也不恼,反而弧度扩深。

    她把这解释为年长者带来的威压。

    30度角,非常标准的职场下属见到上司该行的见面礼。

    几乎没过一秒的间隔,他又问了一遍:“为什么?”

    邺寻感觉到谈宁很轻地将额头贴到他的脸侧,十分亲昵的姿态,呼吸几乎落在他的耳尖。

    陈昔没想到谈宁会一点不否认,也不提及她跟邺寻婚约已经取消的事,但好在她现下所开启的话题也正是自己想要的。

    索性将菜单阖上:“给我来一杯‘巫山云’吧。”

    谈宁突然有些无奈地笑了,她双手温柔地捧住了邺寻的脸颊。

    谈宁的声音平平淡淡,视线落在品目单上,并未看陈昔,仿佛说的只是一句再寻常不过的感慨。

    她放下道:“你也说了,他很花心,你确定你抢了,他就是你的了吗?”

    大概是很长时间没好好合过眼,邺寻眼底泛着青灰,一向打理精致的头发此刻也布满风吹乱的痕迹,毫无翩翩风度可言。

    谈宁问陈昔:“你要换一杯吗?”眼底充满善解人意。

    原来他那么怕谈宁知道她。

    陈昔翻菜单的手些微僵硬,但很快压下来,她张口解释:“我家旁边有开这家店的连锁,之前喝过。”

    谈宁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做到平静面对这样的邺寻。

    谈宁没回头,直到邺寻一身衣摆凌乱地闯进她眼底。

    “你不要做我的新娘了吗?”

    “我跟董事长约了等下见面。”

    邺寻满腹委屈遭到这样的冷遇,咬紧了牙,像跟她赌上气,跟着不开口,直到眼眶一点一点变红。

    “找我有什么事吗?”谈宁说。

    顿时有些慌乱地抓住了她:“你要去哪儿?”

    邺寻像跋涉在高原之上濒危、极度缺氧的人,惶惶之际被人输送氧气,捡回了一条命。

    “你对这家店好像很了解。”

    交往后,两人还不曾失联超过四十八小时,即便遇上谈宁出差,也经常是不到一天,邺寻就会忍不住订机票飞去她身边。

    全公司上下随便拉个人说不知情她和邺寻订婚取消的事,谈宁都会相信,至于陈昔——

    很新鲜。

    他想这一定是谈宁忍不住跟他道歉,她刚说的那些话只是她对他订婚宴那天迟到的小小惩罚。

    她看着陈昔时不时用眸光瞄向自己的样子,心情突然变得惬意起来。

    陈昔听见邺寻这么问谈宁。

    陈昔不懂她这话的意思,也不解为何一旁的服务员会以那样尴尬的目光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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