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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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论如何，在众人心思浮动的试探中，塞希利娅终于迎来了自己17岁的生日。

    被多人传看的履历，则为其平添了十倍的肉麻。

    “但愿如此吧。”嘴上说着宽慰的话语，但泽维尔的笑意却不及眼底。

    尽管卡尔王子并无恶意，但那些过分抒情的诗句，还是难免让塞希利娅倍感浮夸。

    连塞希利娅的外祖父——因身体原因而从没上过一天战场的萨塞克斯公爵，都拥有一个象征荣誉的民兵团上校军衔，需要在战时负责后勤调度。

    乔治三世的儿子们, 几乎都有过多年的从军经验。

    在这样的风向下，海恩豪森宫和萨塞克斯宫的信件来往，也愈加频繁。

    于是偶尔，塞希利娅就会握紧驯服猛兽的鞭子；时不时，她又会放松对方脖子上的缰绳。

    在收到塞希利娅的下午茶邀约后，泽维尔先生很快就造访了萨塞克斯宫。

    现任国王继位前就长期担任的海军元帅头衔，可和他十多年的海军生涯密不可分。

    一点必要的、来自外部的压力，或许更有利于他们做出明智的选择。

    如果仅是陆军将领的职务调动, 或许还是出于内阁和威灵顿公爵的某项战略部署。但皇家海军, 一向都是保王党的大本营。

    更别提在他还是克拉伦斯公爵的时候，就曾总揽过联合王国海军事务部的大权。

    和兄长路德维希那一身扫兴的本领不同，卡尔王子实在很会讨人喜欢。

    “恕我冒昧，我记得您的坚信礼上，塔列朗亲王也有出席？”

    而比起道德或者其他的什么社会规则，泽维尔先生显然更忠于自己的野心。

    从七国时代开始，上战场就被视为贵族和骑士们应尽的义务, 也是他们攫取功勋、捍卫家族荣光的最好方式。

    在来萨塞克斯宫的马车上，他就已经思量过了。

    要知道，和

    毕竟, 在英国政府和内阁都并未有什么大型军事行动的情况下，被调动的好几位将领，却都是坎伯兰公爵的亲信……这就耐人寻味了。

    几个月来，国王对这两个表侄客气却不甚热络的态度，已经被众人看得十分清楚了。

    面对国王已经再明显不过的站队信号，萨塞克斯公爵也加紧了自己的部署。

    无论对摄政权有着怎样的想法，在坎伯兰这位肉眼可见的“暴君”兄长面前，剑桥公爵和萨塞克斯公爵这对兄弟，还是暂时达成了联盟。

    被女伯爵冷落许久的泽维尔先生，面上倒未有任何不满。

    甚至她还需要亲自到场，和内森男爵修订新的债券托管协议。

    作为萨塞克斯公爵最重视的两位亲人，塞希利娅和埃斯特子爵收到的舞会邀请, 就更是数不胜数了。

    言归正传，泽维尔很快步入正题，和塞希利娅讨论起了新一轮的计划。

    但与此同时，国王却没有对汉诺威军队的高层将领们加以调动。

    而只有在自己慷慨的女赞助人面前，他才会透露一丝难以为人觉察的傲慢。

    作为号称“海军之魂”的纳尔逊将军生前的挚友, 以及跟随他征战多年的部下，威廉四世国王一向在皇家海军中，享有崇高的威望。

    在路易十六的时代，他是富有而奢侈的奥顿主教，狂热的宗教分子。

    而这种令她不快的局面，就都得归罪于卡尔王子在诗歌方面过于洋溢的天赋了。

    “托那位卡尔王子的福，有关您美貌的颂歌已经远播维也纳，甚至还席卷了亚平宁。或许再过几个月，您就会拥有几位来自意大利的求婚者了……”

    不论是在哈布斯堡的宫廷，还是在霍亨索伦的城堡，他都有着许多亲密的友人。

    闪耀如繁星的珠宝和鲜妍明媚的花束，被争相送入了萨塞克斯宫。最后又被塞希利娅一一退回。

    根据奥普林侯爵的遗嘱，17岁的到来，意味着塞希利娅从此可以摆脱所有的金融监护人，独立接收父亲的全部遗产了。

    毕竟她的父母都是名噪一时的美人。

    拿破仑一世加冕以后，他凭借拥立之功，被波拿巴皇帝册封为了贝内文托亲王，并出任帝国的总理大臣。

    在大革命以后，他又主动扔掉了主教的帽子，摇身一变，成了共和国的外交部长。

    英国陆军中的一些重要职位，也很快被埃斯特子爵曾经一同浴血的战友们补上。

    忙完债券的事后，她才有空约见一下自己即将成年的政治代理人。

    这种傲慢倒并非是出于高贵门第或者自身才干的狂妄。

    而遗传了父母大部分外貌优点的她，难道还要做作地宣称自己姿色平庸吗？

    毕竟爱情往往不讲逻辑，但政治却始终以利益为导向。

    更别提现在的威廉国王, 还在盘根错节的海军高层中拥有着非凡的影响力。

    尽管利奥波德已经同意和塞希利娅合作，但他的姐姐肯特公爵夫人，难免还会对英国未来的摄政权有所遐想。

    而一旦选择抛售，不说一百万磅的债券交易会不会在债券市场引起强烈波动。短时间内，也确实没有什么更好的投资项目能消化这样庞大的资金。

    比起让人捉摸不透的爱情, 政治对塞希利娅而言就要简单得多了。

    尤其在觉察到海军和陆军高层中的一些职位变动后，嗅觉敏锐的政治家们, 都迫切想要释放一些对萨塞克斯宫的善意。

    至于坎伯兰一系的想法……被瓜分的战利品所倾吐的任何怨言，总归都是无人聆听、无人在意的。

    既然无法依托和英国王室的关系为自己谋求一个舒适的前程，恐怕他们就只能将才华留待普鲁士或者奥地利的宫廷中施展了。

    如果说这次海军高层的人员调动，没有国王的授意，恐怕连政府内部最愚蠢的官员都不会相信。

    剑桥公爵和威灵顿公爵在军队中的亲信们，显然就能很好填补英国海军中因人事调动而空缺的职务。

    “我已经遵从您的吩咐，安排好了两名后座议员。等开春，他们就会在下议院发起为维多利亚公主和格奥尔格王子订立婚约的提案。”

    尽管她暂时还不想将自己那笔价值连城的债券变现。毕竟以普鲁士的国力而言，那笔债券可以算得上是稳健投资。

    俊美的外表和高雅的举止，则令许多的淑女和贵妇为他着迷。

    却没想到，他会在七月革命后，以胜利者的姿态，跟随奥尔良的国王回归巴黎，并能拿到驻英大使这样至关重要的职务。

    这样一来，原本在国内根基不稳的剑桥公爵满意了；因政治失意而备受打击的威灵顿公爵也满意了；军方人脉得到空前提升的萨塞克斯宫，也满意到不能更满意了。

    坎伯兰公爵更是在英国和汉诺威王国的军队中效力多年，顺便扶持了一帮死忠。

    面对女伯爵难得一见的羞恼，泽维尔低低笑出了声。

    而一些对塞希利娅外貌的溢美之词，就这样随着卡尔王子给友人分享的一首首十四行诗，传入了奥地利和普鲁士的宫廷，最终又传回了伦敦。

    “很好。”塞希利娅对代理人的效率十分满意。

    如果不是埃斯特子爵拒绝的态度十分坚定，恐怕他的名下都会多出几个银行账户了。

    只是当一个人看透并掌握了所有的游戏规则时，他的确很难对旧有的秩序，维持原本的尊重。

    但即使这样，需要她签字确认的事宜，却是有增无减。

    而深陷泥潭的坎伯兰公爵，看上去也不怎么乐意为这两个继子出力。

    这位侍奉过四位法王的驻英大使，可不是个简单角色。

    这又不禁让人浮想联翩了。

    或许，是时候采取一些手段，来为女伯爵掸去她光辉名声上，那些微不足道的尘埃了。

    和往常一样，他翡翠色的眼眸里总是很难泛起什么波澜。仿佛他生来就是个温和谦逊的绅士。

    他口中提到的这件事，连塞希利娅都难得地有些头疼。

    这一点, 从他那三个入伍私生子的军衔晋升速度上, 就可见一斑。

    “对，他是作为我叔叔加斯通的代理人前来的。”想了想，塞希利娅又继续补充道：“他的侄子很快就会迎娶我的一位堂姐。所以，他和夏维勒家族也算是姻亲。”

    不过和萨塞克斯公爵拥有的虚衔不同。

    相反，他还饶有兴致地调侃起了女赞助人近期的逸闻。

    在拿破仑帝国倒塌后，波旁的君主们很快就将他从总理大臣的位子上踢了下去。以至于所有人都以为他会从此失势。

    可审美情趣的自我满足，并不意味着她就乐于看到自己的容貌成为别国宫廷的谈资，更不意味着她期待被人称为“英格兰的海伦”。

    在他成为国王后，他在海军的根基就更加不可撼动了。

    “亲爱的泽维尔先生，你要知道，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美德。”塞希利娅不满地打断了他。

    优美的文辞和出色的辩才，使他很快成了首相格雷伯爵的心腹。

    是，塞希利娅的确对自己的容貌十分满意，这没什么好掩饰的。

    不论是沙皇的外交官，还是奥地利的大使, 都在争相和他们示好。

    凌驾于贵族之上的王室成员们，就更注重身先士卒, 替自己谋求更多的军事荣誉了。

    如果说去年准备进入社交界的生日，塞希利娅几乎是被蕾丝和锦缎淹没，那今年的她，则几乎要溺死在财务文件的那深不见底的湖水中了。

    “我只希望这场闹剧，能随着卡尔王子的离去而终止。”塞希利娅无奈地叹了口气。

    除了执行塞希利娅的部署外，泽维尔也想为她的计划增设一道保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