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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原本俊美的脸部线条,因为过于惊愕,而显得有些扭曲。

    而荷兰优越的地理位置,则决定了它天然就是英国插在法国心口的一把刀。

    在种种复杂的情状下, 特兰顿女伯爵和路德维希王子之间的不和,莫名成了众人乐见其成的事。

    “哦, 可怜的塞茜!见惯了英国绅士的她,要如何忍受那个德意志来的野人!”她的教父,阿伦德尔伯爵忍不住低声抱怨了一句。

    塞希利娅则认为利奥波德的视野并不全面。

    而和一个能认清局势的聪明人交谈,总比和那些固守着王子身份的蠢货相处,来得更为轻松。

    当英国政府出资为这对新婚不久的小夫妻购置这座别墅时,所有人都期盼这对夫妻能在这里绵延子嗣,并肩负起英国的未来。

    在宫廷宴会结束的第二天,塞希利娅就在仆人的陪同下,秘密造访了伦敦郊外的克莱蒙特别墅。

    对这个时代的欧洲君主来说,精湛的演技和亲民的姿态,都会有助于他们在动荡的风云中,维系自己的统治。

    然而或许是这位路德维希王子的脸色过于难看。也或许看在钱的份上,大家对女继承人有着更多的包容。

    出于谨慎,他的措辞十分官方,“抱歉,特兰顿小姐。我认为这并非是我所应该去置喙的事宜。在这些事宜上,我只准备应从命运的安排。”

    “关于您的未来……我想知道您对比利时国王的头衔有没有兴趣呢?”塞希利娅的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讨论茶叶的口感。

    没错,在英国的上流社会中,考珀尔夫人和帕默斯顿

    ……

    她的丈夫利奥波德,更是一夜间从英国未来的王夫,跌落成了英国公主的鳏夫。

    至于从荷兰王国中脱离出来的比利时,自己就充满了被法国吞并的风险,又何谈能替英国遏制法兰西的扩张呢?

    被众人瞩目的塞希利娅, 今天只选择全程陪在奥古斯塔公主和萨塞克斯公爵身侧,专注地观摩着眼前的表演。

    谁也不会料到,仅仅一年后,夏洛特公主就在这里抵达了自己生命的终点。

    宴席就这样在大家的心照不宣中过去了。

    而一个连社交礼仪都不顾及的德意志人, 显然就让事态看上去更为糟糕了。

    夏洛特也并未辜负众人的期待。

    这也是场内大部分青年们不约而同的念头。

    但塞希利娅并不认为,被未来英国女王视为父亲的成就感,能抵消利奥波德王子心中因为地位变动而带来的巨大落差。

    相比后嗣的公国继承权,眼前的百万英镑,才堪称为魔鬼对人心最好的蛊惑。

    塞希利娅的马车很快在风雪中抵达了克莱蒙特别墅。

    她并不介意对他加以提点,“我认为您应当相信,我们新任的外交大臣帕默斯顿勋爵,确实具有足够的外交智慧。尽管我对他的人品不敢苟同,但他有一句话,我认为还是很有道理的,‘在国家之间,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要知道,我们已经没钱去修缮城堡的屋顶了。”

    对王室依旧保留憧憬的民众们。乐于看到热情率直的夏洛特公主,接替父亲的位置来统治这个国家。

    对自身地位的不甘和对野心无法践行的不满,时不时就会从骨子里钻出来折磨着他,直到生命的尽头。

    “那位女伯爵,据说是个足足有百万磅财产的女继承人呢!”他的语气中难掩兴奋。

    从失态中恢复过来的路德维希王子皱了皱眉,显然对弟弟这种自降身份的打算十分不满。

    不得不说,即使是王后的女侍长,似乎也在坎伯兰公爵夫人对王后无微不至的关怀下,显得无用武之地了。

    和声名狼藉的乔治四世不同。他的女儿夏洛特公主的身上,曾寄托着英国民众的希望。

    这显然与他以往见识过的那些王室私生女的后裔,有着堪称天壤之别的处境。

    这个出身德意志小国的王子,放弃了在俄国的大好前途,可不仅仅只是为了来英国当一个王室的边缘人物。

    他们俩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交谈的失礼之举,就这样被在场的宾客们视而不见了。

    连坐在她对面的埃斯特子爵,都在不住地对着她挤眉弄眼, 试图给外甥女传递些许的安慰。

    即便他很快就通过促成同胞姐姐和肯特公爵的婚事,来维系住了自己在英国摇摇欲坠的地位。

    这座造价不菲的别墅,曾是英国政府送给夏洛特公主和利奥波德王子的结婚礼物。

    和百万磅的财富相比,因贵庶通婚而被剥夺的继承权都没那么重要了。

    而年轻的淑女和贵妇们,自然也不情愿看到一个可供调情的异国王子, 和别的女性走得太近。

    在她们看来, 考虑到特兰顿小姐的个人魅力, 她和路德维希王子之间现有的距离,简直疏远得恰到好处。

    与此同时,坎伯兰公爵夫人对阿莱德莱王后的殷勤, 也被众人收入眼中。

    在任何形式的宴会上, 只和一侧的人社交都会视为是极端失礼的行为。

    “一百万磅?你没有打听错吗?”他不死心地继续追问着弟弟。

    毕竟卡尔王子很有自知之明。

    而伴随着那场夺走了她性命的,惨绝人寰的分娩,无数人的命运就此改变。

    国际关系从来都不是一成不变的。

    与联合王国第二尊贵的地位失之交臂的遗憾,可没有那么好摆脱。

    “可如果命运递来的是伪装成橄榄枝的荆条。贸然伸出手,恐怕只会让自己鲜血淋漓。据我所知……英国的政府并不想看到一个独立的比利时王国吧?”利奥波德想要得到的,可并非是一张空头支票,以及一个不稳固的政权。

    用餐完毕后, 在国王和王后的带领下,大部分的宾客都跟随他们,欣赏了一出精妙至极的芭蕾舞剧。

    “我承认这位女伯爵所拥有的财富的确超乎了我的想象。但你还是该慎重考虑一下现实因素,卡尔。贵庶通婚对你未来的孩子而言,未免太过不公平了。”

    而塞希利娅所要做的,无非就是一场以未来为筹码的政治交换。

    但没有人会蠢到忽视这其中所蕴含的分量。

    而圣詹姆斯宫的小房间内,除了少数几个知情人以外,没什么人注意到了埃斯特子爵和帕默斯顿勋爵之间的交谈。

    在这些英国贵族眼中, 德意志人从来都是不解风情和刻板无趣的集大成者。

    听到这个堪称天文数字的财产数目,就连路德维希王子都难免瞠目。

    英国需要一个稳定的荷兰王国,来遏制法兰西在欧洲大陆上的扩张。并隔开德意志诸国对英国的潜在威胁。

    在穿过一条摆放着夏洛特公主各色纪念物的长廊,以及东方风情的岩柱后,塞希利娅跟着男主人走进了书房。

    荷兰王国已经做了英国近半个世纪的盟友。

    这样谦逊的姿态,显然让塞希利娅对他更为满意了。

    “不仅如此。帕默斯顿勋爵绝对会通过外交斡旋,将比利时国王的人选攥在英国手里。”考虑到那位勋爵的行事作风,以及英国目前的军事实力,这点把握,塞希利娅还是有的。

    利奥波德很快领悟到了塞希利娅言语中的未尽之意,“你的意思是,英国很快就会转而支持比利时独立?”

    而越是曾经触手可及的东西,骤然葬送后才会愈发让人难以接受。

    在这样的情形下,不明就里的塞希利娅, 很快就收获了一干贵族青年满含同情的目光。

    即便在目前双方的身份上,利奥波德是更为尊贵的一方。但他依旧选择站在别墅门口,亲自迎接了塞希利娅。

    利奥波德很快联想到了一些更深层的东西,“到时候,作为辉格党赞助人,以及和考珀尔夫人交情极深的特兰顿小姐,就可以在其中发挥自己的影响力了吧?”

    在女仆刚上完茶不久后,她就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也许是这场突如其来的风雪,降低了塞希利娅使用英式长难句兜圈子的兴致。

    自家的小公国也没什么可让他继承的了。

    “不,路德维希。我恰恰正是因为考虑现实,才萌生了这个想法。”看上去玩世不恭的卡尔王子收敛了神色,认真地看向了自己做派保守的兄长。

    卡尔王子已经跃跃欲试了,“绝不会有错,我去跟母亲身边的女伴核实过了……何况她又是那么的貌美。上帝啊!我都想去追求她了!”

    不过很快,他就调整好了自己的面部表情。并尽量镇定自若地与塞希利娅对视。

    “是吗?”塞希利娅端起红茶浅浅啜饮一口,“真不凑巧,我的观点恰巧和您不同。面对命运递来的橄榄枝,及时伸出手去握紧,在我看来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刚下马车,她就看到了在门口等待客人的那位男主人。

    很快就有人同样低声附和了他, “可怜的特兰顿小姐!”

    不仅大部分的王室成员都深爱夏洛特,连议会都难得大方地通过了给她每年6万磅津贴的提案。

    她对舞蹈艺术这突如其来的热爱,一时间倒让人忘却了她正处于权力斗争的漩涡中央。

    对英国人来说,法兰西固然需要警惕。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愿意见到一个强大、统一且商贸发达的荷兰王国,隔着英吉利海峡对英国虎视眈眈。

    宴会结束后,卡尔王子就迫不及待来给兄长分享了自己刚打探来的好消息。

    尽管事先已经做足了心理建设,但当塞希利娅直截了当地问出这个问题时,利奥波德的思绪还是不可避免陷入了瞬间的混乱。

    只要能确保比利时不倒向法国,英国人也乐于从荷兰身上撕一大道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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