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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宁安伸进包里,摸到电击防狼棒。

    烤鱼店人均六七十,木头桌子有层揩不掉的油腻感,服务员端来一台掉了漆的卡式炉,点火,将撒满剁椒料的、装鱼的不锈钢盆架在火上。

    “张叔,你怎么会在这?”

    服务员愣了下,“哦,再拿个盘子是吧。www.xinxu.me”

    节日期间,饮料需求剧增是铁律,补货先前一直由几位男同事负责。

    醉汉却忽然停下脚步。

    转机发生在第五夜。

    即从晚上八点,值班到凌晨两点。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3-11-29 23:53:30~2023-12-01 23:48

    温宁安将可乐雪碧橙汁红酒,搬入购物车,再推到空落的货架前。

    然而没过两天,就对温宁安改观了。因为他们发现,温宁安时时刻刻、方方面面都很“装”,能“装”得如此到位,说明她本身就是这样的人。

    秦昭序看眼日历,已经跳到12月31日,今年的最后一天。

    温宁安又过回日夜错位的生活,半夜两点下班,走路回长喜街道。临近年关,路边的流浪汉醉汉显然多了起来。

    没有新电话,没有新信息,他可能根本没发现这件事,或者已经更先一步地将她删除。

    温宁安捧手机躺在床上,屏幕光幽幽落入呆滞走神的瞳孔,拇指机械地来回滑动桌面,却不点开任何软件。www.cuizhuan.me

    拐入159弄巷口,温宁安心心脏没来由地狂跳,感觉......有人在跟踪她。

    同事互相看看,仿佛在说:小姑娘其实挺可爱。

    同事只是随口一问,并没多想。温宁安来超市工作时间不长,其实最开始那会儿,没人喜欢她,背地里还吐槽她做作又事儿逼。

    无论坐姿站姿,亦或语言神态,温宁安总是习惯去实行她那套规矩章法,不紧不慢从容有序,举手投足间,有种在严苛家教下培养出的矜贵松弛感。

    “宁安,你得罪领导啦?”相熟的售货员,悄问一句。

    这项提议,让整件事显得更为离谱。

    “前两天一直感觉有人在看我,张叔,是你吗?”

    “我不管他在哪里,总之我的事,不希望他插手。”温宁安朝张清华微微俯首,“这几天辛苦张叔半夜等我下班,但以后不要来,请一定将我原话转告秦总。”

    温宁安吸了吸鼻子,走两步,忽然停下,后背产生熟悉的轻微刺挠感,有人在看她。

    睡眠不安稳,陆陆续续醒来几次,一直到下午去超市上班,她都是头重脚轻的状态,唯恐低血糖倒下。

    起因是件很小的事。

    温宁安想了想,快过年的档子,其他兼职不好找,况且伊布目前情绪尚算稳定,晚班也能接受。

    喝醉的人走路走曲线,醉汉瞧温宁安不理他,便摇摇晃晃跟在她身后,一直跟到巷口。嘴里嘀咕说想和她交朋友,带她去过夜。

    温宁安是在收银台跨年的。

    倒是郭主管,看着温宁安,笑咪咪朝服务生打手势,“多拿几个碟吧。”

    根据传统,无论兼职全职,新员工上班第一天,主管要请所有人聚餐。温宁安入职那回,大家去吃烤鱼夜宵,就选在超市附近的街边小馆。

    其余人面面相觑,彼此交换“受不了”的眼神。内心想法差不多,你都来当收银员了,摆什么大小姐的谱,也不看看场合。

    “张叔,我说过不需要你来。”温宁安回头,无奈且有点生气,“你去告诉秦昭序......”

    温宁安对人类声线,听过不忘。方才年长温润的嗓音,分明就是秦昭序的助理,张清华。

    温宁安没戴手套,拎着蛋糕,手背皮肤被风刺得干疼。心中腹诽,数九寒天还让人到中年的张清华站岗,真是万恶的资本家作风。

    潜意识中,将这个点出现在街上的女人,当作不良职业从业者。

    来这种地方吃饭,主打豪迈奔放,然而温宁安吃鱼,不肯直接把骨头吐桌面,招来服务生,让另加一个吐壳碟。

    温宁安忽觉荒谬,这是做什么?

    张清华了然,“秦总得知你调回夜班,比较担心你安全。”

    “超市到小区就几百米路,既然知道这是‘打扰’,我希望张叔以后不要在我下班的点出现。”温宁安不常撂狠话,唯恐说严重了让人难堪,毕竟张清华是无辜的,“抱歉张叔,我不是针对你。”

    温宁安怔愣,难道醉汉有透视眼看到了她的防狼武器?不会吧,喝醉的人脑子怎么可能如此灵光,除非装醉。

    张清华一步一步,从黑暗中走到路灯下,“秦总托我最近照看你,女孩上晚班,回家不安全。”

    “你好像把那姑娘得罪得不轻。”张清华仰头,等到阁楼灯亮,方转身慢步踱回路边车位,“明天需要我再盯梢吗?”

    普通工厂三班倒,这家商超四班倒。除了上午与下午的日班,还有上半夜与下半夜的晚班。

    张清华点头承认,同时指了指巷弄路对面的空位,熄火的路虎蛰伏夜色之中,“我就坐在车里,看你经过弄堂,等你屋里天窗亮灯后再回去。”

    “你面试时,不是说想多排薪资高的班吗?公司听说你愿意多上晚班才录用的,否则谁给一高中学历的员工开那么高时薪。”郭主管又道。

    张清华仿佛有读心术,“温小姐,你别误会,秦总圣诞节那天就去烟台出差,至今没回明市。”

    他凝神望远处海面若隐若现的灯塔,“不用。”

    距离删除秦昭序联系方式已有一个小时。

    半夜两点下班,日期已经变成新年份的1月1日。年头开端,得有好兆头,她期盼新一年里,和伊布的生活多甜蜜几分,于是在超市冷藏柜买了块黑森林。

    郭主管宣布,到春节前,超市预计客流持续递增,温宁安不适合干客流量大的日班,重新帮她排在上半夜轮值。

    温宁安没忍住,回头骂他神经病。

    “是,但不要和吃饭的餐盘一样。”温宁安问其他同事,“你们需要吗?”

    她手头攒了几万块钱,短期内不必焦虑食宿生活费,在超市当收银员终究不是长久之策,过完春节,要找份稳定的办公室工作。

    哪怕穿超市制服,也叫人怀疑是谁家公主来体验生活。

    郭主管走来,指着长队,装模作样批评道:“温宁安,动作快点,后边好多顾客等着,你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传来键盘声,“嗯。”

    穿过巷子,飞似地跑上楼,站在楼道窗边往下观望,并没有人影。

    她裹紧衣服埋头向前,装作没听到轻浮的口哨声。

    她被娇养长大,虽任性,但也是很讲道理的任性。张清华拿工资办事,无法做主,要怪就怪他老板。

    残存的侥幸被浇灭,温宁安心头空荡荡,不得不承认,秦昭序真的只想上床而已。

    醉汉本就为了吸引她注意力,被骂一句,通体舒爽,色眯眯地快步向前。

    回程路上,醉汉不在,巷弄对面的路虎也不在。

    “可是主管,之前我递交的排班申请都是白天。”

    醉汉不知在思考什么,吐了句脏话,骂骂咧咧离开,温宁安疑惑之际,就听身后忽然传来道声音:“温小姐,我送你回家。”

    烟台市区,临海的一家五星酒店,行政楼层长包房,秦昭序关闭电脑,脚尖一点,旋转椅改变方位,面向大片落地窗。

    等到温宁安走远,张清华默默从兜里掏出手机,显示正在接通中。

    大概是自己疑神疑鬼。

    “秦总,你都听到了?”

    张清华进一步解释,“秦总怕你抗拒,让我不要打扰,但既然已经发现,我每天接送你如何?”

    可是第二夜、第三夜......她穿过巷弄时,又生出同样感觉。黑暗中有双眼睛,一直盯着她,却又没伤害她。

    郭主管敲敲她桌子,“动作加快,知道吗?”

    至于俊秋剧团,毫无回应便是一种回应。

    忽然冒出的想法,激得一身鸡皮疙瘩,温宁安拿出手机,停在报警电话页面。假若遇险,确保能第一时间呼救。

    温宁安照例与花坛边每日出现的醉汉打照面,那人估计也认出她,不仅吹口哨,还发酒疯似的想搭讪。距离三米外,温宁安就闻到刺鼻酒味。

    窗外月落日升,黎明初露。温宁安年轻的身体,经过大起大落的情绪变换,早已疲倦至极,她放掉手机,强迫自己合眼。

    温宁安不假思索,“这家给钱多。”

    后排顾客本就烦躁,随即嚷嚷:“小姑娘动作拖拖拉拉,我们赶时间呢!”

    “哎算了算了,慢手慢脚也不是一两回。”郭主管对着身边的中年女人说,“小林,你经验足,换你上,宁安去帮忙补饮料货架。”

    秦昭序在她心中罪名又增一条。

    估计又是张清华。

    “宁安,你为什么来干收银啊?”

    温宁安抿抿唇,口头说担心,派下属半夜查看?没诚意的嘴炮选手。

    “哦,那个啊,作废了。”郭主管说,“今年一月上旬过年,好多人提前置办年货,超市下个月的业绩指标是前半年总和,大家压力大,互相理解一下。”

    “告诉我什么?”秦昭序嘴角很浅地弯起。

    正逢圣诞节,街道人流量比平日高一倍,超市收银台前的队伍没停过,温宁安结完一单又一单,几乎没时间喘气。

    想到西餐厅的不告而别,温宁安把“没有”二字咽回肚里。

    温宁安握扫码枪的手顿住,掀眼皮望郭主管一眼,“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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