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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相信小唐东家的为人跟经营能力,你我立个字据,织机你先拿去用,可分十二个月给我,每月给薛家二十三两三三纹银,我不要你利钱,我图个薛家月月都有进项,你图个家里遇到大事能拿出钱放心。www.jingping.me”

    云姒华道:“不必你全出这二百八十两,先把织机带走就行。”

    云姒华含糊地嗯了声。她那账上又只剩下四五两银子,再度从小有盈余变成穷光蛋。

    果然唐青岩按照云姒华的设想脑补,面容间多出几分同情,薛府的变故在永安虽称不得人尽皆知,但跟唐家属于同病相怜。

    唐青岩还有层未尽之意,那就是这一百多两给了薛家,薛府也有了笔抵御风险的资金。

    不过她也没表现出来,礼数周全地欠身:“那便明日清晨,唐老板尽可带伙计来取织机。”

    这话算是说到唐青岩心口里,每月二十多两,对于经营绸缎庄的唐家并不算大钱。

    “那我就多谢唐老板美意,搬运完全部织机,约莫也就是晌午,我这里让丫鬟婆子略备了些酒菜,请唐老板跟伙计们吃顿便饭聊表心意?”

    云姒华放下账册:“怎么了?”

    晚上终于得闲看账。

    唐青岩已然迫不及待了,但还保有读书人应有的矜持,脸色却已经有些泛红,唐青岩话音微颤从主位起身:“可否现在就取纸笔?我再随云娘子到织坊看看?喔,也不太好,今日天色渐晚,拜访不合礼数,云娘子何时再有时间?”

    云姒华笑道:“我不是告诉小唐老板,可分十二期给我吗?”

    云姒华遂放下抬织机的手,由林嬷嬷赶紧接过来。她接过单子钱款仔细审阅,她没想到唐青岩竟率先支付给她五期的钱。这是个意外的惊喜。

    ***

    ……

    次日清晨唐青岩带人来织坊,冬天昼断,这会儿天刚蒙蒙亮,唐青岩以为自己起得早,殊不知比他早的还大有人在。

    唐青岩才暗下去的眼眸彻底亮如灿星,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他从来没见过这种经营方式,追问云姒华道:“云娘子此话当真?”

    云姒华回答:“将白薯掏空,里头放进去调好的鱼和肉做馅儿,外头还是薯皮,连带薯皮上锅蒸,甘薯甜糯,内芯还锁住了荤食的鲜香气。”

    唐青岩道:“多谢云娘子美意,二百八十两纹银,纵使我能拿得出手,但对于崇雅绸缎庄也是个不小的数目。”唐青岩表情带有难色。

    ***

    “无事,大嫂,眼离看岔了。”二娘把血珠吮干净,紧接着,她把针放下,将棉花塞进小衣的夹层,棉花是做完棉衣棉被后剩下的。家里棉衣棉被做得都薄,所以做件小衣护肚子,天冷时会感觉到更暖和些。

    唐青岩:“云娘子知我府上可能有要用钱的地方,唐某亦知云娘子孤身养家不易,两百八十多两于我而言是个大数目,折半先给云娘子付款,我还能掏得起。”

    唐青岩抿唇,凭薛家当时的财力,织机所用木料皆是上等木材,织机维护得也勤,如今自家即将淘汰下许多旧织机,若能够收购薛家的织机,自然是一桩好事。

    又因为炭火实在太贵重了,它的作用必须要发挥到极致,炭盆周围是烤白薯,三娘守在火盆跟前,鼻翼翕动嗅着甘甜香味,时不时抄起火筷子左右地翻。

    “嫂子……香,真香,这白薯跟烤栗子似的,你要不要来两口?”三娘的嗓音跟吸溜声填满卧室,语气里充满的是幸福感,她捧着白薯,“我多希望这是肉饼、是鲤鱼,是鸡腿……”

    《我卖云锦富甲天下》最快更新 [lw77]

    这会儿三娘跟二娘挑灯,林嬷嬷、申婆子、林大还有家里其他两个小丫鬟,正在将腰机从织坊内搬到院外,包括云姒华自己,也没有因为顶着当家主母的名头不参与劳动偷懒。

    唐青岩:“敢问云娘子是否做得了主,卖我三十台织机?如若织机品相良好价钱合理,唐某必然按高价收购。”

    至于织机是要更新换代还是荒废无用,言语间未尽之意,全凭唐青岩脑补。

    “唐老板但说无妨。www.yurou.me”云姒华微微绷直了身子,目光注视着唐青岩。

    唐青岩一顿。

    烤白薯在现代是冬天街面常见的小吃,却在薛三娘子这里瞧着比满汉全席还美味,可见这小丫头得有多渴望能好好打场牙祭。

    “别磕坏大门,不要碰掉漆……”

    等了半天的这句话终于还是来了,云姒华暗暗松了口气,却也有不太满意的地方,他要得不够多:“不瞒唐老板,薛府现在当家主事的正是我,我家有七十台腰机,我对这些机器妥善对待,时时拂拭,品相是极好的。唐老板若有意,可派人待会儿随我去看看品相,价格左不过四两纹银。”

    至于薛府瓦顶可能漏雨、瓦片缝隙之间长草等等琐事,其实也应当尽快处理,然而条件所限,没钱,先凑活着用。

    午饭以后,云姒华拿着这一百多两打花楼机的钱,剔除二三两给了申婆子备办这段时间的口粮,又给林大林嬷嬷二两半,交待说薛府及织坊围墙应当修葺。两个婆子领了任务称是。

    “嫂子,这次白薯买得好,细细长长还带弯,刚好搁在火盆边。”三娘拣着块儿烤得差不多的,抓手里呼哧呼哧地连剥带吹,质地粉糯的薯肉入口,三娘惊喜,“这白薯又干又甜!”

    云姒华撑着腮,昏黄灯光中忽然想起个故事:“从前有位逃难的世子,为了不被人发现,他的随从就把他打扮成囚犯,但又不能真让世子爷吃粗粝的饭食,于是厨子们想出个办法。”

    云姒华:“不知唐老板对另外四十台可有意?”

    他家有老母与两个妹妹,观唐青岩的年纪,他那两个妹子大概在待嫁之年,他这个当长兄的要给妹妹们置办嫁妆,他自己也有可能一两年内成亲,花钱要花得谨慎。

    你有来言我有去语,有来有往,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才会熟稔。云姒华断定今后还有可能跟唐青岩有交集,所以做事做得也敞亮几分。

    云姒华悄悄去找她手上没有其他针眼,薛二娘子手在蓄棉看不清楚。倒是三娘吸引了她的注意,薛三娘子正在与烤白薯作战,烫得流泪,香得烫嘴,吃得好不热闹。

    “……?”唐青岩表情又变得很精彩,怎么还有这等好事?

    卖方市场瞬间变成买方市场。云姒华挺高兴。

    薛三娘子听得眼睛都亮了,想象力连续不断地发挥:“那

    话语里未免多出几分急切。

    二娘这回做小衣,用得是唐青岩所赠那几块碎布。针脚缝得很密,却有些心不在焉,毕竟拿外男送的东西做贴身衣物,她捻针走线不多时便红了脸。“嘶”地一声针尖戳破指尖。

    薛氏丝织坊的木头巨兽花楼机俨然有了规模,十几台花楼机足以能称得上声“壮观”,云姒华这时也终于达到了自己成为个小小机户的目的。

    至于她为什么能拿一百三十两多点儿的银子弄到了十四台花楼机,嗯,依然是分期付款,她先给木匠行交款半数,另外那半,先签协议,等唐青岩给她卖织机的钱,她再来还木匠行。

    安排明白家中事务,云姒华拿着唐青岩送来的这笔银子,马不停蹄去了木匠铺。要求木匠再打造跟上回同模同样的花楼机共十四台,原料由木匠行提供。搞了搞价钱,工期要抓紧。

    云姒华答语似是而非:“那些织机派不上什么用场了,现在都在织坊放着……”

    唐青岩连忙快走两步拱手:“唐某如约前来取货,我带来了合约跟前六期支付给云娘子的一百三十九两九钱八厘纹银,皆请云娘子过目。”

    午饭宾主吃得满意自不必多讲。

    “什么办法?”薛三娘子捧着白薯问。

    云姒华点头:“千真万确。”此乃某付宝亲传奥义,名曰十二期免息。

    价钱还比较公道。

    唐青岩亦松了口气:“那是自然,薛家对待店铺的态度,我是知晓的。”

    薛三娘子又大啃几口。

    此时她已开始设想,这要是它们都能开工,每月她就能得到十数匹云锦,要是全都能卖出,这是好几百两钱……只是沉浸在假设当中云姒华都感觉挺美。

    折腾这几道终于办完所有的事。

    二娘则是借着云姒华看账的那点儿灯油做小衣,古代女子的小衣,其作用对标现代女子的文胸,不过遮挡范围比文胸宽阔些。

    最近钱似云来,去如流水。一笔笔必须得理明白,所以云姒华让人把书桌摆进卧室,再把二娘三娘都叫进自己屋里,仨人挤挤休息,能省两盆炭。

    织坊的大院回荡起云姒华的嗓音。声音虽不大,但谁都肯听,外人一看便知云姒华在薛家说话是有分量的。

    能收购薛家所有织机,再加上自己织坊的腰机,崇雅绸缎庄必然规模宏大,成为这永安县首屈一指的绸缎大户。唐青岩不可能不动心。唐青岩眼神亮了亮。

    但旋即,那股亮光就被他更长远的顾虑替代下去。

    只见唐青岩斟酌措辞,继而缓缓开口:“如今天下初定,新朝廷急于安顿百姓发展生产,薛家织坊曾经在永安县乃是翘楚,薛前辈当年拥有织机近百台,如今可有恢复营业的打算?”

    “搬运的时候再仔细些!”

    云姒华忽然越过账本望向二娘手中小衣细密的针脚,她记忆里并没有二娘擅长缝缝补补这段,估计是这姑娘心事重,想给自己分担又不欲告诉自己,背地里偷偷学的。

    云姒华道:“我观崇雅绸缎庄有唐老板这样勤奋上进的人才,店铺必然蒸蒸日上。唐老板是知道自织自卖的好处的,省去中间多少盘剥抽利的环节,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将薛氏织坊所有织机买回去?

    这小唐东家做事仁义,云姒华也没给他客气,反正她确实真挺需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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