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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周嫔,不知到底什么过错,依稀是冒犯过仁明殿凤驾,却只是打入冷宫没发落,如今启用,又是昭雪又是正名,封在贤妃,照料两个小皇子。

    莲儿听说,一时哭、一时笑,问她怎的?原来她从前的主人家周皇亲,就是这个周嫔家里,如今的贤妃娘娘母家。

    沈指挥使这手信,一时半刻没传到方闲庭手上。www.cuilian.me

    于柳露桃和方闲庭而言,金明池案总算有惊无险。

    疼着疼着少不得生出些儿埋怨:

    说起这桩,沈素笙直抚胸口。幸好怀着身子,要不的真给柳霜桥的双生子做养娘可还行?戴皇后跟前再没她大姐姐的轻省日子。先前还担心这节骨眼有孕不好,实在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猛可她抽出袖中手巾,将里头金石散倒在上头。

    柳露桃扯他袖子:“你金石散带着?我先揉开,你敷上再用膳。”

    我的爷,不说了,千言万语,只在这副伪制的金石散中。

    是樊玉离,头戴幂笠,横眉冷眼,怒气之盛,见所未见,慌得柳露桃起身:

    官家心里疑影已经埋下,柳贵妃虽说还在位,没把她封号位份褫下,可两个皇子她不得养。

    他当日急躁,眼见查到樊乐楼头上急得要不的,心急火燎一顿斥责,竟然没分出个青红皂白!

    到紫栏街,她脚步蹁跹赶着进屋,洗把脸,洗把脸就去侯府。

    原来方闲庭听说湖上有两处不好,一处在画舫一处在骆虹桥,是预先设的燃土,又在金明池岸边上逮着一脸迷蒙的柳青雪,其震惊之色万万做不得假。

    双手捧她的脸:“我瞧瞧,人都瘦了,露儿,”他重新把人搂在怀里,“你宽心,万事妥当,再没咱们的事。”

    “我对不住你。”

    这倒是凑着巧,柳露桃问到底什么罪过,莲儿道:

    两人之间冷着这些时日,今日冰消雪融,心头积雪都化作泪珠儿,金颗盛脸珍珠洒襟,一时抱头痛哭。www.yaran.me

    是以,从前冯妈妈端来的避子汤,饮下就饮下,关窍原不在她身上,她再是个铁打的身板,也不会和方闲庭落下根蒂。

    柳露桃嗯一声。

    又听说樊乐楼的人头天向晚到殿中搭台子,心中立刻道不好,当即着人查樊乐楼。

    如此看在眼中,方闲庭不知怎的神思一展,联想到翠羽送到柳露桃手里的燃土方子。

    至于是怎么个章程,是干脆到方闲庭书房门口跪一晚上,还是旁的什么法子请罪,一路上柳露桃前思后想,到头想着,罢了,只要方闲庭开口,什么办不来?这一遭自己实在行差踏错。

    !

    拿着这一星半点土渣子,方闲庭找上沈恩竹。

    “详细谁也不知,只知仿佛是与早殇的皇长子有关。”

    《替嫁娇妾》最快更新 [lw77]

    也没交给皇后抚养,原本听闻平康帝有意抬沈惠箫一个妃位,教她做养娘,千不合、万不合,这档口她自己肚里揣上一个,这一下再养幼儿也不相宜。

    如今,神不知鬼不觉,柳露桃咬咬牙、闭闭眼,把药掉包。

    瞅瞅说的甚么话,你干的是欺君的营生,却只想着没我的干系。

    她的泪如牡丹着露,她的眼如明镜罥烟,她说话如青鸟啼泪,她整个人仓惶如柳条不胜风。

    金石散,方闲庭不知,柳露桃知。

    “是我对不住你,”方闲庭又悔又痛,“这几日吃惊吓没有?都赖我,半句话也不递进来告你。”

    原来柳青雪扛得住严刑始终不认,可她的属下没抗住终于认下这桩,方闲庭早起得着信,神思震骇,他露儿往骆虹桥埋燃土不是凭空生事,而是为着反击!

    “画舫也是,”方闲庭回忆一番,“你得空和樊玉离商量,就是不同我商量,我常山侯府怎的?上不得台面?樊乐楼能办成的事情,我办不成?”

    “你接着信,你去问沈恩竹也不来问我,一晚上净瞎琢磨呢?想没歇个安生觉。”

    千好万好唯独一样,里头一味水莽草伤子嗣。

    事关樊玉离,沈恩竹没有推辞的道理。

    “你安心,人赃俱获。她招认更好,把替她置办画舫的小厮伙计找着,不拘什么威逼利诱的手段,包管骆虹桥她也得认,没有你的干系。”

    好,沈恩竹在明,方闲庭在暗,柳青雪挪走的燃土数上添一添,一应替她办事的员署在狱中咬舌自尽,死无对证,柳青雪本人没吐口儿还在审,但真相已昭然若揭,平康帝下旨申饬忠勇侯府。

    柳露桃手里握那只瓷瓶,端看一瞬。

    凑近瓶口嗅一嗅,嗯,闻不出端倪,好。

    穿影壁,过回廊,穿堂两步奔过,手背飞快揩在脸颊边上,带下一片湿意,怎的哭了?柳露桃心中痛骂,要你哭,你闯的祸人给你擦干抹清,你干净有脸哭。

    回去,回去就上侯府——

    方闲庭接来笺子扫一眼,笑道:“你不知他的茧儿。这个沈恩竹,怕就是想让你瞧见,最好再由你透给你玉离姐知道,他才圆满。”

    方闲庭去挖坟,终于在这名五大三粗的小厮身上搜出一星半点东西,灰黑的石土渣子,是矾土,制燃土必需的料头。

    方闲庭瞪眼睛:“只是如何?还是信不过我!”

    啊呀,这等秘辛,柳露桃连忙住口不再多问。宫里的事,知道得越多,说不得你就要跟着去地下伺候皇长子,还问?嫌命长。

    “露儿?怎的了这是?清早起你这是打哪回来?”方闲庭还没问完,只听柳露桃语带哽咽:

    “谁惹姐姐生气?”

    她服软认错,她竟然服软认错!方闲庭哪还有半分火气!立时去握她的手又握她的肩:“我就是冬日的葵扇、盛夏天的炭盆,恁地无用?”

    宫里合计来扒拉去,抬出一位从前获罪的周嫔。

    沈恩竹打什么算盘,柳露桃才不往心上搁,只问这案子的牵连,方闲庭道:

    她还要跪,方闲庭决计不能教她跪,一把将她双关揽住:

    哪个劳动她?方闲庭安她坐下,一壁道:“我去唤芳时,你夜里没歇好,看一会子头晕再摔着。”

    又说:“不是我专意要看,丫鬟铺在案上没着意。”

    迳到稍间,教丫鬟进来匀面梳头,只是重整妆面也遮不住,红肿的眼和眼下乌青乌青的颜色,方闲庭心疼不已。

    怪不得、怪不得柳青雪事发前也支用燃土,露儿这是将计就计罢了!

    哭一晌柳露桃泪止住,挣开些低低道:“我知道,沈恩竹写笺子与你,我都看了。”

    方闲庭道:“昨晚上柳青雪的随从招认,是她要在画舫设彀杀你,露儿,露儿,我错冤你了。”

    又温言软款地安慰:“你或者侯府,我都不会让你们出事。”

    樊玉离哐地把穿戴掷到榻上,吨地坐下,也不言语,柳露桃吩咐顿峨眉蒸青,又叫整治果馅蒸酥,围着左右张头睃风规劝,说什么人夹脑风,不识高低的货,要惹姐姐生气,樊玉离看

    柳露桃坐在镜前篦头发,垂着眼睛不吭声。

    “你能办成,”柳露桃轻声细语,“我想与你说分明,你那日也容我说一句?我昨晚上想上门,只是……”

    樊乐楼倒没有纰漏,上下没搜出来燃土,只是听说近日一名小厮意外身亡,埋到城外乱葬岗。

    打沈恩竹处回来,柳露桃一路默然。

    宫里的医官给方闲庭用这个药,给常山侯府的独苗用金石散,究竟揣的什么心,谁又知道。或许只是治伤,又或许官家就是想让方家绝后,谁又知道。

    ·

    “只是,”柳露桃走来窗炕边上,“只是怕连累你。”

    从前在樊乐楼,玉离姐亲口说的,自身用避子的汤药总是伤身,不如在男子身上下功夫,千金买来这副金石散方子,说是宫里不传之秘,柳露桃当初进府,看见第一眼心里就门儿清。

    正想着,一头撞在廊庑转角过去一人身上,抬脸看人。

    次后方闲庭回转,她神色平常教他脱衣上榻,他身上几处阴雨天犯疼的伤处细细密密使药涂好。

    包起来藏好,又走到斗橱前踅摸出半瓶枇杷膏,再兑半瓶椒实磨的粉,囫囵倒灌进去。

    “你来得早,今日的金石散敷过没有?朝食用了不曾?我传乳饼米粥来。”

    男子敷用金石散可拔旧伤、强体魄,用完通体舒畅。

    “我不许你说,是我对不住你。”

    这日,宫里已经抄出来不知第几封邸报,全是痛斥忠勇侯府之过,柳露桃正看着,这一封说的是枉顾皇恩、祸乱禁轿令的事儿,外头蓦地帘子打起来,呼啦啦进来一人。

    你——

    晚间柳露桃一夜没睡,次日绝早带着信找上沈恩竹,把来龙去脉问一遍。

    不是金石散,只是颜色相近的琵琶膏粉。又有性热的椒实蒸着发热,正与金石散形状绝相似,料想即便是方闲庭也不会察觉。

    柳露桃松开他径自往屋里走,口中道:“我就针尖大的心眼,只想着我自己的干系。”

    两人你拉着我、我拉着你,默默一刻,柳露桃忽然问:

    她声气低低的,诚恳道:“我想得岔,担的原是谋反的罪,你怕一朝决撒把我捉去,我就不怕牵连你和你爹?我真怕也死了。”

    方闲庭本在廊下等她,左等不来、右等不至,冷不防身后她闷头撞来,合抱满怀,旁的不知,只看见她腮上的泪。

    好,方闲庭眉开眼笑,只当她是牵挂他身上的陈年旧伤,从带上解下一只寒梅瓷瓶,没脚似的往外走。

    正巧两人又查出另一桩,三月三事发前,柳青雪从贡院燃土坊支用一批燃土,有二十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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