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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一支春花予少年》

    坦白他手上这道疤是怎么回事,坦白她离开尧山的那天,又发生了什么。

    林时初掏出手机翻了翻,把微信给了他。

    -

    程彻望着车前,不去看她,“说到底,你还是因为可怜我。”

    “朋友,也是大学室友。”刘箫声看她把安全带系上,才正常往前开了。

    他不知道要怎么说。

    她好像总能一针见血地戳到痛处。

    刘箫声车速慢的和老大爷的轮椅差不多,后面跟过来的车已经逐渐排起了长队,车主再有半分钟估计就得探出头骂人了。

    “你后天去哪儿啊。”刘箫声昨天晚上帮程彻送完人,今天刚碰见他,就听他说订了后天早晨的机票。

    刚刷一条,就看见了秦修最新的朋友圈,时间是十五分钟前。

    刘云霞和程建军,在这张抓拍的照片上看着人老了许多。

    程彻不说话,刘箫声拿腿碰了下他:“这么硬气?真不打算去求和了?”

    程彻皱了下眉,“下车。”

    程彻挨着一排绿植浇过去,确保每盆都能喝上水。

    她们俩算是倒霉,刚到第一天就下了雨。

    不如一个人潇洒自在。

    -

    林时初趴在床上,慢悠悠回复着微博私信,她刚刚拒绝了一个北京网友的约拍,并在微博主页挂上“近期关门”的牌子。

    刘箫声觉得女人要哄,不管是物质还是情绪,长短给哄高兴了,就一切都好说。

    “你是没说,但还是挺明显的。”

    “哎,时初,黄茂林结婚了。”冯斯文说。

    黄茂林结婚在镇上摆酒席,

    这张图上有不少当年街里街坊的熟面孔,刘云霞和程建军也都在,程彻穿着最简单样式的黑色卫衣和外套,放在那乌泱泱的人堆儿里,也是这般让人移不开眼。

    这也是林时初第一次看清这道疤。

    程彻只是不紧不慢拿喷壶往叶子上喷水,也没争辩。

    林时初一早跟着冯斯文来捧场,俩人自制汉堡去洋葱,去番茄酱,芝士额外加了两片,因为她喜欢吃芝士。

    算不上规整的一道白疤,赤条条横在他手腕上,似精美瓷器碰撞出的裂痕。

    “也是,今年过年你都没回去,好不容易回去一趟,待上一个月也行。”刘箫声这头说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那你跟林时初,就这么……干耗着?”

    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以后应该用得着。”

    姑娘揪着这点端倪,难得的想要刨根问底:“跟我有关对吗。”

    不是刚刚还犯浑赶她下车吗。

    -

    冯斯文所在的少儿创意馆隔天举办自制汉堡活动,开幕仪式又是鲜花又是礼炮的,排场不小,但是没什么人参与。

    冯斯文从下单开始就时不时点进外卖软件看一下,心心念念地看外卖小哥距离自己还有多少米,雨天配送时间长,冯斯文等来等去,还是点进了朋友圈。

    他不想说的,就算别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是金口难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概过了有一分钟那么久,林时初僵持不过,推门下车了。

    “你们吵架了?”冯斯文抽了张牛皮纸,把汉堡放上头,上下往里折,“那咱们去海城的计划,要延后吗。”

    于是被迫窝在酒店,点了外卖,还点了两瓶白桃鸡尾酒。

    “这我不清楚,我大一刚认识他就有了,好像是因为他老家那边儿的事,尧山。”刘箫声随口问她,“你也是尧山人吧。”

    刘箫声把她送到小区门口,下车前还多嘴一句,“加个联系方式吧。”

    此时刘箫声双手抱胸,语重心长:“你要是有我这一半儿豁得出去,放得下脸面,几个林时初你追不到。”

    林时初回头,路边那辆黑色轿车车窗降着,里面是张陌生的脸。

    耳朵里忽然听到黄茂林这个名字,熟悉又陌生。

    “不用,票都订好了。”林时初不想因为这个,把原本的计划统统打乱,“他没准儿根本没当回事。”

    俩人且有得纠缠。

    林时初点了点头,“算是。”

    刘箫声靠着门框,侧头看他:“这次回去住多久。”

    这天上午,尧山的天气还算不错。

    车内空气仿佛都跟着凝滞了一瞬,林时初稍偏过头,看着他侧脸,“走一步看一步吧,好吗。”

    林时初语气很淡,轻一点头,“麻烦告诉他,不用了。”

    尧山的男人只喝白酒,其他的只能上小孩儿那桌。

    “你知道他手腕上有道疤吗。”

    是问题绕来绕去,又绕到了他手腕上这道疤,又绕回八年前分开那天尧山发生的事。

    刘箫声胳膊肘搭在窗沿,路边很吵,他声音稍微大了些:“那个,林时初是吧,我是程彻的朋友,他让我稍你一截。”

    “估计多待几天。”

    八年前的那段感情放在现在是不是真的那么坚不可摧。

    “我这是化悲愤为食欲。”林时初又咬下一口汉堡。

    程彻这次走没想太早回来,趁现在还在北京,把阳台那几盆绿植浇浇水,免得干死,“去尧山,镇上有个朋友结婚,新世界美术馆的建筑初稿我已经发过去了,等他们领导敲定,最近没我什么事。”

    林时初是真没想过。

    场馆内总共摆了十五张桌子,其中十桌都是馆里的老师。

    冯斯文刚刚吃完了一个,已经吃不下了,手头这个准备打包带回去,“你和程彻,又怎么了?”

    她从地下车库出去,才发现刚刚吃了顿饭,外面已经下雨了,雨下的不大,就一点毛毛细雨。

    也张不开口。

    芝士粘稠的口感在嘴里化开,林时初咬着吸管,喝了口可乐,“我还真没见过程彻这种人,脾气比谁都犟,又是个闷葫芦。”

    虽然自己做的干净卫生,但吃多了就不好了。

    海边城市,风景和拍照都很吃天气,天气好,景就好,天不好,景色就灰扑扑的,和个巨形水库没多大区别。

    林时初没再推脱,迅速开了车门上车,“你是他什么人。”

    她不知道他们两个未来会怎么样。

    程彻和吴嘉年就是性格坐标轴上的两个极端。

    冯斯文:“那咱们还是按计划,后天出发。”

    “林时初,你到处可怜人这毛病改不了了是吗。”

    车里光线昏暗,仿佛能让所有细节都变得模糊,悄声遁藏。

    他态度了然,明显是什么都不会说,也没什么好谈的。

    林时初往前走,刘箫声就压着车速在路边跟:“我真顺路,这条路再往前就该堵车了,也不好打车。”

    莫名其妙的,她眼眶有点热,“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样有错吗,我前脚刚走,你当晚自杀,这件事跟我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记忆仿佛回到在尧山那个炎热又短暂的夏天,那时林时初连续几天被空调外机吵得睡不着,程彻叫了黄茂林来,三两下帮她钉牢了空调外机,当时那人毫无防护就敢一脚迈出去,林时初想忘也忘不了。

    程建军还是那般高大壮硕的体型,正拿着杯子跟人点头喝酒。

    刘箫声自从知道有“林时初”这个人开始,就有种很强烈的预感,程彻和这个姑娘,八成是分不开了。

    冯斯文举着手机拿给她看,林时初不用放大,都能在人群中一眼找到他。

    阳台光线很好,外面明媚的阳光照进来,落在这一排绿叶子上,程彻叹了口气,声音都闷在嗓子里:“让我这几天想想怎么说,最迟等我从尧山回来,坦白从宽。”

    他上手三两下松了那块表,随手撂在中控台上,让那道不愿意示人的伤疤彻底暴露在她眼前,“如果是为这个,就不必了,你不欠我什么。”

    “因为什么。”

    刘箫声领了这差事,总不好再这么回去,再说今天是他好说歹说非得叫程彻来这餐厅的,有什么事情也是他的锅。

    林时初放下手机,用手撑着下巴,“你们还有联系啊。”

    冯斯文是觉得,有问题还是说开的好,这种状态拖得越久,反而事情越不好。

    按照约定的时间,林时初和冯斯文轻装上阵去了海城。

    程彻手搭着方向盘,下颌紧绷着,明显是带着情绪:“是因为这道疤吗,是为了这个,你才回心转意,愿意跟我说话的吗。”

    “没有,我在秦修朋友圈看到的。”冯斯文放大了其中某张图,看清了说,“程彻也在,他也回尧山了。”

    冯斯文大学时候谈过两段恋爱,可惜遇人不淑,谈完的总结就是,天下的男人一个样儿,没有谁值得她心动的。

    林时初平时还算性格稳重,唯独一谈恋爱就变得特别幼稚,可能本人察觉不出来,冯斯文这是妥妥的旁观者清。

    冯斯文带着一次性手套,把生菜服服帖帖地拍进去,再稳稳盖上面包胚。她抬头看一眼林时初,隔一会儿又看一眼,忍不住说:“时初,你这都吃第二个汉堡了,这汉堡,还挺大的。”

    林时初出门带的那把折叠伞放在包里,但她懒得撑,觉得这点雨还用不着撑伞,她沿着路边没走多远,后面就有辆车跟上来,故意发出些声音朝她摁喇叭。

    他不是在两个人之间非要争这点没用的脸面。

    “谁说是因为他。”

    程彻的手骨感,瘦长,同时兼具力量的美感。

    “知道。”

    林时初盯了眼手机,某个置顶的对话框里空空荡荡,没半句消息,“嗯,后天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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