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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栖心里泛酸:他和殿下相识多年,可从未有过这样的待遇。

    她身子猛地后退,一时不察,跌进水中。

    见兄长对自己的态度有了变化,她的痛苦比之前更甚。

    --

    自太子府修好后,陆霁便不在宫中常住,他事情忙,陆伶见他的次数并不算多。www.shuijing.me是以,每次见到兄长,她都有种意外之喜。

    约在三年前,江州忽地兴起了一伙匪盗。为首的是贼子便叫丁展。他们啸聚山林,慢慢地发展成一股势力。

    半月前,陆霁回京,便是亲捧丁展的头颅而归。

    可这几日,陆伶却时常心惊,被自己当时的心狠吓到了。

    公主殿下不好说,她是不能说。

    半月前,她应邀去镇国公府赴宴,参加好友李枝枝的及笄之席。

    正准备转身回席时,变故陡生。

    一同前去的,还有几个京城贵女和她一直看不惯的死对头-虞行烟。

    她远远地跟着,见她一路走到水边,坐在杨柳摇曳之处的一块石墩处,静心休息。

    女色一途,可以尝试,但不可沉溺,这一向是魏栖的行事准则。

    往常这个时间点,是当今天子处理政务的时间。可今日,等到了御书房门口时,太监拦住了他:“贵妃娘娘头痛,陛下去了她的雪晴宫。”

    魏栖一目十行地看,看完后,长长叹口气。

    当日在云贤楼,陆霁便对她颇为关注,嘴上不说,眼珠子可一直盯着人家。再结合今天的事,他觉得事情真相大差不差。

    陆伶咬了咬嘴唇,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亏得虞行烟命大,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只黑猫,竟直直地扑向闭眼休憩的虞行烟。

    上课也上得漫不经心,太傅说什么也听不太懂,每天昏昏沉沉,索性告了病假,回宫休息。

    陆霁安慰自己,向她露出个宽和的笑。

    “那人不是丁展。是他替身。”

    当时她身边空无一人,只有陆伶一人得见。

    放软了声调,宽慰道:

    “皇妹一时鬼迷心窍,才做出傻事。皇妹知道错了,阿兄不要生我的气。"

    和他闲聊了几句,赵师寒便说自己还有日讲在身,率先告别。

    她连着做了几日的噩梦。梦中,虞行烟浑身湿透,惨败着唇,向她哭嚎。

    “伶儿知道的。”陆伶破涕为笑,心头巨石落地,拉着陆霁的衣角,给他看自己最近练的大字。

    她不是心狠手辣之辈,事情发生后,也曾饱受内心煎熬,内心凄惶自不必说。

    这回围剿,陆霁于战前离间了丁展的两个亲信,让二人里应外合,方以最快的速度攻下寨来。

    李枝枝交友广泛,并非只有她这一个好友,在席上和众多女眷谈笑风生,有些冷落她。

    陆霁进来的时候,二公主陆伶正踮着脚,逗着廊下的鹦鹉。

    她脖颈低垂,长睫在眼下投浓密的影。

    陆霁静静地看着她。

    陆伶常大汗淋漓地醒来,只觉自己成了刽子手,残酷,冷情。

    前些日子,陆霁亲领朝廷的一千羽林军,前去围剿。陆霁用兵如神,交手不久,丁展便败下阵来。

    见到他,赵师寒面上一喜,疾步上前,道:“太子殿下,不知二公主这几日是否有好好温习功课。自上次请假后,她便说自己头疾犯了,不来学堂。我身份不便,进内殿不易。殿下若是有空,可否替我查看一番。也好让我放心。”

    陆霁双眸沉沉。

    只是见面前少女面色红润,双眸有神,倒不像是有病容的样子。

    赵师寒是当世的儒学大师,教导学生严格。年逾花甲,仍精神矍铄。眼瞧着公主数日未曾上学,他心急如焚,疑心她是装病,又不好求证。正苦恼的时候,他见到了太子殿下。

    在兄长鼓励的目光中,陆伶慢吞吞地将事情吐了个干净。

    说到底,她当时确实抱有害人的心思,若不是及时醒悟,怕是早已铸成大错。

    魏栖惊了声,急道:“这怎么可能?他手下心腹竟也认不出他?还是他们又反叛了?”

    “生病了么?”陆霁疑惑。

    就当她以为兄长会对她大加斥责时,陆霁长叹口气,只劝她以后莫再如此,多余的话一句也没说。

    魏栖探身去瞧,见几张纸上写着“江州、丁展、匪盗等字,”不由奇怪,好奇道:“江州的事竟还未解决么?”

    陆伶只读出几种,其余的太多太杂,无法分辨。

    等水面上只有几个水泡时,陆伶才如大梦初醒,叫了几个奴仆过来。

    各地的探子日夜搜索,愣是没发现丁展的半点踪迹。他

    魏栖很是贴心地提议道。

    陆伶抖缩着唇,神情迷茫中带着悲伤。

    身边伺候的彩瑛见了,低头不语,唯怕太子殿下点到自己。

    五月的风极柔媚,吹得人身心舒畅。那人的容颜浸在光里,莹莹如美玉。

    陆霁不言,将信递给魏栖。

    全程态度温和,使观者春风拂面。

    陆霁自然答应下来,主动提出日后会多对妹妹多加教导,促其上学。

    在宴席举办至中场时,虞行烟似是觉得无趣,起身离席。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见陆霁态度上好,赵师寒的不满去了几分,暗忖道:长兄如父,有殿下劝导,二公主应会乖巧许多。

    “如果我说实话,阿兄是否会怪我?”犹豫了半晌,陆伶终是开口问道。

    陆伶瞧着,心里泛起酸气。

    “你莫要多想。皇兄希望你日后不可再动这样的念头。有时候,一步行差踏错,便再也回不了头了。”

    陆霁自然不知道他被人视作东床快婿,从大理寺离开后,他先是回了东宫,快速处理了各地送上来的邸报,而后估摸着时间,在金乌西沉时进了宫门。www.biyun.me

    不解,疑惑,还是失望。

    魏栖喝了四盏茶,才等到陆霁归来。不过他向来是个温吞的性子,也不心急。想起今天下午的传闻,打趣道:“殿下对虞小姐倒是善心,竟亲自送她回府。”

    陆霁并不搭话,绕过魏栖,从书案上拿出一摞密信,拆了红漆,就着灯火,细细地看。

    他一时面色讪讪,看戏的心思淡了许多。

    “那是因为什么?”

    她本想喊人过来,可想到这人的姑母分了父皇的宠爱,以至母亲在不甘中报恨离世。硬了心肠,眼睁睁地看着她缓缓沉下去。

    她倍感无聊,便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虞行烟身上,时刻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那太监本以为这位主子会和二公主般,在听到圣上偏宠贵妃后,不可避免地产生些情绪波动。可逡巡了他脸色半天,只瞧见了平淡、冷静、和克制。仿佛对父亲宠爱后妃浑不在意。

    好比人瞌睡时送来了枕头,赵师寒心放下一半。

    他府上已有数名通房,知晓闺房之乐。可太子贵为一朝储君,日子却过得极为清心寡欲,直如个和尚般。

    陆霁听了,用一种很陌生的眼神认真打量着她。

    忆起她小时天真烂漫,勾着自己一角,巴巴问自己的乖巧样,终是心头一软。

    --

    鹦鹉生得小巧,羽毛五彩缤纷,看见有人来了,便张开嗓子,喊道“有人来啦!有人来啦!”

    事出反常便有妖,他觉得,殿下许是对那女子有意。

    “赵太傅说你有多日不曾上学了,因为何事?”

    过问彼此近况后,陆霁开口问道。

    ---

    见到兄长,她本是开心的,兄长问她,她便据实相告。

    按她秉性,想来又是背后说人酸话让人逮住了,不值当生气。

    待陆霁回到东宫,却发现书房里多了位不速之客。

    “不是。”陆伶摇头。

    “殿下,那虞氏女确实貌美。您若有几分喜欢,讨她进府,封个侧妃也不是不行。我看你府上也没个伺候的人,怪冷清的。”

    雪晴宫是贵妃虞姮的主殿,位置毗邻天子的养心殿,正好方便圣上下朝后前去探望。

    陆霁沉默了下。

    魏栖疑心这两人对朝廷撒谎,好让丁展成功出逃。

    以期减轻些心头的不安。

    他意识到,妹妹所说的话,应该是他所厌恶的那一类。可见到与母亲有七分相似的脸庞,他又有些不忍。

    陆伶眼神微闪,她有心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可嗫嚅了几句,一个词也没能吐出。

    陆霁点点头,朝碧瓦朱寰的雪晴宫投去一瞥,神情冷淡。

    魏栖啐骂道:“好个贪生怕死的贼子,竟和朝廷玩起了狡兔三窟的把戏。”他胸口鼓胀,追问:“殿下知道他现在的下落么?”

    陆霁摇头,解释道:“丁展半年前生了场重病,病愈后他便深居简出。他属下见他次数极少。替身或许就是这时候出现的。”

    香玉殿环水抱山,重重阁宇交辉,装饰得极为典雅。

    从主殿出来,陆霁沿着红色的朱墙行走,转过几个殿门,他一眼看到了太傅赵师寒。

    前些日子,江州生乱,他领兵平叛,一走便是三月有余。仔细算下来,兄妹俩竟有数月未见了。

    陆伶回头一看,正看到兄长向自己走来,顾不得逗弄鹦鹉,面上绽出一抹笑来:“阿兄是特意来看我的吗?”

    香玉殿恢复了往常的欢声笑语。

    陆霁从胸中缓缓吐出一口气,想了想,抬脚拐进了右手边的一个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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