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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你这个呆子”

    刘之横顺着他眼神望过去,见之前见过的女子一脸憧憬的望着他,心头一动。

    见其他人妆容粗陋,衣着简单,春滢很是自得:只觉自己一枝独秀,将众人衬成了野草杂芜。

    “你心悦刘之横?”

    说实话,他是有点嫉妒刘之横的。

    眼瞧这人将抱得美人归,他吃味还来不及,哪愿他提前得知好消息。

    他竟不知,好友还有这样一段姻缘。

    “我不怕的。”秋棠高声回道。

    他凝眉想了会,避开下人们轮值的时机,将她带到了一僻静的梅园,让她在这里祭拜。

    “吱扭”一声,门开了。

    一个不安、敏感、瑟缩的人。这是春滢对秋棠的印象。

    寻常女子见他,常被他威严所摄,纷纷羞红了脸,低头不言。唯虞行烟目光极为坦然,仿佛他和她身边的仆妇、丫鬟没什么不同。

    “殿下宅心仁厚,你祭奠母亲,他不会怪你。”他顿了一下,“只是东宫向来是众人目光聚焦之处,落在有心人的眼里,恐惹人非议。”

    正是春滢。

    神情真诚,显然对他有情。

    秋棠成日被束在府里,没有殿下的吩咐,不能轻易走动。

    刘之横急急开口。

    秋棠没想那么多。

    就当她哭得双眼肿如烂桃时,斜刺里忽出现一方洁白的锦帕。

    他与刘之横共事多年,对他知之甚多。知道他最古板清正,见到府上女婢也目不斜视,不与她们交谈。

    和她站在一排的其他人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斜眼看她时满是讥讽。

    相应地,也更令人难以接近。

    路上的时候,这小子就央求自己告诉他。他怎么可能愿意。

    她们都是各地小官送来的。如花骨朵一样娇美,卑顺地立在那里,望着他的眼神含羞带怯。

    之后,秋棠心里就有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来府七日后,便到了她母亲的忌日。

    安静的书房内,站了一堆娇弱的侍婢。

    得逢殿下召见,其他人均欣喜若狂,以为能飞上枝头,唯她极不情愿。

    刘之横头戴方巾,一头雾水地拜见了殿下,迟疑地瞧着屋子里的莺莺燕燕,朝韩光投了个求救的眼神。

    边塞的黄沙令他蜕变成了一名气质悍然,英挺峻拔的男子,犹如屹立的峭壁,沉默、坚定。

    刘之横是府上的长史,她见过几次,是个面容普通,满脸方正的汉子。

    跟着太子爷,不比跟着这穷酸长史强。看他身上的袍子,洗得都发白了,一眼能预见之后吃苦糠菜的悲惨日子。

    想了想,殿下也到了适龄年纪,对年轻女子有所渴求再正常不过。偌大的东宫连个通房、侍婢也无,着实奇怪。

    春滢低下头,露出一截白皙幼嫩的脖颈,摆出一副柔弱、堪怜的姿态。

    陆霁心头一转,有了主意。

    春滢猛地转头,第一次认真打量着她从未放在眼里的人。

    声如蚊鋭,一道细细的嗓音从春滢左侧传来。

    陆霁双手负于身后,冷冷地打量着他们。

    犹记得回京述职时,东宫的几个幕僚乍见到他后面上的震惊。大抵是没有料到,他能发生如此大的改变。

    韩光撇撇嘴。

    “之横,这女子心悦你。你要是中意她,我可做主,让你们成就鸳盟。”

    “殿下吩咐过,不能让任何人进去。”韩光表情冷酷。

    抽抽噎噎地将事情述了一遍。

    一盏茶的功夫,两人便到了书房。

    是她。

    知悉事情原委,陆霁很轻地笑了一下,又吩咐韩光把刘之横引进来。

    虽疑惑殿下为何见到她后,又将院子里的其他女婢也唤了进来。只暗忖道:殿下夜晚将她们寻来,应是起了性致想从中挑一个当暖床丫鬟。

    他沉吟了会,正欲开口拒绝时,却听见陆霁微凉的声音:“你可想好了。你若是不愿,我就把她配给别人。”

    他的话极熨帖,落在秋棠耳里,让她心头泛起暖流。

    “让我进去吧,韩统领。殿下他回来这么久,一口热乎饭没吃上。定是饿得紧了。”

    “他倒是好福气。”

    想起母亲面容,深觉自己不孝,只能躲在假山石内暗自垂泣。

    韩光的震惊难以言表。

    见众人视线都被自己吸引而来,她心跳如擂鼓,屏息数次,颤抖着声音重申道:“奴婢不怕。”

    春滢闻言,面上一喜,正准备行礼时,头顶冰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我有一得力部下,唤刘之横。他目前尚未婚配,有娶亲之意。你可愿意?”

    “殿下,奴婢心悦刘长史,求殿下给个恩典。”

    这般简单的道理,她怎么就不懂。

    春滢越听越气,恨其不争。

    她是江州刺史孙怀度的人,擅长歌舞,性格跳脱,颇有几分伶俐。

    殿下政

    两人俯身跪谢时,又听见个好消息:“长史这次和我去江州办事,清查田产,梳理户数,立的功劳不小。我城外有个庄子,目前还空着,你明日和我一同去看看。若是满意,就当是我给你们的新婚礼物。”

    她没想到殿下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心里的火苗忽地扑灭了。

    陆霁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打转,干脆地解了他的惑。

    说完这番话后,男子便转身离去,徒留秋棠在原地痴痴地瞧着他的背影。

    春滢的脸一下子白了。

    秋棠自闭内敛,哪里见过什么好男人。别人给他露点好处,就把一颗心系在对方身上,着实愚蠢。

    他有点把握不住殿下的意图。

    在远赴边境之前,陆霁是个玉山般的人儿,清洌洌的。可几年的沙场历练到底改变了他。

    “我愿意的。只是我年纪又大,家境也贫,她跟了我怕是要受委屈。”刘之横叹口气,“我实在不愿让人跟我一起吃苦。”

    单论外貌,她赢面比其他人大了不少。

    门口,侍婢春滢正和韩光争论。www.huanying.me

    和她一起来府上的人半年不得殿下召见,各个垂头丧气,唯她自侍貌美聪慧,心气极足。每日早起练舞,傍晚抚琴,从不懈怠。

    论相貌,他比刘之横出众,年纪还比他小。韩光自诩是枚英武男儿,在姻缘上,却落于他后。

    陆霁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她没料到,这样一个人,竟在自己拒绝了殿下的提议后,主动提出要配给刘之横。只以为她是在打自己的脸,一时间面皮上火辣辣的。

    居住的园子人多眼杂,她也不敢私自祭拜。

    一穿紫色衣裙的少女比常人要大胆几分,不避讳他的目光,和他的视线撞个正着。

    春滢捏紧了袖口,回道:“奴婢只想侍奉殿下左右,哪怕是做个打扫丫鬟也行。求殿下不要把奴许了人去。”她目露希冀,补充道:“刘长史为人正直,又得殿下看重,奴婢身份卑微,实难匹配。”

    她话说得漂亮,可对陆霁乱点鸳鸯谱的行为并不满意。

    “殿下。”

    他素来稳重,在陆霁身边待久了,更是练出了一副不显山不露水的养气功夫。只是,这女子说的话,着实令他吃惊。

    锦帕的主人安慰她道:“别哭,擦擦泪。这里人多,让人瞧见了不好。”他指指不远处走动的奴婢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秋棠缓缓点头,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说了一些封在心底的甜蜜之事。

    她颊飞红晕,看陆霁的时候,杏眼似能泻出光来。

    宁为富人妾,莫当穷□□啊。

    一旁,韩光的眼神在陆霁和紫衣面前游移,犹豫着开口:“殿下是想今晚召她侍寝么?”

    她掀起食盒的盖子,给他看自己亲手做的几味菜,秀脸微红。

    陆霁将众人神情收于眼底,食指轻扣书案,缓缓道:“既然你们彼此有意,那我便允了你们的婚事。”

    刘之横知她或是因为自己当日的举动有了期许,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身量并不算高大,可在她看来,却不知胜过其他男子不知多少。

    秋棠悄悄抬头看了男子一眼,见他神色如常,似乎并未发现自己,心头浮起失望。

    听到殿下欲图将春滢许给他,秋棠的呼吸都弱了许多,幸亏春滢坚决拒绝,才让她的心落在实地。她小心谨慎地过了十多年,奉行万事不出挑,莫惹人注意。只是到了那人身上,她却想为自己争取一次。

    忽略她面上的春意,单论气韵,和虞行烟倒是有几分相似。

    秋棠抬头望去,见他面容温和,语气温柔,放下心防。

    一样的大胆,一样的无所畏惧。

    春滢竖起一根玉指,恨恨地指着他,正欲再说几句。

    那是个身姿单薄,面庞秀丽的少女。抬眼望人时,总是飞快瞥一眼便惊慌地垂下眸,仿佛生怕别人注意到她。连说话的吐息也短促急平,透着中气不足。

    年纪大,官职不显,人也木讷。莫说她,便是和她一同来的几人想来也瞧不上。

    鼓足勇气说了那句话后,她的勇气一下泄了不少,又恢复了卑怯,将身子缩成一团。

    殿下说的庄子他有印象,风景秀美,占地又广,内有数亩良田,是个再好不过的避暑胜地。

    这名叫春滢的女子瞧他的时候,并不避缩,双眸迥迥,才让他多看了几分。www.mingri.me

    刘之横喜出望外。

    该进点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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