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第 1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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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实，她起初想要的东西，都得到了，桓亦如给她带来了风光，令她和她的家人在十里八乡都是威风的，别说是县令老爷，便连郡守都亲自登门讨好，至于钱财更是数不尽，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从前只能羡慕看着的城中富豪才能用的那些奢华物件，如今见过了更好的，竟是已然瞧不入眼了。

    他看得出来，这位掌权的桓大人似乎急于求子，而他残忍的声名在外，定不会在意这一个女子的身子，老大夫思量着，自己的这个法子应正得他欢心。

    是啊，祁懿美说的没错，桓亦如在最初便直白的说明了来意，彼时的他其实并未说一定会娶她，只是说想让她陪着他而已，他对她没有感情，这些她都知道。

    眼泪越流越多。

    为了出逃顺利，吴家人和桓亦如兵分两路出行。

    他起身出去唤了人,很快，冯仪便领着一位蓄着白须的老大夫进到了内里。

    罢了，如此也好。

    祁懿美无奈，其实自她被桓亦如抓来之后，冯仪眼中对她的厌恶虽是克制，却依旧躲不过她的眼睛。

    冯仪依旧不肯言语，然而背对着祁懿美的身躯却是微微颤抖着，祁懿美起初以为她是冷得起了寒战，直到听到了细碎的哽咽，才发觉她是哭了。

    祁懿美配合的看了诊，老大夫将腕枕收回到了木箱之中，望着桓亦如道:“大人，夫人确是身子有所亏损，寒凉入体,有些血淤滞气之症,不过并不甚要紧，夫人之前用的药都是上好的对症之物，调养了几月，如今已然见好,待老夫再为夫人开一些，吃上两三月,便可痊愈了。”

    他想要你在他的身边，陪伴他，你想要他的权势和富贵，虽然权臣夫人没做成，可这府里这么多年就你一个女主子，这答应给你的权势与富贵，想来还是没少你的吧。”

    冯仪有些心虚的别开眼，吸了吸鼻子。

    她也是人啊，她也会冷，会饿，会难过……

    “桓大人,说起来有一事，我忘记告诉你了。www.baiwenzai.com之前曾有大夫来瞧过，说我在外漂泊期间受了寒，身子有所亏空,如今不易有孕。辛苦桓大人安排了这一切,只可惜,我却是要辜负了大人的期望了。”

    听着冯仪这般怨毒的话语，祁懿美不由也生了几分心气，笑了一声，道:“这罪名我可不担。我听说你当年是自愿跟着桓亦如的，你如今也承认，是因着恋慕荣华，而我想，桓亦如这样的人，想来也定不会在感情上欺骗你，他应该一开始，就没提过情啊爱啊的，那其实你们之间本可以简单的概括为一场交易。

    她想，他有权有势，貌美富有，即便是不能做一个男人，她也不在乎。

    祁懿美自然不肯要，只是冯仪的眼中尽是恐惧与哀求，半垂着头不敢看人，也只好不再言语，默默的收下了。

    “冯氏，你既得了这些好处，便该履行一开始交易时说好的责任，就如同码头的苦力出卖劳动，得了好处，就要付出辛苦，我虽同情你如今受了委屈，可恕我直言，你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了，桓亦如虽未如一开始说的一般娶你，可以前也不曾亏待过你。”

    第五日夜里，几人不得不宿在了山上。

    出逃的前两夜还好，只是到了后面，因着赶路过于紧急，吃住皆得不到保障。

    “说说看。”

    其实说起来，冯仪过的并不算多不好。作为府里唯一的女主子，每个人都对她恭敬有加，她用度奢侈，除了要在桓亦如面前做小伏低，忍受他的淡漠轻视，几乎没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冯仪冷笑了声，泪光中带了几分不屑，瞟了她一眼，道:“不用你可怜我，你自己又比我好到哪去，大人眼下虽是看中你，可想来也不过是视你为一时的玩物，我倒要看看，将来你是如何凄惨收场的。”

    桓亦如起了身，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带着人一同出去了。

    一路上，又不时传来消息，与吴家同盟的两个州亦投向了燕辞云，局势迅速逆转。

    行在银装素裹的院子里，他望着站在院门处满面沉重的桓天杰，竟意外的松了一口气。

    这一下不只是祁懿美，连那老大夫也怔了一下。

    可是她总想着，自己这般貌美，又最擅撒娇，原来镇里的公子们都跟在她身后，任由她摆布，如今不过是一个太监，将来，她定能凭着自己的本事，成为至高无上的官夫人，被宠在手心里的。



    祁懿美作为被关着的人，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知道燕辞云不知是使了什么法子，令与桓亦如交好的京备军统领倒戈，吴家手上的兵力并不多，加上桓亦如自己的，也远比不上京备军的数量，于是不得不带着四皇子，还有几位心腹和祁懿美，一同逃出了京城。

    这就是桓亦如，是她小心翼翼伺候了三年的主子，她体贴他照顾他，柔顺的依附他，他却为了一个违逆他的祁懿美，全然不顾她的死活。

    “大人，夫人如今的情况不过是略略亏损，老夫可以开些大热大补的坐胎药，夫人饮下，便可解一时之症，正常受孕。只是此法乃是急于求成，过于激进，于母体不益，产后必会亏空，日后怕难再有子嗣，更有甚者，许会落下病来，影响寿数。”

    桓亦如静默的打量着她。

    这几年桓亦如虽是轻视她，可却不曾亏待过她，她本就是图他的权势富贵，如今她已经如愿的过上了想要的奢华生活，本也没什么可怨的。

    祁懿美没再言语，静静的听着她压抑的哭声，许久，冯仪才起身坐起，拾起了大袄。

    冯仪抿着嘴角，躺回被子，倔强的背对着她，一言不发。

    到了深夜，众人皆歇下了，两个姑娘家单独住在同一个帐蓬里，祁懿美伸手取下了披在最外面的大袄，还给了冯仪。

    她心里恨她，却又不得不伺候她，讨好她。

    重新穿上了厚衣裳，冯仪的身子渐渐的暖和了起来，可内心里，却是愈发的冰凉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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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仪却是恶狠狠的望向她，道:“我为何不恨你？是，当初是我自己鬼迷心窍，贪慕一时的荣华富贵，可若不是你，我便是千般招数使在他身上，他也不会看我一眼的，又怎会落得今日的光景？我恨你，恨不得你去死！”

    那么也许，她与他虚以委蛇着，真的可以活着回到云妹的身边去。

    桓亦如坐在祁懿美身侧，并未多作思量，开口道:“罢了，正常徐徐进补便是。”

    看过大夫后没几日，宫中又再度发生了剧变。

    少女时期的她，看到有如天神般降临在面前的他，听着掌权的桓大人看中了她，要她入府，想象着将来做上权臣夫人，被虚荣冲昏了头脑，一心要跳入这富丽华美的圈子里。

    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她伸手抹了去。

    “他们已然睡下了，不会有人来我们的帐子里查看，桓亦如也不会知道你将大袄穿了回去。”

    尤其是自从这位夫人被带进了府里，因为要她贴身看着，桓亦如又送了她房屋良田，还有许多名贵的珠宝首饰，她虽是做着下人的活，可得到的报酬却是许多人一辈子也赚不到的。

    面对这样的冯仪，祁懿美幽幽的叹了一声。

    “正是，不过这本就不是什么大毛病，调养几月，便无碍了。”说着，他观察着桓亦如的神色，又讨好的道:“大人若是想要夫人尽快生子，倒也不是全无法子。”

    如今再忆当年事……如果她不曾因着年少自负美貌，贪恋于他带来的荣华和他倾世的容颜，而是平平常常的嫁入小户人家，做人家的妻子，儿女成群，平平淡淡的过一生，该有多好。

    祁懿美手指微动，心好似被揪了起来，暗里打量了桓亦如。

    得益于桓亦如这突然的“仁慈”，祁懿美也终是可以缓一口气了。

    冯仪是如此惧怕着桓亦如。

    “你就是讨厌我，也犯不着和自己的身体较劲吧。你冻这一晚上，若是起了风寒，之后的行程里，想也知道桓亦如是不可能停下来让你养病的，你若跟不上众人，最有可能的结局就是被遗弃在这深山雪林之中，饥寒交迫中孤独的死去。”

    冯仪的目光怔怔的，祁懿美的话萦绕在心头，渐渐的原本的悲伤竟也散了许多。

    这话中满满的憎恨与恶意令祁懿美怔了下，微拢了眉，道:“你大可不必对我这般敌视，你没能如愿成为高官夫人，如今又像个伺候人的下人一般，皆是桓亦如造的孽，你该恨的是他，而不是我。你我皆是受害者，应该站在同一战线上，而不是彼此仇恨。”

    许是这深山之中，寒夜凄凉，冯仪这多年来心中的苦尽数的涌上了心头，借着被迫给出大袄一事，倾泄了出来。

    虽然她依旧不信一个无心之人会改变，可眼下他的所做所为，至少说明了他确实是不愿伤害她的。

    “……是，大人。”

    心头因着他与祁懿美要同床共寝而生出的那股子沉闷，也散了去。

    桓亦如虽未言语,不过眼中的神色显然已是信了。

    “桓亦如……待你不好？”

    那一天大夫来看过了之后，桓亦如并未再理会于她，而生子的劫数也算是暂时过去了。

    “我已跟在太子殿下身边数月,如今依旧腹中空空,足以证明我所说的话。何况我是否说谎,大人寻医者来一看便知。”

    只是，她也是个女人，她也想有人疼她爱她，关心她。

    冬日里本就寒冷，山上更为尤甚，虽是寻了洞穴，搭了帐篷生起了火，祁懿美依旧难以在荒郊野外入睡。桓亦如见她精神不济，望了边上为她倒着热水的冯仪，命令了她将自己的大袄送给了祁懿美。

    桓亦如点了头,又问道:“也就是说,她如今的状况,确实不易有孕？”

    冯仪自搭好的简易床铺上起了身，回头望了她一眼，抬手将身上放着的大袄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