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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

    从饭店窗子看出去,路边或卧或立,聚着足有五十条流浪狗,它们不怕人,也不袭击人,悠闲得简直让人类都心生羡慕。有游客向它们喂食,它们吃了就走,连尾巴都不摇一下,仿佛天经地义。

    “这大概就是缘分吧,不是所有人都有缘分见到神山的,大概是我的缘分不够,所以晕了过去。”沈梦昔笑着摊开手,“我的奇遇大概就是晕倒后什么后遗症都没有吧,你看我,现在身体一点不适都没有。你呢,你有什么奇遇?”

    “你明明可以看到,要不你刚才怎么问我‘能看到’?”宋朝辉忽然伶牙俐齿起来。

    沈梦昔猛然抬头看向月亮:又是六个光点,只不过,这次不是三角形,而是排成了一条直线,像一串省略号。

    六个光点闪耀着,像是传递着什么信息,沈梦昔顾不得甩开宋朝辉的手,紧紧盯住光点,默默记下闪光的顺序。

    沈梦昔曾经认识一个到内地读书的高原男孩,他说,在他们的概念里,人、马、狗是属于同道轮回的,就是说,人也许下辈子就会托生成了马或者狗,狗和马的下一世或许就是人。所以,他们善待马和狗,不吃它们的肉。

    沈梦昔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晌,才试着问:“你能看到?”

    “请问两位,这里到底是道观还是佛寺?”周英笑着问。

    大家饭后都去休息,沈梦昔爬上车顶,躺下来看星空发呆,高原就这点好,离星空近,还没有蚊子。

    大家点了著名的墨脱石锅和藏香猪,众人不知何为藏香猪,四十多岁的老板娘一指路基下边,那里有一头大黑猪带着一群小黑猪,正撒欢奔跑着,胡曼莎尖叫起来,“好可爱啊!你们怎么忍心吃这么可爱的小猪?”

    江海贝抬头,感叹,“高原的月亮都似乎更大一些呢!”她忽然看着沈梦昔笑,“欢喜你刚才指月亮了,我太奶从不许我指月亮,说会烂耳朵的!”

    她确信自己是真的有些神奇之处了,大大地不同于这人世间的普通灵魂,或者说,正是这次高原之行,让她彻底蜕变了!

    宋朝辉尴尬地笑了一声,“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太激动了。”

    真实世界,幻影世界?经历了平行时空翻阅后,她相信了那女人的说法。

    大家都会心地笑,也不多问。

    那边司机醒了,他们又向前行去,途一座寺庙,众人下车小憩。

    宋朝辉紧跟在身后,也进去了。

    “国泰民安,世界和平。”沈梦昔笑着认真说,然后从车顶一跃而下,正赶上宋朝辉从旅馆内急急跑出,他啊哟一声,伸手接住她的手,扶住了她。

    天黑时,他们才赶到萨嘎小镇,又在简陋的小旅店住了一晚。

    沈梦昔坐起来,两人抱膝并肩而坐。

    江海贝摇摇头。在出发之前她有强烈预感,此行必有奇遇,但却不能确定是何种奇遇,也不能确定谁是幸运儿。

    不知何时,月亮从东方升起,如晶莹的玉盘,莹莹闪光,原来又到了阴历十五。

    如豆的酥油灯,一排排燃着,庙里依然有些昏暗。

    沈梦昔笑。

    “那就是还没有显现出来吧。”沈梦昔说。

    看着这弧面的苍穹,她回忆着白天看到的真正“星空”,念头所及,即是到达,随意翻阅星空世界、截取时间的感觉,实在让人着迷。

    宋朝辉的右手微微颤抖,捏得她手指生疼。

    是江海贝的声音,她也爬上车顶。

    “我理解。”沈梦昔立即回答,她明白江海贝说的是预感。

    在她心中,沈梦昔是蝼蚁,是杂种。

    现在,她一点也不怀疑这种说法了。

    天上是明月,水中是月影,那么,幻影世界是人,真实世界生活的也应该是人啊!所以真的有巫灵所说的天神吗?天神就是真实世界的人吗?那巫灵是幻影世界的人,还是幻影世界的人?她为什么被叫做杂种?那个薄情的父亲,在幻影世界随便留情,总该受到惩罚吧?

    上车前,江海贝盯着沈梦昔,“欢喜,那老和尚好像是专门对你行礼的。”

    她前所未有的沮丧。

    车厢的阴影处,被遗忘的江海贝,神情极其复杂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欢喜,这两座神山,都是被云雾遮挡,闪现极短的时间,你怎么看?”江海贝直截了当地问。

    但当石锅里的当地土鸡和新鲜松茸散发出特殊的香气,烤猪肉也油滋滋地闪着光时,胡曼莎立马头不疼了,叹息尖叫也没有了,吃得比谁都卖力。

    沈梦昔摇头。

    他说,我相信,此刻我们谈话之时,或许我的身边就站在一个鬼魂,只是我们看不到而已。当时沈梦昔听得寒毛直立。

    沈梦昔闻言大笑,捋捋自己的耳垂,“不会的不会的。”

    她猜到那个雌雄莫辨的声音,多半就来自那个将她魂魄打散的“天神”父亲的妻子。

    “不敢亵渎神明,这里确是佛寺,老道只是云游途经此地,与这位大师父相谈甚欢,所以耽搁了几天。能够与几位施主相逢,也是缘分。”老道拱手作揖,又指指那边倒茶的老僧。

    南边天空一颗流星划过,江海贝立刻十指交握默默许愿,沈梦昔也有样学样。

    途经一个不知名字的小村,只路边两排白房子饭店,算作驿站还比较妥当,许多去往工布的车辆都停下来吃饭。

    宋朝辉若有所思看了沈梦昔一眼,招呼大家,“好了,我们不便在此地多做打扰,还是赶紧出发吧!”

    但直到离开,她仍一无所获,其他几人也似乎没有什么变化,这才对晕倒的金欢喜注意起来。

    她笑了一下,自己第一次不适,第二次晕倒,已经引起了她的注意,这姑娘果然是有些不同。

    一待光点消失,她迅速拿出纸笔,画下了一连串的圆圈,以空心代表明,以实心代表灭。

    这时老僧慢慢提了一个大铜壶挨个给大家倒水。

    ******

    她将两手放到脑后,轻叹一声。

    沈梦昔清清楚楚看到江海贝的眼神,充满了探究。

    老僧听到笑声,一回头,正对上沈梦昔的视线,不知为何忽然神色大变,丢下茶壶,双手合十,躬身九十度行礼,双手在身前交互,直起身体时,两手食指相对,举至眉心,慢慢放下,又合十于胸前,张口两次,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身体微微发抖。

    江海贝笑了,“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吗,就马上说理解。”她揉揉沈梦昔的头发,“好了,以后的日子,互相照应吧!”

    宋朝辉点点头,“以前是感应,今天是第一次‘看’到。”他特意强调了“看”字,“谢谢你,我是拉着你的手,才看到的!”

    这里居然有个五十岁上下的道士,众人称奇,只因雪区道教并不盛行。

    忽然一指天空,“哇,月亮!”

    难免又想起巫灵,想起自己的身世,母消亡,父不详。

    那道士身着旧道袍,头发稀疏,在头顶梳了个道髻,一走路,沈梦昔竟发现他是跛足,不禁心中暗笑,这里的和尚不会有个是癞头的吧,凑齐了从《红楼梦》里走出来度化谁的?

    她蒙住双眼,三观大乱,她要重新认识这个世界了。

    “不用。”沈梦昔哪用人扶,她推开他的手,却蓦然发现宋朝辉抓得更紧了,双目紧闭,脸色奇异,激动又兴奋。

    红衣老僧不年轻了,沈梦昔自然客气起身端着茶碗,他一转头之时,沈梦昔正好看到他短短的花白的发茬间,有一块指甲大的溃疡,涂了碘伏,正像是一块癞痢。

    小镇只一条街,人人睡得早,哪有什么灯光,夜空如一块墨蓝色的幕布,上面钉满了闪闪的珠宝,银河发着淡淡的粉色光芒,不时有卫星一闪一闪地缓缓行过,天边泛着一圈淡淡的绿色,好似极光,如梦如幻。

    沈梦昔甩手埋怨,“干嘛使那么大劲?”

    沈梦昔一时语塞,干脆耍赖,“你管不着!”说完拿着手里的小本子朝小旅店走去。

    “或许是吧,我的预感也不准的。我比你大一些,总会尽力照顾你的。至于有些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以后你会知道的。。”江海贝拍着沈梦昔的手。

    老道捋着不多的几根胡子笑,“诸位自然是从来处来,到去处去。”

    吃饱喝足,司机乏了,小睡了一会儿,沈梦昔就握着一支笔,坐到一边写写画画,她试图破译那组光点密码,很明显,那是重复六遍的一组信号,她用了摩尔斯密码等方法都试了一遍,都无果。

    但星光下,江海贝却看不清沈梦昔的神色,她又追问了一句,“欢喜?”

    “那是什么?”

    大家都好奇,不知这老和尚怎么了。

    “瞎说!”沈梦昔笑着摆手,不肯承认,“关我一毛钱的事儿!”

    沈梦昔在心里胡思乱想着,忽听有人唤了一声,“欢喜!”

    邱震霆冒冒失失地问:“那你会算卦还是测字?你能算出我们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吗?”

    ——白活了!

    宋朝辉站在他旁边,大气也不敢出。等她停下来,才跟着吐出一口气。

    “怎么会?”沈梦昔虽然疑惑,却是下意识否定了。

    沈梦昔莫名其妙看看低头的老僧,对他点点头,跟着出去了。

    沈梦昔心弦一动,却是捉摸不到。

    流星消失无踪,两人相对而笑,江海贝问:“欢喜,你许的什么愿?是不是交到一个帅哥男朋友?”

    这是沈梦昔从未经受过的辱骂,这让她的心情一直很糟糕。更糟糕的是,在那声音跟前,她竟也认同了这个观点,甚至在绝对实力面前,她都忘记了对她产生仇恨。

    太巧了!沈梦昔不禁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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