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行程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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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贠站在床脚，看着床上依旧是惨白的脸，心底的不安愈发强劲。

    一声冷哼，随即一个木瓶滚到人的脚边，苏默忍着疼痛抬头看了人一眼，却发现明宣佚早已抬脚去歇息，全然没将眼前少年放在心上。

    “二”

    明宣佚半点没有接吴贠话的意思，说完便带着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少年离开。

    “明太医，不知林侍中这是？”

    “下月这个日子再来找我，如果不想毒发身亡或者想保住你那位林侍中的命的话。”

    “回圣上，蓬丘一党已全部缴械投降，我们的人赶到时沈知明早已没了气息。”

    方要踏出门的人脚步顿了一瞬，随即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早些歇息。”

    原先躺在床上的人此时早已起了身，手中把玩着一只精美的小木盒。

    明宣佚房内，苏默跪在一摊黑红色血泊之中，胸口剧烈的起伏，仿佛下一刻便能窒息而死。

    *

    “别白费口舌了。”

    一声极浅的声音自窗纸外传来。

    顷刻间，利刃划破皮肤的声音在寂寥的房间簌簌响起。

    “也不完全对？”他自顾自说着，明明是笑着猜测的语气，却句句声寒如冰。

    左右不过一条贱命，他毫不犹豫地仰头吞下。

    心满意足的人这才放开了他的手，转身一饮而下。

    随着烛火剧烈晃动，一阵浓郁的血腥气在屋内蔓延开来。

    此言一出，屋内氛围瞬间紧绷了起来，屋内正在伺候的宫女们倏然跪地，生怕殃及自身，吴贠闻言方才还有些沉重的眼皮煞时撑起——“那林侍中如今情况如何？”

    “中毒。”

    “明太医可知林侍中是因何中毒，种的是何毒？”

    “你，什么时候给我下的毒。”

    冰冷的利刃直逼命门，待苏默方要开口，倏然听见身前的人低笑了声，笑意冰冷，让苏默同一向和善的明宣佚联想到一起。

    吴贠单手举着烛灯，若非身后有聿佥和其他宫人在场，恐怕他在就破门冲上去了。

    “哼。”

    刀刃之下的人毫不在意架在脖子上的尖刀，苏默适时控制着力度，免得出什么意外。

    “加强戒备，驿站内有机会接触林侍中的可疑人员一律扣押，明日我亲自审。”

    明宣佚同陆薄奚讲话是态度明显转和了许多。

    萧黎定将人拖到大殿门口才放手。

    裴应惟几乎是被人拖拽着出了殿门，若非聿佥见圣上提前醒来，提前将殿内伺候的宫女们尽数撤退，眼下这场滑稽的闹剧恐怕明日就能传遍坊间了。

    “来人！”

    “将这几日在林侍中身边的宫女全部抓起来，一一盘问，如有不招者，上刑罚。”

    “应当是鬼市的一种奇毒，人称‘双生花’，至于如何中毒在下确实不知，不过可从日常吃食方面入手。”

    “明宣佚！莫要仗着圣宠就为所欲为！你可知此人如今的身份，若是出了什么事，圣上倒是拿你是问！”

    “你疯了吗？”苏默低吼了声，要不是方才他反应快，此时明宣佚恐怕早就丧命利刃。



    明宣佚罕见的沉寂了一瞬，随即猛地倾身向苏默持刀的手撞去。

    “不必。”

    天边似有一道霞光闪过，在寂寥的夜空中划上浓重的墨色

    “你可是怕我会四处相传林侍中的病症，到时他在宫中难以自保？”

    “来人，给我把门破开！”

    “我昨夜冒着被当成叛军就地诛杀的风险，累死累活来给你解毒，你倒好，睡你一晚上床就凶成这样！”他边说边就近扒着案台一脚，试图减缓一下被拖拽的速                                                度。

    吴贠转身看到了地上的那摊还未干涸的血迹，只觉得眼皮狂跳，心底也有些不安。

    萧黎定接了聿佥递过来的汤药，一饮而尽。

    。

    “君上，可要我为您解决掉此人。”

    “小朋友，你想多了。”

    一直跟在林韵身边的那个小孩现下站在明宣佚的身后，烛灯昏暗，苏默正好站在门后的阴影之中，没人发现他面色略有些惨白。

    明宣佚了然地点了点头，转身往自己的客房走，身旁的少年顺路跟在后面，不消几步，便隐于走廊。

    开口之人早已换上了另一副面貌，全然没有方才在外面时的和颜悦色，眼神中的玩味之意更盛。

    ……

    “三”

    陆薄奚不知何时已然到了吴贠身后，看着踌躇上前的人，本能地察觉到危险。

    低垂的乱云从夜空缓缓掠过，凄凄凉风吹动纷乱的树影，簌簌声响里夹杂着起伏不定的虫鸣声，一时间，天地似乎都静了下来。

    他缓缓俯下身，原本在苏默手中的长刃此时在明宣佚手中肆意把玩。

    “竟然有歹人敢在咱家面前行凶当朝命官，简直是胆大妄为！今夜便查出那人究竟是谁，咱家让他给林侍中赔命！”

    虽不知明宣佚口中的“计划”指的是什么，总之此人定然不像是表面看着那么简单，今后得小心此人为妙。

    开口说话时，甚至还伴随着气息下沉，似乎真的低下身去查看情况。

    吴贠开口没有多少客气。

    一个时辰前，林韵房内。

    “急什么，我还能把林侍中吃了不成？”

    陆薄奚站在门外开口问了句。

    噗。

    他缓缓向后退了一步好让外面的人看清屋内的情况，床上躺着的人此时气息平稳，显然是已经睡下，唯有地上的一摊黑血最是惹眼。

    屋内再起没了声响。

    “小朋友，谅你护人心切，下毒之事我暂且不追究。”

    原本站在门外的宫女一进殿门便看到了裴应惟死缠烂打的神情，纷纷低下了头，不敢去看。

    《咸鱼意外攻略了禁欲皇帝》

    “至于躺在床上的那位，只要他不坏我计划，便一直是安全的”……

    “好。”

    “要杀就抓紧动手。”

    “等等。”陆薄奚在二人身后忽然开口道。

    明宣佚轻手将那木盒打开，里面赫然爬出来一只深紫色的蜘蛛。他将手伸进木盒，只见蜘蛛凑上去闻了闻，随即便又退回了木盒内。

    走在最前面的两位宫女就要上手扶起他来，谁知他猛地站了起来，摆了摆手，全然无事般应了声，“走吧。”

    苏默攥在手中的木瓶发出细微的吱呀响，他回身去看如今心大地已在床上入睡的明宣佚，心中的疑虑久据不下。

    明宣佚站在人身旁转了一圈，随即轻声开口道，“你猜猜？”

    “嘘。”他看着苏默收回的刀，脸上居然有些惋惜。

    今夜明宣佚必然不会动手，若是在他房间内再出一条人命，那聿佥必然会怀疑到他头上，所以眼下他手上的丹药要么是能压制毒性要么能解毒。

    东都，金銮殿内。

    “人已无大碍，只是此毒毒性极烈，恐怕得恢复一阵子。”

    苏默半跪在地上，勉强支撑着身子，开口时，嘴角不住的渗出黑血，他低头看了眼，血迹正好将林韵适才吐的鲜血掩盖住，如此便不易叫人察觉。

    他满意地开口答了一句。

    “来人！”陆薄奚暂且将心中的疑虑放下。

    “陆大人可还有其他事情吩咐？”明宣佚开口问道，语气算得上柔和。

    他得了线索，即刻吩咐身边的人展开搜查。

    “你倒是挺能忍。”

    嘶。

    苏默打断了这个疯子——“你方才喝的茶里有毒，若是想得解药，就乖乖听我的话。”

    “裴大人，请。”

    “一”

    “你！”

    吴贠抬脚进了屋，脸上难得露出些苦相，再开口时又是和颜悦色。

    呲。

    “吴公公，”明宣佚面上掩不去的鄙夷情绪。

    “行了，林侍中需要休息，都出去吧。”

    苏默看着眼前的疯子，有些不敢相信这是方才为林韵诊治的明宣佚。

    床上的明宣佚似乎察觉到了苏默的动作，幽幽转醒，开口还带着些睡意。

    “明太医，你且先将门打开。”

    就在众人要破门而进的前一刻，屋内传来一声叹息声，“无事，当真是年纪大了，连个杯子都拿不稳了。”

    “不是吧，皇上！”

    “你还怕我在圣上面前多嘴，到时林侍中前有狼后有虎，当真是逃窜不得呢哈哈哈哈。”

    陆薄奚盯着他身后的少年看了几眼，未察觉出异常才开口。

    “把昨夜裴大人睡过的全部打包送到裴府，”说完又加了句，“伺候裴大人沐浴更衣后再上殿。”

    苏默跪在地上，心口带来的疼痛更盛方才，就连利刃划破的地方痛感都被放大，饶是如此，他依旧直着身子，看上去并不狼狈。

    苏默看着他每向自己身边走一步，就倒数一个数字。

    他语气亵谑，同之前全然不像是一个人。

    吴贠一语言毕，身后的人还没来得及上前撞门，就听里面咔嚓一声，原本禁闭的门赫然敞开。

    “昨夜殿中可一切正常？”

    明宣佚走到木桌前，给自己又斟了一杯茶，却没接着喝，而是来到苏默的身边，轻轻之间附上那双素白的手，还未等人反应过来，倏忽带着人在茶杯上一点，再次完成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