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留下你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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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黎定抬眸直勾勾的看着她，忽的笑了。

    “吴贠，送林侍中回去。”

    昏暗的灯光下，她隐约看见了萧黎定向上勾起的唇角。

    她抬手扬起车帘，就见萧黎定靠着椅背，神色居高临下。

    她努力沉下心来，然而心口剧烈的疼痛将穿到耳边的声响分裂地七七八八，半晌，几声扎儿的掌声自前方传来，紧接着几声衣物摩挲的声音贴着耳边响起。

    “平身。”末字方落，倏然一只红身小鱼不知怎的，竟是从那鱼缸中一跃而出，吧嗒摔到地上。

    坐上马车缓了许久，心口出的疼痛不再似方才般强烈，周围事物的触感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林侍中，圣上唤您过去有事商议。”吴贠急匆匆赶来，开口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低沉的嗓音贴着自己的耳边传来，“藏好你的尾巴，若是哪天让人捅了出去，朕也保不住你。”

    “臣问圣上万安。”林韵恭恭敬敬的行礼。

    刚下马车，陆薄奚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跪着的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就这些吗？”

    来都来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给朕一个留下你的理由。”

    “臣，多谢圣上。”一语言毕，拼尽了她所有气力。

    什么意思啊。

    一队人马抵达玊州驿站。

    *

    林韵被他这声笑寒到了骨子里。

    林韵整个人都跪在地上，不知是因没了披风还是春夜里过于冷，她整个人都在止不住颤抖。

    “臣能做圣上手中利刃，”

    被迫与萧黎定对视，原以为自己会隐藏的好一些，谁知在听完这句话之后，垒起的城墙瞬间倒塌。

    “记住你今日说的话。”

    “林侍中这是为何？”

    “不愧是亦闻选中的人啊，倒也是有几分胆色。”

    她尽力做到在这位面前滴水不漏。

    林韵被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弄的心中没了底气。

    上位者的最后一次发言。

    林韵知此人是萧黎定麾下的人，如今她这身子恐怕是穿越过来的时候留下了什么遗症，若是真诊断出什么难治的病症，待那狗君知道恐怕自己不但逃不出去更会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开口时她竟然发现眼下这具身体竟是因为惊吓过度发不出声音。

    “林侍中，吴公公方才传唤说您身子不适，可要在下相看？”

    队伍如期向玊州行进，一夜里没人注意到尾队马车中的异样。

    似是叹了口气，开口道，

    “就这些？”

    顺着吴贠的搀扶，终于酿酿跄跄的下了马车，此时外面起了风，身后的小太监倒是眼尖，见人身上出了薄汗，及时将预备的披风拿来，林韵道了声谢，便一瘸一拐的去了备用的马车。

    林韵看着萧黎定从椅上起身，慢条斯理地在自己身前蹲了下来，随之附来极低气压近乎让她无法呼吸。

    上位者将眼前人的反应尽数收入眼底，嫌恶般的甩开手里钳着的脸，冷笑了一声便转身回了椅座。

    他哂笑，目光往远处一瞥，眼神变得比方才幽暗了些。

    这次她出奇的没答。

    “林侍中早啊，昨夜休息的可还好？”

    闻言那男人忽的心虚似地左右瞧了瞧，确定无人后，往她身边靠了靠，低声说道：“哎，听说昨夜你是因为上了圣上马车才突发风疹的，是不是有什么内幕？是有卧底？还是圣上同你讲了什么大事？”

    “林，侍，中。”

    “今早才听说林侍中不小心风疹，怪我夜里贪睡，今早才来慰问。”男人面上惭愧的开口说道。

    半晌后又开口道：“林侍中可要好好注意自己的身子，这灾疫危险的很。”

    “陆尚书早，”她转身的利索，倒也真像是休息的不错的样子，启唇笑着回道：“尚可。”

    终究是被发现了。

    这人怎么半点不上套。

    “微臣不敢。”

    《咸鱼意外攻略了禁欲皇帝》

    林韵低头跪在地上，她明白，如今倾尽全力所开出的条件，对于这个朝代的人来说并不诱人，但确是她的全部。

    陆薄奚此话有何深意？

    外面站着的人是明宣佚。

    “                                                好，”她走时也不忘礼数，转身说道，“陆尚书，在下失陪。”

    临上车前，林韵回头看了眼方才她好不容易逃出来的龙潭虎穴。

    期待的神情？

    “并无内幕，圣上唤我原是问我对于玊州灾疫有什么好的办法，没料到中途出了岔子。”语气中加了些无奈。

    微臣不敢......

    闻言，林韵识趣地全了跪礼，再抬手时的颤抖，在夜里也叫人看的分明。

    林韵见吴贠眼下青黑，猜想萧黎定可能也没休息好。

    萧黎定眉间一挑，像是来了兴趣，他没说话，示意林韵继续说下去。

    林韵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半步，好叫两人保持半臂的距离。

    “大人，咱家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亲切极了，心中见不得大人受苦，咱家提醒你一句，遇到事情千万别倔了。”

    风尘与烟霭全部消散，旭日东升的明光昭示着新日伊始。

    “陆尚书也是。”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位陆尚书没她想的那么简单。

    她忍痛顿了顿，“臣不惧生死，唯圣上差遣。”

    见此景，萧黎定才肯回过头来将视线分给林韵一半。

    四周是死寂的静。

    剧烈撕裂感痛到让她近乎不能思考，饶是如此，林韵依旧是靠着心底的求生欲开口道：

    林韵从进门开始便掩着大气不敢出一声，如今听萧黎定这似是无意的问句，活像是在问自己该不该活。

    林韵蜷在地上，骤然间，心口那股剧烈的撕扯感再次席卷而来，就连呼吸都让人痛不欲生。

    男人盯着他，见她低下头要逃走，便用手强撑着她的下颚逼她看向自己，缓缓开口道：“林韵，你当真觉得你能瞒得过朕的眼睛吗？”

    没办法，她壮了壮胆子继续往下说着，“微臣今夜突发急症，不仅耽搁了队伍行进进度，更委屈天子之躯，是在罪不可恕。”

    “林侍中，你说这鱼朕该不该救？”

    “没什么大碍，劳烦陆尚书挂怀了。”

    她心如死灰的跪在地上，声音断断续续，每个词都像是喉咙里挤出来的，即使是这样，仍一遍遍的重复着，

    “林侍中来了。”说话时头都没抬。

    正当林韵以为自己会听到“欺君之罪”“押下去”“斩立决”之类的话，倏然一声极轻的叹息将她从深渊中拉了一把。

    这到底是发现了还是没发现啊。

    “已无大碍，有劳明太医跑一趟了。”

    果然是靠不住。

    “我倒不知，竟还有林侍中不敢的事情。”语气中满是愠怒。

    身旁吴贠全然没注意到一样，如平日般语气亲切地提醒道：

    男人低沉的笑声侵入耳中。

    林韵进了马车后，毫不拖泥带水的直直跪下。

    “无妨，林侍中若是有不适可随时命人传唤在下。”

    大事没有，死事倒是说了不少......

    唉。

    “多谢吴公公。”

    林韵下意识回头看了看，发现吴公公就站在自己的身后，一脸......

    不消片刻，额间便布满了薄汗。

    *

    今夜当真是惊险。

    不是她不想答，是她答不了。

    一声冰冷的嗓音将她意识夺回。

    待她走出一段距离时，忽的听身后站着的男人喊了句，“林侍中，千万要注意身子啊。”

    这伴君如伴虎她今日算是彻彻底底的体会到了。

    隐约间林韵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

    “微臣有罪。”她想都没想就接了下去。

    马车上，林韵昏昏沉沉地在角落中清醒过来，顾不上缓冲，她急忙将一身冷汗浸湿的官服褪下，忍着不适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确认明宣佚离开后，终于耐不住整个人倒在马车上，她蜷缩在角落里，耳边传来队伍继续前进的声音，车轮和泥土摩擦的簌簌声在黑夜中掩盖住了她大片的喘息声。

    半晌后，一声不紧不慢的声音自马车中传来。

    “多谢。”语气坚定从容不迫，浑然不像是虚弱无力之人。

    林韵微微一笑，点了头谢了意。

    萧黎定一字一句顿着，不加丝毫情感。

    马车内的烛光随着若有若无的微风晃来晃去，像是在这死寂的深夜中一遍遍的预示着结局的到来。

    “嗷嗷，原来是这样啊。”陆薄奚毫不怀疑的点了点头。

    她半步上前，走到地上那只在胡乱挣扎的小鱼旁，躬身捡起放在手中，随后起身移步

    “若要成为我手下的棋子，这可不够。”

    声音颤抖的连她自己都快认不出来那是自己的声音。

    几乎是在她落音同时，车外骤然掀起一阵狂风，寂静的车队起了半刻骚动。

    闻言林韵整个人蜷成小团跪在地上，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猫。

    驿站经久未修，推门时不住的发出吱吱声响，方一进门，便见萧黎定身着一身石青色常服，站在窗台处逗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