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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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久，强自收回心绪，柔声问她：“为何来了这处？”

    回到房里，上了榻，楚悦才发觉自己忙着恼人，却忘了跟人道别。

    未及说完，裴俨便转身走了出去。须臾，见她未曾跟上，又止住脚步。

    身体在一瞬间绷紧，后背冷汗淋漓。

    那人如何窥得自己和流云榭的这个惊天秘闻，楚悦想了想，为了维护他高大英伟的正面形象，最终缄口不言。

    “认得路么？”

    初次相遇，那时几番央求，他才勉为其难将她送回流云榭。

    此刻，一瓣梨花掉落，粘在她眼角，皎如星月，本是意外，看上去却似精心妆成，分外娇美。

    可她也不好意思跟他道歉，因为这样一来，又会绕回那个暧昧的话题。

    竟猜的毫厘不差，楚悦呆望着宋姨，两颊连着耳垂灼烫无比，哑口无言。

    步子渐渐放慢，四下打量，正要搜寻出一个可靠的出口，却感觉身后有人在悄悄靠近。

    楚悦走到无人无灯处，愈发后悔，方才不该一时冲动，此时若折回去求他带路，岂非太没面子。

    “难道大人真的不明白，入夜后，夫妻在一起会做些什么吗？”

    楚悦也坚信，连尸骨都不曾找回，白露一定还活着。

    不由得又开始担心：“他该不会要对流云榭不利吧？”

    楚悦震惊地抬眸，这一次他迎着光站着，她看清了，他的神容依旧似白日里那般端庄，没有任何狎昵轻浮之意。

    “他们？”她说得磕磕巴巴，含混不清，裴俨关心则乱，愈发迷惑。

    胸中霎时涌起一阵难耐的燥热。

    路的尽头一片幽暗，蓦然之间，似有人影闪过，他扬声喝问：“谁！”

    她安慰楚悦，说至今还找不见白露，未尝不是个好消息。

    然而，撞见柳如是和柳夫人行夫妻间事，也让她再也无法直视平素一本正经的知府大人，更无法面对他那冰清玉洁的夫人。

    次日清早，让人取来笔墨，留下两封书信。

    今日她的态度，比之当日，恶劣了那么多，他竟毫无怨言地默默相送。

    裴俨不忍抬手替她捻去，凝目望了须臾，见她眸光闪动，愈发心动神驰。

    石榴花开时节，她踩了木梯，摘取新开的石榴花，一不留神从梯子上跌落，却掉在一个宽阔的怀抱里。

    楚悦瞬间松一口气，却还是板着脸，转过身。

    方才那事略过不提，静默了片刻，软下声气，一咬唇，低声央求他：“大人……我不认得路……可否……”

    而她下意识伸出的双手，正牢牢抓在他的脖间。

    方才被他拦腰而抱，与他那般暧昧，已经足够令人脸热。

    宋姨却板起脸：“你这孩子，如今像他这样洁身自好的官老爷可少见，你还笑话人家。有你这般对救命恩人的么？”

    却也真是有些木讷呆笨得让人心急。

    谁知白芷却把手一抱，愤愤道：“小伯爷算什么，眼下比他还不好惹的                                                ，正愁如何应付呢。”

    又怎会不懂她说的什么？

    一封“琴瑟和鸣，莫不静好。”，是给柳如是夫妇的。

    如此仪表，还身居高位，只要他想，这天下美女只怕都会趋之若鹜。

    “如今天下太平，再也不用心烦那小伯爷了。”

    楚悦大惊，慌忙朝他摆手：“不是……是他们……”

    裴俨望着她，回想方才她欲言又止的羞怯模样，渐渐明白过来，眸光倏地一暗。

    忽而又凑近，幽幽地盯着楚悦，“你在知府住了这几日，可曾听说他有无家室？”

    掌心温热，隐有暗香浮动，是一缕她身上气息。

    望着她犹在颤抖的睫毛，又问：“怎的如此慌张？出了何事？”

    《拥吻禁欲权臣后他谋反了》

    许久，一转眸，却道：“说起来，倒是个器宇轩昂的伟男子。”

    眼见要让他误会，楚悦连忙摇头：“是柳……他们……”

    宋姨一瞬不瞬地打量着她，好似今日才与她初相识一般，眸光越发让人捉摸不透。

    “你猜得真准。”楚悦怏怏不乐地道。

    此刻这般解释，他犹不懂，楚悦又急又羞，脸蛋滚烫，望着他，几乎要怒了：“他们在……”

    这般暗暗慰藉着自己，他已来到她面前，语声低哑，带着几分愧意，对她道：

    一路无话。

    楚悦耳后一阵热，嗫喏道：“他们，在找我。”

    “姑妈如何得知他是个伟男子？”楚悦止了笑，好奇地问。

    楚悦一怔，瞬而想到昨夜那呆人被她冷落的可怜模样，掩口而笑，连番摇头。

    “有人欺负你？”裴俨凝着她不安的脸庞，凭直觉猜测。

    这简直是大大的越礼，她急忙移动双手，攀着他宽厚的肩膀，兀自站好。

    宋姨听说她回来，却不见白露，料到她遇了麻烦，听完事情经过，连声念叨阿弥陀佛。

    “有人知道我曾是飞雪舞女。”

    楚悦想起去年，那时对裴俨和柳如是，她皆宣称自己是宋姨的侄女。所以他们找不见她，便去查宋姨的族谱。

    坐下来将此番遭遇，轻描淡写地说了一遍，最为凶险的部分只字未提。

    裴俨方才一路走过来，隔着墙，便听见她脚步急促，呼吸不稳，此刻更是一副惶惶然模样。

    只说些高兴的事情，绕开话题。

    “抱歉，我确实不太懂，但是现在我懂了。”

    后知后觉地感觉到，或许自己已经伤了他自尊。

    风随影动，摇落一树梨花。

    竟是他，他竟然跟来了。

    楚悦正要细问，婢女进来，说宋姨叫她过去一趟。

    但能独善其身到这般年岁，不染红尘，一心向道，倒令人敬佩。

    方才那一摔，为了稳住她，他一只手贴着她后腰，还有一只正枕在她后背。

    “天杀的猴孙儿！”宋姨一拍大腿，却还是不太明白：“这一直是个秘密，知情的都是体己人，都签了死誓的，怎会有外人知道？”

    匆匆整理好衣裙发饰，对他福身道：“多谢大人。”

    正要逃开，想到自己不认识路，只好又退了回来。

    *

    楚悦启唇，却一时无语。

    目眩神迷之间，楚悦恍然想起当年。

    突然意识到，此人既是柳如是好友，只怕他们年岁相差无几，柳如是的孩子都上学堂了，他就算没有妻室，也该经过男女之事。

    一封“余生安好，早觅良缘。”，给那呆人。

    楚悦如梦方醒，这才意识到，此时搂着自己，与她顾盼交接，目光流转这许久的人，竟是裴俨。

    “你？”宋姨扬声问，很吃惊。

    “大人，”她愈发恼了，扬头直直望进他的眸中，尽管她看不清，“敢问大人今年贵庚？”

    想到这里，又是一阵羞惭。

    “……”

    夜色中，裴俨逆光而立，她看不清他表情。

    静静跟在他身后，望着他挺拔疏阔的背影，越发觉得方才着实将人误会了，更不该那般不敬，质问他年纪。

    “宋姨，其实知府大人并非要查当年的事，你莫要再忧心忡忡。”

    白芷见她回来，分外惊喜，却戏谑道：“这才几日就回来了？莫不是被人劫了，回来拿盘缠的吧？”

    抬头望向她来的方向，正欲举步，却被楚悦伸手挡在面前。

    谁知宋姨非但没有就此作罢，望着她的眼神反而幽深起来。

    “那他大费周章，恨不能把老娘祖坟都刨开，图的甚？”

    但是她向宋姨保证，此人绝对不会对流云榭不利，如今既已查到她下落，此事也算彻底了结。

    裴俨声音愈发沉郁：“柳如是？”

    但凡此刻路过一个府里下人，她也不会向他开口问路。

    楚悦一想到方才所见所闻，愈发觉得耳热，皱起眉头，却说不出口。

    愈发耳热，声音也不自在地变细了：“让姑妈受惊了。”

    她眉头一皱，将他从头到脚一顿打量：“你……”

    楚悦这才明白，他这是答应了她，要送她回房。

    望着白芷眉间浓浓忧色，楚悦越发庆幸并未实话实说。

    眸光几番变换，开口一问便让她心惊不已：“是那个去年救了你，此番又救了你，夺了宁远伯兵权的御史大人，你的大恩人？”

    未及开口，楚悦便瞪着他，从他身旁穿过了月门，走进夜幕里。

    白芷一向漫不经心，这回却听得变了脸色，来回不断地念叨：“谢天谢地，人没事就好，以后再别出去瞎跑！”

    交给下人，吩咐妥帖之后，便收拾东西回了流云榭。

    谁能想到，他这般年岁，还如此不谙红尘？

    “所以他见花名册上没有你，所以才去掘老娘的祖坟？”

    话到嘴边，却还是没出口。

    宋姨这才告诉她，昨日知府升堂，年轻的御史钦差言辞犀利，铁面无情，揭露宁远伯罪行，夺取他兵权，满城百姓无不称赞叫好。

    玄帝不知何时到来，望着怀中惊羞不已的她，笑容沉醉又迷离。

    她经过他身边时，裙琚掠过他的袍角，望着被她无意触碰过的地方，修长五指无意识地捏拢。

    “裴某愚钝，至今未能荣获佳人芳心。”裴俨深深凝望她，一字一句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