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柔弱不能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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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养花的兴致登时也没了。

    神君的身体，太软了。他鬓边又滑下一滴汗珠。

    沈姳当然不重。便是四十斤重的长枪与八十多斤的流星锤，封邺都能舞个整日，虎虎生风。

    这一路进京，官道上零星能看见几个行人。待到了城门口，也没有之前在锦州城外见到的血腥场面。

    “况，天道创神不易，不会因此事行灭神之举。”沈姳浅淡的双唇一张一合，谎言都被编排得煞有介事。

    沈姳轻笑着安抚他：“天罚本就是冲我来的，如何能叫你受着。你一介凡躯，断挡不住天雷一击。”

    一切都被清理过了，一如战前模样。

    封邺一身锐气收敛，立在院门口，看起来刚梳洗过，神情疲惫，身上却干净清爽。

    封邺本就是放慢脚步走着，见沈姳如此虚弱，满面担忧。他只听大夫来报，说她身子较前好转许多，却不知，好转许多竟是这般走不动几步的模样。

    “我很重吗？”看他行走的速度，不该是吃不消的样子。

    “启程。”一声令下，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往京师方向去。

    沈姳的答案还是一如从前：“好生供奉便是。”

    “一起用些？”沈姳试探着他的意思。

    又过了七八日，封邺才登门。

    沈姳只觉封邺抱着她，仍健步如飞，她视线上移，恰看到封邺喉结滚动，额间有些细汗。

    那他不在她身边的那些日子，她的伤势该是如何重，竟连服五日的神药都不管用。

    一贯威风凛凛、英武不凡的主公，半跪在弱不禁风的姑娘面前，语声轻柔，似乎连呼吸都放缓了，生怕呼气重了些，都能吹疼了她般。

    她表现得云淡风轻，映着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容，格外惹人怜惜。

    偌大的宫殿，除了原本就在她身边服侍的冬儿，又多了四个宫女与四个太监。

    如今她莫名其妙入了后宫，且是前朝皇帝宠妃的宫殿，怎能不让人浮想联翩。

    原来不是她把花儿养得这般好，只是有人在给她收拾烂摊子呢。

    只是……

    “若非要救我，神君也不用以身挡神雷。”封邺皱着剑眉，单膝跪在她面前，很是自责懊恼的模样。

    “我这里饮食清淡，也不知合不合你口味。”沈姳一贯来是重口味的，只是这次受伤后，吃多了油腻荤腥，胃里就难受得很。

    沈姳气息还未喘匀，便听封邺告了声罪，随后双脚离地，被他横抱在臂间。

    到底是装13装过头了。

    封邺上前几步，蹲在她面前，视线与她平齐：“放心不下神君，处理好一些事物，便来接神君进京。”

    到底还是孩子心性，全没了当初在锦州府衙时的沉稳模样。

    也不知道系统失联期间的供奉，能不能加信仰值，若是不加，她岂不亏死。

    却听封邺回她：“近日忙得很，晨起至今还不曾用膳呢。”

    “你怎的来了，京中诸事不忙？”沈姳笑着看他。

    语气软得很，连沈姳这般自觉心硬的人都忍不住也软了态度。

    自东门进了京城，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皇城。待到将沈姳安置在一处宫苑内，封邺才告了退。

    待用了早膳，沈姳被冬儿搀扶着，跟封邺一道往外走。她身体尚虚弱，走出院门没片刻便开始气喘吁吁。

    “这安华宫真好。”冬儿前前后后看了一圈，又跑到沈姳面前神秘兮兮道，“宫女姐姐说，这是前朝皇帝最宠爱的妃子的宫殿。”

    她只怕这次被雷劈的那一下，伤了根基。

    她容貌生得也好，远山眉，芙蓉面，很出挑。低眉垂首，只怕也是不想引人注意吧。

    她一向来不喜欢跟不太熟悉的人共食。但古代公筷用得比较普遍，像他们这般的，都是有侍女在旁边用公筷布菜的。

    想来神君体质特殊，神药于她而言也只是寻常罢了。

    “却之不恭。”封邺笑着，撩袍在她身侧坐下。一旁的冬儿见机早就添上了一份碗筷。

    “妄动神力，天罚于身。”她叹了口气，说谎都不需要打草稿，“如今神力尽失，神魂受损，只怕要费些功夫。”

    “云姑娘，失礼了。”

    沈姳正在用午膳，随口问他：“怎这时候来，可用过午膳了？”

    沈姳的小院，反倒成了个清静地。

    在别人吃饭的时候登门拜访，是很没礼貌的。

    直到将沈姳送上马车，他才暗暗松了口气，摩挲着手上残存的触感，一时有些恍惚。

    她人生第一次被公主抱，很稳，很有安全感，这感觉真不赖。

    “神君身体如何？”

    沈姳闻言蹙眉，前朝皇帝宠妃的住处让她住着，未免有些不妥。她默不作声，冬儿见她兴致缺缺，也便渐渐止了话头。

    院中往常只有她与冬儿二人，沈姳时常懒怠梳妆。这日起身，梳洗罢，披散着头发坐在院子呼吸着新鲜空气。

    封邺一连数日也不曾来安华宫，想来局势初定，事务繁忙。应也有为避嫌的想法，按古代的礼法，他们本就该守着男女大防。

    沈姳在哪处住着都一如既往，每日养养花、种种草，只是不知是不是皇宫内的水土特别肥沃，照往常的经验来看，早该旱死或涝死的花花草草，倒是一直开得极盛。

    一路往府衙门口走去，路上碰到几个小厮与士兵，他们也只敢看一眼，便垂下头，不敢再窥视主公的无礼之举。

    “邺能为神君做些什么？”封邺眼中晦暗不明。

    他上上下下看了沈姳一遍，若是平常时候，这行为甚是无礼。可他面上的关切不似作伪，沈姳也便随他去。

    “主子，该启程了。”温言看着自家主子在云姑娘马车边上已怔愣半晌，忍不住提醒。

    温大人说的没错，主公果真是爱惨了云姑娘！

    冬儿为她去取早膳，院中本该只她一人的。听见声音，沈姳转头去看，这世上，也只一人会如此唤她。

    封邺回过神，只是看了温言一眼，目光平静，竟看得温言浑身一僵，心中发寒。

    自得了封邺入主皇城的消息，府衙里就闹哄哄地开始准备搬迁事宜。

    冬儿取了早膳回到院中时，入目看到的便是这般情景。

    苍白的面容让她看着像白瓷般易碎。

    人太多，他们的名字沈姳暂且还记不太住，只对一个宫女有些印象。那宫女名叫禾田，性子颇沉静，目光低垂，都不曾往他处瞥上一眼。

    只在骤然离地时有一瞬的惊魂未定，下一刻，她便能感觉到那双手臂的遒劲，安心下来。

    看着盛开的花儿，沈姳心情也轻松了许多，直到她无意中发现禾田在给那些植物浇水、修枝，这才恍然大悟。

    “神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