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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楼不常打理,客房也塞满了杂物,木地板翘起好几处边,踩下去时发出好几下吱呀声。

    房间内,每个人都一言不发。

    钟芹习惯性地喊女儿,“婷婷,你跟着妈妈一起——”

    “省点力气吧。”

    她冷笑道,“你如今倒是自己把自己的活路断了。”

    本来显贵的羊毛地毯,被染成暗红色。

    婷婷眼睛眯起,笑嘻嘻地问,“妈妈你爱我吗?”

    “破局之法在于母女血缘,有你什么事?”

    凭什么他那些兄弟,看不起他的上司,他看不起下属,他们都能有儿子,有人传宗接代,只有他,他只得了个这么个赔钱货,好不容易盼来的儿子还被女儿克死了……

    “完了,都完了!我们死在这得了!”赵力明气急败坏地从杂物间拿出一把铲子,转身就下楼。

    “老公,你等等!”钟芹喊了他一声,看看楚非和江晚绮,没有跟下去。

    时间没有停止。

    钟芹结结巴巴道,“是真不记得了,道长,记得我肯定说……”

    “妈妈在,妈妈在,婷婷,你救救妈妈好不好,婷婷……”她精神恍惚地起身。

    她回头望去,四处不见女儿踪迹。这才慌了,她扯住丈夫领口衣服。

    “贱人,贱人,丧门星,赔钱货……”赵力明这会儿好像恢复了一些,说话声音不再那么沙哑。他一边念着,一边魔怔了似的不停地捅着自己女儿。

    “骂了两句,就跟我们摆脾气,一点说不得。”赵力明撇了撇嘴,又用恭敬的神态问楚非,“楚道长,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啊?”

    “女儿,咱们女儿不见了!”钟芹喊道。

    小皮鞋踩地板上,响彻寂静的客厅。

    “我不想死,妈妈,你杀了你自己吧。”她的语气轻松,好似这不是一个需要慎重考虑的决定。

    他胸膛上下起伏,有什么积攒许久的怒火从此刻迸发。

    “等……”楚非察觉到不对,但方才消耗的体力太多,根本来不及阻止。

    楚非没理这二人,她感受着手心跳动的阵眼,一收一缩,踊跃地跳动着。

    赵力明不知所措地看着被腐蚀的手心,又看了看地板,地板看上去依旧是原样,既没有什么液体,也没有什么脏污。

    齐齐整整、错落排列一整面。

    “妈妈当然爱你呀,哪有妈妈不爱女儿的呢?”钟芹微微颤抖,一步一步慢慢靠近婷婷。

    婷婷的笑容更甚了。

    凭什么,凭什么这么对他?

    “只是骂了两句?”江晚绮一点不信。

    砖头倾泄,噼里啪啦地倒了一地。墙外是一片黑漆漆的洞。

    夫妇俩面色霎时面色变得很难看,青一阵白一阵。

    江晚绮拉开暖黄色窗帘,透明玻璃之外也仅有一堵冷冰冰的红砖墙。

    她二人走下楼梯,一股略带发酵味的酸臭弥漫开来,江晚绮想到了以前肠胃炎呕到最后吐酸水的味道。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大神通呢!现在好了,都完了!”赵力明骂道,“本来就是个丧门星,克死了弟弟,现在还要克死我们一家吗!”

    赵力明慌了神,一改方才痴癫疯狂的模样,他跪地,双手撑地板上,就要给她磕头。

    掌心却传来一阵刺痛,疼得他跳了起来。

    钟芹怔住,看向声音来处,却丝毫没了方才那股颐指气使的劲儿。

    只能看到他眼皮只剩一层薄膜似的覆盖着,那一对瞪大的眼睛里充满无法言说的恐惧。

    得到这个信息后,楚非旋即往楼上走。

    “啧,谁知道跑哪里去了。管她呢,反正在家里。”赵力明手臂一甩,跟着前面两个女人去往二楼。

    钟芹仓皇失措,喊了几声“婷婷”。看楼下一个人也没有,怕被丢下,也快步上楼。

    楚非回头,看向他们身后,原来不是“芹”,是“婷”。

    楚非和江晚绮对视一眼,急忙下楼。

    钟芹颤抖着举起刀,眼泪顺着脸颊滑过。她的手指愈发发软,拿不住任何东西。

    那把刀弹向赵力明的腿边,他默默捡起刀。

    厨房的灯骤然覆灭。

    至此所有空间都被确认封闭。

    红色的墨水笔,写了整整一页歪七扭八的对不起。

    楚非沉默地翻开小女孩的日记。

    赵力明瞪着那张森然可怖的眼睛,脸上满是暗红色的血,他狂热地问楚非,“神仙,现在我们能出去了吧,她已经死了,死得透透的了。”

    那双肿胀、可怖的脸上泛出一丝兴奋。

    钟芹“啊”地大叫一声,把刀扔向角落。刀刃撞向白墙,留下一个小小的划痕。

    “去死吧,去死吧,你去死吧!”他那双惊惧的双眼逐渐被愠怒取代,遍布凶光与戾气。

    刚刚踏下最后一层台阶,赵力明突然又活了过来,尖叫着挥舞双手,发出的叫声却很古怪,听起来像是“呃……呃……”,喉咙仿佛被腐蚀一般,说不出话来。

    “好好想想。”

    “噔……噔……”

    “不,不记得了。”钟芹吞吞吐吐说。

    几人走出小女孩房间,江晚绮又将其他一一开门开窗,装潢不一,但窗外都是一堵堵冷硬的红砖墙,仿佛严丝合缝地砌在那儿的。

    走下两层楼梯,只见钟芹扑赵力明身上,痛哭起来。

    她有点发怵,“婷婷,怎么了吗?”

    她把刀放进母亲手心,还贴心地卷曲母亲的手指,令钟芹彻底握住那把利刃。

    “你杀了你自己,或者杀了我,我们就可以出去了。”她挤出灿烂的笑容,踏出厨房。

    楚非摇头,“不知道。能不能出去还不好说。”

    “八月二十日,她做了什么?”她的视线没有移开纸页,就这么问道。

    “妈妈。”婷婷轻声开口。

    “老公,老公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了?”钟芹搂住他。

    “道长说了是阵法,你别一惊一乍的。”赵力明有点看不起她。

    “啧,有什么不能说的,”赵力明插嘴道,“那天她弟弟出事,我们没顾上她。晚上回来她搞得家里乱糟糟的,就骂了她两句。”

    楚非有点喘气,江晚绮立即从她手里接过斧头,三下五除二就彻底将这些砖头劈开。

    钟芹                                                愕然,愣在当场。

    好像在怨他的女儿,怨她不是个儿子,怨她不听话,怨她在弟弟去世的时候不哭,怨她不乖乖做大菩萨的祭品……他好怨好怨啊。

    钟芹急得团团转,“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方才劈开的洞仿佛被什么腐蚀一般,张大了些口子,很快那一处如同蛀虫的洞再度被砖头填上。

    婷婷更是低着头,眼皮向上抬,怨毒的目光盯紧了钟芹。

    通往阳台的门也被砖墙砌紧,没有任何通往室外的路。

    “注意呼吸,”楚非突然开口,“假如这是一个封闭空间,氧气可能只够我们使用……三个小时。”

    钟芹挠了挠头发,想了半天,跟赵力明对了一下视线。

    一想到自己可能活活因为缺氧憋死在这,钟芹有些眩晕,她扶住了脑袋,顿时感到闷热异常,脸上薄薄地沁出汗来。

    他努力好半晌,又只能发出“芹……芹……”的声音,好似在叫钟芹。

    不到半分钟,楼下传来一声近乎哀鸣的尖叫。

    她看了一圈房间陈设,桌上有一个装饰用的沙漏。楚非将它翻转。暖白的细沙,晃悠悠地颠倒,一粒一粒下落。

    刚上楼,就看见一行人站定在婷婷房间前。



    江晚绮急急忙忙跟她身后,脚踩得木楼梯噔噔作响。夫妇二人怕被落下,也赶忙跟她身后。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他握紧刀柄,冲了过来,对着婷婷的心口就捅了进去。

    她身下的赵力明无声无息,躺在地上,脸被什么东西腐蚀,一层皮都掉了下来,暗红色的肉与脂肪挂在脸上,已经看不出人样。

    “我,我下去通知我老公。”她匆匆下楼。

    不待细看,那些整齐的砖头又封了上来。

    鲜血一溅三尺高,天花板、墙壁、甚至钟芹都被溅了一脸血。

    再看手心,已被腐蚀了一层肉皮。

    楚非捡起她们从前劈柴用的斧头,高举对墙,毫不犹豫地砸了下去。墙壁“哗啦哗啦”地裂开,露出里头的木质骨架,和一些砌得歪七扭八的砖墙。

    昏暗的客厅尽处,婷婷站在厨房门内,裙摆贴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粘上的小花贴纸,手握一把尖刀。她冷冷地盯着妈妈爸爸方才演出的滑稽剧,没有半点动容。

    婷婷在他的捅刺下早已没了呼吸。而他足足又捅了十多下才停。

    “那妈妈,你替我死吧。”

    楚非没有理会,继续往上走,三楼只有一个房间,以及通向天台的门。

    楚非冷眼瞥了一眼,赵力明被震住,大气也不敢出。

    楚非冷冷地垂眸,看向流了一地血、早无声息的婷婷,眼皮都懒得再抬,嘴里说出的话比目光更寒凉刺骨。

    《满级道长在诡异世界》

    很快模糊不清的尖叫声再度充斥整个房子,看起来他已经神志不清。

    江晚绮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第一次感到后颈到小腿都发麻。

    很快楼下铁锹与砖墙撞一块,铿锵震耳。

    转头又凑到楚非身前,“道长,你有办法对吧……我工地那边还有事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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