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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

    洛河瞬间睁大眼睛,捂住差点尖叫出声的嘴,下意识回头看了眼门口的金吾卫,却见他们一动不动好似全然不知的样子,只能大着胆子朝里走。

    这个地方不是别处,正是所有官家车马在入宫前最后一个道口,过了这个坎,就是皇宫。

    阿秋看了眼门外那人远去的身影,思忖片刻道:“传信之人无误,不过字条上记录的只是首座最后出发的时间和目的地,不好判断首座是在路上还是在目的地出事。”

    小婢女俯身告退,阿秋上前一步将门抵住,谨慎地对着门缝又说了一句暗语,见对方也答对了,才将门缝打开。

    她不知道该怎样回应这份热烈到无需回报的感情,她目送王明花离开,再派人守住这座厢房,准备等晚上元安回来了再好好问问他。

    袁娈下垂手指早已憋成了青紫,披散的长发遮住她的正脸,她的面容开始肿大,尸斑和淤青在手臂上浮现,死了应该有两三天了。

    洛河深呼吸,猛地朝门外一冲,门外的卫兵不明原因退让到旁边,所有人齐刷刷朝盯着洛河。

    “娘娘,殡天了!”

    “哐当!”

    洛河点头,让王明花将她偷盗所得物归原处,于是二人又打开了几个箱子,里面不外乎也是金银玉器,还有一个箱子她瞄了一眼,全是价值连城的名家作画。

    世间平淡者多安定,不过是有人身在福中不知福。

    洛河慢慢盖上箱盖子,她记起来之前元安是说他会给自己准备一份厚重的聘礼,但并没说他连嫁妆也一起准备了。

    离门最近的金吾卫朝半敞的室内看了一眼,瞬间脸色煞白,哆嗦着推搡身边之人,说:“去!快去找都尉!”

    季言打开折扇掩面,抬脚跨过她身后,话语间意味深长:“第一次见郡主也是在宫中,如今的光就居已修好,郡主想去看看吗?”

    无论如何,元安失踪与太后定有关系,她得入宫去看看。

    只是没想到,这一等,等来的却是他被宫中逮捕的消息。

    阿秋打了个手势对洛河说,这是九生堂暗号其中之一,意味着要事发生,需迅速采取行动。

    身后的王明花仍在碎碎念,她跟在洛河身后说道:“老妇曾听说明镜公主螃尾燕羽毛苦寻未果,老妇却在郡主这见到一满箱。还有那西域特产的秋纱,由纭香树叶喂养出来的秋蚕织作,每年进贡也就五匹,郡主这有整整十二匹……”

    整整一箱的金块闪动着耀眼明黄色,不仅她单手都握不住,连将手指伸进缝隙都难。

    而像这样外表看起来并无不同,灰扑扑到甚至不起眼的箱子,上上下下堆起来占满了整个房间!

    殿门落下重影,她试探性地抬脚,两边所站的金吾卫兵整齐地朝外挪了一步,为她腾出一条直通大门的道。

    洛河咽了口唾沫,问阿秋:“消息可靠吗?”

    季言觉得好笑,他踢了踢洛河的右脚,轻蔑地说道:“你的倚仗死了,你的救兵在牢中,你喊什么喊,不如跟我去光就居,看看你那些死去的同僚。”

    宫墙红漆翻了新,盛夏的树叶熟绿盖住一半宫墙,天上城的雨水全被蒸干,日光被载在蕉叶上,沉甸甸地像压在她心上。

    王明花见状,直言道:“这是白马坡的浅淞干草,连御前奉茶每次也只用两三丝。但老妇听说在郡主这儿,是用成捆的草束点燃,用草灰铺在礼箱中,可消灾避邪,使得礼之人吉祥平安。”

    当洛河看着她与秦城有七分像的脸的时候,突然想起之前在天上城时还听说过有关她是男人的传闻,不出意外的话,那应该是袁娈为了保护弟弟而揽下的骂名。

    肩上传来冰凉的重物,一声巨响,金属回荡震得她脑后疼痛,险些将她打回原形。

    洛河被踢了一脚,脖子后的刀刃划破血肉,热乎的液体顺着脊椎流下来,她不依不挠地叫着。

    元安一夜未归,洛河便准备直接去九生堂找他,刚备好马车,门外就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悬在                                                房梁上,轻飘飘的白色衣带随风摇晃着。

    随行伺候的小婢女帮洛河系上兜帽,扬声喊道。

    “郡主,又见面了?”

    洛河不理他,扯着嗓子,继续发疯般喊道:“娘娘!娘娘殡天了!!!”

    往后是重重卫兵,往前是未知之人,她鼓起气力把手搭在门上,用力朝里一推——

    “娘娘,殡天了!”

    凤仪殿前后都围上了持军械的卫兵,洛河心事重重地在门前下马,轻拍了拍幼幼的脑袋安抚它的情绪,幼幼亲昵地拿头蹭她,浑然不知自己已处于极度危险之中。

    辰时三刻,平成坎。

    “娘娘!”洛河满脸泪水,泣不成声,“娘娘……”

    “花开满园香,客至不虚行。”

    两侧的宫人举着偌大的竹扇走过,满身铠甲的金吾卫提着长枪从她身边掠过,所有人心照不宣地忽略她。

    洛河心中不安,走到阿秋的身侧问道。

    如果九生堂的信息不可靠,那她更不能再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计划,在找到元安之前,她不能相信任何人。

    洛河从马车上跳下来,招手对不明就里的小婢女道:“这没你的活了,去后院看看吧。”

    洛河打开盖子后,室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苦冽香气,她深深地吸了一口这个味道,感觉肺腑都舒畅许多。

    门外之人气喘吁吁,一声不答。洛河觉得奇怪,让阿秋过去看看。

    他知道自己这一世的出生不好,于是想用更多来弥补她的遗憾。

    洛河冷静下来,吩咐道:“你现在回九生堂,看看与他同行之人的行踪薄记录,如果有出入,迅速跟我汇报。”

    天色悠悠,青天白日照耀下也看不清前路,洛河的无力感攀升到了顶端,仅凭着意志力朝前走去。

    洛河叹了口气,又提心起自己现在的处境来,她在房间里环顾了一圈,最终还是把目光落回袁娈身上。

    洛河持着郡主掌印一路畅通无阻,她穿过宫墙,再穿过外宫,最后抵达内宫,没人拦她,也没人询问,甚至都没有卸她的兵器,任由她骑着马这样突兀地出现在内宫。

    洛河心中七上八下,她回到屋中,在窗边盯着阿秋离开后,偷偷牵了匹马,从后门溜走。

    洛河并非瞎喊,也绝不是盲目自负之徒,她敢喊,便是因为她知道这宫中还有一人,能与太后抗衡,并且心系袁娈的安危。

    “什么?”

    洛河刚读完前三段,门外传来卫兵走动的声音,她加快阅读速度,赶在卫兵靠近之前将布头塞进袖口。

    洛河咬咬牙,勒紧缰绳,她像无头苍蝇一般在内宫中转悠着,最后还是掉头朝袁娈所在的宫殿而去。

    阿秋合上字,神色严肃说:“首座失踪了。”

    嘎吱——

    她以头抢地撞在地上,一步一磕头,声如泣血。

    此事事出蹊跷,元安不可能单独出这种级别的任务,而她不觉得外界有力量能让他们一个都回不来,更可怕的是九生堂中有内鬼。

    但洛河知道这分明是有人下达了什么命令,而越是这样,越说明对方在暗处对她的动向早已了如指掌,自己现在如同他们的掌中玩物。

    《神棍竟是我自己》

    “娘娘!”

    “娘娘,师父,徒儿不孝……”洛河嗫嚅着,双目失神在殿前徘徊。

    “何事?”

    来人年纪不大,一身粗麻布衣裳,面上蓄茬。向洛河微微颔首,颤抖着手从袖中掏出张字条递给阿秋,急匆匆地转身离去。

    虽然秦城对她有诸般怨恨,但世间的流言从来都是袁娈下流不知廉耻魅惑帝王,而他秦城,只有一个教书夫子的美名罢了。

    洛河先是震惊,劈手将她手里的字条夺过来看了一遍,上面简单记录了元安失踪前的动向,最后一句写的是他最后消失的地点——

    罢了,以后补偿他就是。

    洛河眼眶发热,她其实想跟元安说不用做到如此,但她知道就算她说了,对方也只会简单回一句他心甘情愿。

    “谁啊?!”

    她双手趴在地上,无措地摸索着眼前模糊的台阶,一副痛失恩师悲痛欲绝的模样。

    洛河的脖子被两柄铁戟压住,她无法回身,却能听出身后之人是谁。

    袁娈的掌心诡异地紧握,拇指缝隙中长出一条黄色的绢布头,洛河小心翼翼地将布头抽出,布头中还卷着一张信笺,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

    房梁之上,人影憧憧。

    一个玩物而已,就算持有兵器最多也只是划破他们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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