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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以为,此事由休屠星月引发,不如让其入帐,与左大将当面说个清楚明白。不然心里总是膈应,即便强行压制下来,终归都不痛快,日后难免再生争端……”
穹庐内哽哽噎噎哭个不休。拦不住狂躁的小女,本欲追赶,但又不能丢下伤心的假女,呼衍逸云急出一脑门汗。
“带休屠星月去别帐等候听宣,马上传话大阏氏,连夜好好安抚休屠婵。传左大将觐见,另分头召左右大当户、左右骨都侯和左右大且渠入帐!”
“臣认为左大且渠的提议可行!”最后一个发声,老奸巨猾的右大当户朵伊尼貌似两不相帮,实则倾向左右骨都侯一方,“颜面不是别人给的,都是凭本事挣来的!”
左右大当户、左右骨都侯和左右大且渠依次入帐,分列左右坐下,六位万骑长全都一头雾水。
即便父子,但为君臣,大单于不让坐那也只能老老实实站着。年纪可不小,足有三十多,地位更在六位万骑长之上。脸上多少挂不住,左大将姑茨比异常难堪。
“来人——外面到底谁在嚷嚷?为何不当场拿下?让其没完没了?”
“传休屠星月!”暂时无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沉住气的且鞮侯静静观望。
“我要见大单于——”眼见离庭帐越来越远,早豁出性命的休屠星月誓不罢休,歇斯底里怒吼。
大单于深夜传召,六人中官职最高,充当中人责无旁贷。斟酌老半天,考虑再三,左右为难的左大当户乌夷厉不情不愿发言。
夜已深,单于早就睡下,按惯例概不见人。职责所在,全体亲卫组成三道防线,拦住硬闯的休屠星月。
“大阏氏到——”
“婵儿有幸被封为休屠阏氏,与高贵的挛鞮氏家族结为姻亲,本是美事一桩。左大将不小心误伤阏氏,的确不该,但好在能及时认错……”
及时表明态度,左大且渠呼訾囊提出中肯意见,“解铃还须系铃人,无论如何处理,恩怨自此一笔勾销!”
压根不给小儿说话的机会,暴风骤雨般的打击接踵而至,“这么胡来,无非想替你外姑出口气,可你知道为什么没动休屠星月?綦毋罗本就该死,公然叛主人人可杀,你有何不服?哪怕现在杀了你外姑,照样有充分理由。要不是西域紧缺得力人手,呼衍伊墨活不到今天。争权夺利可以,一切须凭真本领,毒手伸向自己人就该杀。难道你也学那阴毒妇人,专做上不得台面的恶心勾当?心里还有什么不满,都说出来!”
“遵命!”
“你还要怎样?找女人出气就不对!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对休屠婵下手,无视都不行,凌辱更不可以!”生气是真生气,疼爱也是真疼爱,头疼不已的且鞮侯半真半假警告小儿。
“来人乃桃花石王小女休屠星月,其控诉左……左大将肆意凌……凌辱还没成婚的休屠阏氏。认为……认为大单于在故意羞辱呼衍部,还扬言……扬言呼衍部和须卜部都不会……不会就这么……算了……”
眼前女子敢当着左大将的面射杀其贵客綦毋罗当户,事后还能不受任何惩罚,哪怕傻子也能明白其中利害。
“不知婵儿伤势如何?”虽非亲父女,但好歹顶着父亲名头,不关心一下肯定说不过去。心中暗暗盘算,权衡利弊,右大且渠蒲户伊訾主动开口。
“一切还来得及,一会当着众人好好道歉。与女子争颜面,即便赢了又如何?此事到此为止,如果再敢胡闹,你这左大将只怕要做到头了!”
半夜三更召集众王,一定有重大事务需要连夜商讨。你看看我,我瞅瞅你,面面相觑的六人把目光齐齐转向杵在一旁的左大将。
事态出乎意料,一肚子的火气顷刻消退,思虑再三,困意全无的且鞮侯最终决定连夜平息事端。
认真倾听,且鞮侯面无表情,心里早翻江倒海。六人无一明确支持小儿,须卜王更得理不饶人。如果不能及时安抚好众王,小儿日后的处境堪忧,大儿兴许也会受到影响。
飞步进帐,也不理会众人,怒火中烧的休屠星月一开口吓人一大跳,“禀大单于,小女子要和左大将来一场公平决斗,我们不论高下,只决生死!”
“仅仅认错不够!”毫不客气发声,早心有怨气的左骨都侯须卜王冷脸相向,“婵儿自幼丧母,孤苦伶仃,从没得到母族的关照。而今贵为休屠阏氏,谁要敢欺负婵儿,我须卜部绝不会咽下这口窝囊气。哪怕不惜为敌,也要为婵儿讨个公道!”
“听阿囊的话,别哭了,男人没一个好。回头阿囊去找大单于,不做这阏氏,我们回中原去。别哭,你再哭,阿囊也要哭了……”
陵雨不请自来,一番滥情后潇洒离去,不留半分眷怀。虽来去匆匆,但也足以让人一身狼狈。
“左大将太冲动,但事出有因,大家应该也都清楚……”疼爱小儿人之常情,急于护犊子的且鞮侯接过话头。
雨早停歇,吼声穿过夜雾,直抵单于庭帐。想睡个舒心觉都做不到,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且鞮侯勃然大怒。
“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不仅侮辱了呼衍部,同时得罪须卜部,更在桃花石王心里栽下一根刺,这根刺早晚会让你的亲人为你今天的冲动付出代价……”
话说到这份上,再有不满也只能忍下。心里始终有气,但又找不到出气的地方,思前想后,姑茨比最终悻悻作罢。
硬起头皮的姑茨比第一个赶到,刚进大帐还没站稳脚,就被劈头盖脸一通训斥。
一时无言以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忍了好一会才低声辩解,左大将姑茨比很是不忿,“当着儿臣的面公然射杀儿臣贵客,不管此人该不该杀,如果就这么算了,儿臣的颜面何在?又如何统领诸部兵马?”
哪怕暴雨淋头,单于庭帐外的对峙依然不曾中断,双方互不相让。
“该!”出声附和,右骨都侯呼衍王仗义出手,“呼衍部也算休屠阏氏母族,还没成婚就这般对待,如何让人放得下心?今日必须给个让大伙满意的说法,如果有人仗着荣宠而肆意欺辱休屠阏氏,呼衍部绝不会善罢甘休!”
偷窥面沉似水的威严父亲,不敢与冷峻目光对视,人打个寒颤。想了又想,最终无奈开口,“姑茨比见过各……各位……今日一时冲动,误伤休屠阏氏,我已深刻认识到错误,还请……请……”
气没出顺,言不由衷,话语间难免露出些许不甘,“无论千错万错,我已经做了,至于惩罚……我可以认……”
“休屠星月当众射杀綦毋罗当户,即便此人该杀,如此行径也伤及左大将颜面。此次指婚略显仓促了些,应该让两人先交往,慢慢熟悉才好。”
“回……回大单于!”惹不起外面的剽悍女子,更不敢得罪发飙的君主,亲卫头领战战兢兢回禀。
“呼衍部绝不会就这样罢手,须卜部更加不会——我明早一定请父王为姊姊做主,这休屠阏氏爱谁做谁做,我们才不稀罕——今晚我一定要见到大单于——啊————”
霁月清风,暗尘浮动,草原夜色迷蒙。
“咳咳……也不早了,臣就直说了。左大将要面子,呼衍部同样要面子,须卜部更要面子。臣总觉得,不管怎样,不至于因此而闹到诸部不和的地步!”
偷偷擦拭脸上的汗水和雨水,头也不敢抬的亲卫头领委婉解释,“此事干系重大,小的们不敢做主,只能先劝退休屠星月,让其明早再来。但此女非常倔强,非要马上见到大单于,一直吵闹不休。卑下无能,还请大单于降罪!”
即便心头火起,可谁也不敢真动粗,众亲卫软硬兼施试图劝离女子。
虽非亲生,但一手拉扯大,不可能做到完全无动于衷。嘴上虽在宽慰,实则心在滴血。敢肆无忌惮凌辱,桃花石王的颜面何在?呼衍部的颜面何在?把须卜部又放在哪里?
不想倒好,越想越生气,呼衍逸云一时怒气上涌。小女这次完全占理,相信大单于也不敢当着众王将诸长无端发难。索性放下担忧,搂着假女柔声劝解:
单于庭帐满座寂然,谁也不再开腔,众人保持沉默。早先的不以为然收敛许多,张狂的左大将姑茨比暗暗低下头。
] “臣以为,此事由休屠星月引发,不如让其入帐,与左大将当面说个清楚明白。不然心里总是膈应,即便强行压制下来,终归都不痛快,日后难免再生争端……”
穹庐内哽哽噎噎哭个不休。拦不住狂躁的小女,本欲追赶,但又不能丢下伤心的假女,呼衍逸云急出一脑门汗。
“带休屠星月去别帐等候听宣,马上传话大阏氏,连夜好好安抚休屠婵。传左大将觐见,另分头召左右大当户、左右骨都侯和左右大且渠入帐!”
“臣认为左大且渠的提议可行!”最后一个发声,老奸巨猾的右大当户朵伊尼貌似两不相帮,实则倾向左右骨都侯一方,“颜面不是别人给的,都是凭本事挣来的!”
左右大当户、左右骨都侯和左右大且渠依次入帐,分列左右坐下,六位万骑长全都一头雾水。
即便父子,但为君臣,大单于不让坐那也只能老老实实站着。年纪可不小,足有三十多,地位更在六位万骑长之上。脸上多少挂不住,左大将姑茨比异常难堪。
“来人——外面到底谁在嚷嚷?为何不当场拿下?让其没完没了?”
“传休屠星月!”暂时无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沉住气的且鞮侯静静观望。
“我要见大单于——”眼见离庭帐越来越远,早豁出性命的休屠星月誓不罢休,歇斯底里怒吼。
大单于深夜传召,六人中官职最高,充当中人责无旁贷。斟酌老半天,考虑再三,左右为难的左大当户乌夷厉不情不愿发言。
夜已深,单于早就睡下,按惯例概不见人。职责所在,全体亲卫组成三道防线,拦住硬闯的休屠星月。
“大阏氏到——”
“婵儿有幸被封为休屠阏氏,与高贵的挛鞮氏家族结为姻亲,本是美事一桩。左大将不小心误伤阏氏,的确不该,但好在能及时认错……”
及时表明态度,左大且渠呼訾囊提出中肯意见,“解铃还须系铃人,无论如何处理,恩怨自此一笔勾销!”
压根不给小儿说话的机会,暴风骤雨般的打击接踵而至,“这么胡来,无非想替你外姑出口气,可你知道为什么没动休屠星月?綦毋罗本就该死,公然叛主人人可杀,你有何不服?哪怕现在杀了你外姑,照样有充分理由。要不是西域紧缺得力人手,呼衍伊墨活不到今天。争权夺利可以,一切须凭真本领,毒手伸向自己人就该杀。难道你也学那阴毒妇人,专做上不得台面的恶心勾当?心里还有什么不满,都说出来!”
“遵命!”
“你还要怎样?找女人出气就不对!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对休屠婵下手,无视都不行,凌辱更不可以!”生气是真生气,疼爱也是真疼爱,头疼不已的且鞮侯半真半假警告小儿。
“来人乃桃花石王小女休屠星月,其控诉左……左大将肆意凌……凌辱还没成婚的休屠阏氏。认为……认为大单于在故意羞辱呼衍部,还扬言……扬言呼衍部和须卜部都不会……不会就这么……算了……”
眼前女子敢当着左大将的面射杀其贵客綦毋罗当户,事后还能不受任何惩罚,哪怕傻子也能明白其中利害。
“不知婵儿伤势如何?”虽非亲父女,但好歹顶着父亲名头,不关心一下肯定说不过去。心中暗暗盘算,权衡利弊,右大且渠蒲户伊訾主动开口。
“一切还来得及,一会当着众人好好道歉。与女子争颜面,即便赢了又如何?此事到此为止,如果再敢胡闹,你这左大将只怕要做到头了!”
半夜三更召集众王,一定有重大事务需要连夜商讨。你看看我,我瞅瞅你,面面相觑的六人把目光齐齐转向杵在一旁的左大将。
事态出乎意料,一肚子的火气顷刻消退,思虑再三,困意全无的且鞮侯最终决定连夜平息事端。
认真倾听,且鞮侯面无表情,心里早翻江倒海。六人无一明确支持小儿,须卜王更得理不饶人。如果不能及时安抚好众王,小儿日后的处境堪忧,大儿兴许也会受到影响。
飞步进帐,也不理会众人,怒火中烧的休屠星月一开口吓人一大跳,“禀大单于,小女子要和左大将来一场公平决斗,我们不论高下,只决生死!”
“仅仅认错不够!”毫不客气发声,早心有怨气的左骨都侯须卜王冷脸相向,“婵儿自幼丧母,孤苦伶仃,从没得到母族的关照。而今贵为休屠阏氏,谁要敢欺负婵儿,我须卜部绝不会咽下这口窝囊气。哪怕不惜为敌,也要为婵儿讨个公道!”
“听阿囊的话,别哭了,男人没一个好。回头阿囊去找大单于,不做这阏氏,我们回中原去。别哭,你再哭,阿囊也要哭了……”
陵雨不请自来,一番滥情后潇洒离去,不留半分眷怀。虽来去匆匆,但也足以让人一身狼狈。
“左大将太冲动,但事出有因,大家应该也都清楚……”疼爱小儿人之常情,急于护犊子的且鞮侯接过话头。
雨早停歇,吼声穿过夜雾,直抵单于庭帐。想睡个舒心觉都做不到,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且鞮侯勃然大怒。
“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不仅侮辱了呼衍部,同时得罪须卜部,更在桃花石王心里栽下一根刺,这根刺早晚会让你的亲人为你今天的冲动付出代价……”
话说到这份上,再有不满也只能忍下。心里始终有气,但又找不到出气的地方,思前想后,姑茨比最终悻悻作罢。
硬起头皮的姑茨比第一个赶到,刚进大帐还没站稳脚,就被劈头盖脸一通训斥。
一时无言以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忍了好一会才低声辩解,左大将姑茨比很是不忿,“当着儿臣的面公然射杀儿臣贵客,不管此人该不该杀,如果就这么算了,儿臣的颜面何在?又如何统领诸部兵马?”
哪怕暴雨淋头,单于庭帐外的对峙依然不曾中断,双方互不相让。
“该!”出声附和,右骨都侯呼衍王仗义出手,“呼衍部也算休屠阏氏母族,还没成婚就这般对待,如何让人放得下心?今日必须给个让大伙满意的说法,如果有人仗着荣宠而肆意欺辱休屠阏氏,呼衍部绝不会善罢甘休!”
偷窥面沉似水的威严父亲,不敢与冷峻目光对视,人打个寒颤。想了又想,最终无奈开口,“姑茨比见过各……各位……今日一时冲动,误伤休屠阏氏,我已深刻认识到错误,还请……请……”
气没出顺,言不由衷,话语间难免露出些许不甘,“无论千错万错,我已经做了,至于惩罚……我可以认……”
“休屠星月当众射杀綦毋罗当户,即便此人该杀,如此行径也伤及左大将颜面。此次指婚略显仓促了些,应该让两人先交往,慢慢熟悉才好。”
“回……回大单于!”惹不起外面的剽悍女子,更不敢得罪发飙的君主,亲卫头领战战兢兢回禀。
“呼衍部绝不会就这样罢手,须卜部更加不会——我明早一定请父王为姊姊做主,这休屠阏氏爱谁做谁做,我们才不稀罕——今晚我一定要见到大单于——啊————”
霁月清风,暗尘浮动,草原夜色迷蒙。
“咳咳……也不早了,臣就直说了。左大将要面子,呼衍部同样要面子,须卜部更要面子。臣总觉得,不管怎样,不至于因此而闹到诸部不和的地步!”
偷偷擦拭脸上的汗水和雨水,头也不敢抬的亲卫头领委婉解释,“此事干系重大,小的们不敢做主,只能先劝退休屠星月,让其明早再来。但此女非常倔强,非要马上见到大单于,一直吵闹不休。卑下无能,还请大单于降罪!”
即便心头火起,可谁也不敢真动粗,众亲卫软硬兼施试图劝离女子。
虽非亲生,但一手拉扯大,不可能做到完全无动于衷。嘴上虽在宽慰,实则心在滴血。敢肆无忌惮凌辱,桃花石王的颜面何在?呼衍部的颜面何在?把须卜部又放在哪里?
不想倒好,越想越生气,呼衍逸云一时怒气上涌。小女这次完全占理,相信大单于也不敢当着众王将诸长无端发难。索性放下担忧,搂着假女柔声劝解:
单于庭帐满座寂然,谁也不再开腔,众人保持沉默。早先的不以为然收敛许多,张狂的左大将姑茨比暗暗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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