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 章 殡仪馆实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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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师傅的话说，他们只不过是醒不过来了。

    掌声停歇后，林凡再次看向了赵师傅：

    正好被我碰上，上头就把我分配了进来。”

    而我们的工作，就是为这群醒不来的人，梳洗打扮，给与他们尊严，让他们能够体面的离开这个世界。

    “入这行嘛~”

    说这话时，赵师傅拉开了袖子，露出了小臂上一个5毛硬币大小的伤疤。

    尤其是对尊龙和李雪建这对师徒来说，电影里他们有不少入殓的戏份，这些戏份既是电影的看点之一，更能够烘托出整部电影庄重肃穆的气氛，给观众带去对生死的思考。

    林凡有点意外，这位老人居然还有这种故事。

    甚至连旁观几位老师傅实际操作的打算，他都没有。

    好在，为了培养新人，殡仪馆也有不少练习用的假体。尊龙和李雪建，通过假体的操作练习，掌握基础的入殓技能是没什么问题的。

    两个月里，我晚上回去，一闭上眼，脑子里就是遗体的样子。每天一上班，我就想着下班。

    原本那些心里还有些疙瘩的剧组工作人员这一刻也轻松了些。

    赵师傅想了想，貌似也没什么特别的。

    众人只能看向了入行时间最短的朱飞。

    疤痕不大，但年长日久，疤痕所在的地方肤色暗沉，且有明显的凹陷。这经历配上这伤疤，周围的人顿时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看着对方淳朴却清亮的眼神，林凡也是一阵唏嘘。

    原版电影里，男主的师傅是在他妻子过世时，接触并最后选择了入殓这一行的。

    忽然被这么多人看着，尤其还是被几个明星这么关注，朱飞还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他在心里斟酌了下语言后，才开口道。

    许晴大概是联想到了那种场景，脸上闪过有一瞬的苍白。

    赵师傅听到这问题目光幽远，似在回忆，随后才缓缓道：“我是个老兵，参加过抗美援朝。当年在战场上受过伤，干不了重活。”

    被送到这儿来的至少都是完完整整的。想当年，我们打仗那会儿，什么样的遗体没见过。

    这可是个细致活儿了，一两句还真讲不清楚。”

    不少人还都看向了魏师傅，毕竟朱飞是他教出来的。徒弟都有这么高的觉悟，这师傅就更了不起了。

    而说话的赵师傅，则像是没看到众人的反应一样，继续道：

    眼前的才是真正的入殓师。

    果然，艺术源自生活，但再好的笔触，终究写不尽生活。《纳棺夫日记》对入殓师的工作，生活，描写的足够详细，却还及不上现实。

    就像朱飞说的，每一个逝者曾经都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即便已经离开了人世，也该得到最基本的尊重。

    之前还有点沉默寡言的赵师傅，说起了自己职业时便的侃侃而谈起来。

    因为普通人的偏见和不理解，他们隐身人群，甚至将自己封闭，主动拒绝各种社交活动，就连基本的握手拥抱礼仪，也都成了一种奢侈，。

    社会选择遗忘他们，他们也甘之如饴，只为了逝者人生最后一段旅程，能够有尊严的离开。

    这个问题，对演员来说还是挺重要的，只是这位赵师傅的经历特殊，回答完全没有参考价值，剩下三位老人，大概也是在这行浸淫了多年，对这种问题免疫，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赵师傅是当过兵的，对这问题只是笑笑，满不在乎的道：“怕？为什么要怕？战场上什么样的尸体没见过。

    他也是看出了这年轻人的紧张，才用这种平等对话的方式，帮忙缓解。

    “赵师傅，我们还想了解下，你们平日里工作内容都做些什么呢？”

    朱飞则是摇了摇头，带着些稚嫩的脸上，无比的认真。

    剩下的几个大男人，包括林凡在内，出于那点众所周知自尊心的原因，即便心里这么想，也问不出口。

    不过，后来时间久了，也就不怕了。“

    “你们就不害怕吗？”

    他让我别把他们当成遗体，依旧把他们当成一个个人，一个个曾经鲜活的生命来看待。

    “可能也有这原因，但真正让我改变心态的还是我师傅跟我说的一段话。

    林凡上学那会儿，老师常说，教师就是蜡烛，燃烧自己，照亮别人。

    但这群人又何尝不是呢？只不过他们照亮的那群人，不会为他们唱赞歌。

    纸上得来终觉浅，林凡和一众演员过来，可不是光光为了采访的，实操才是关键。

    是啊，如果没有他们，逝者离开时又该是一番怎样的景象，邋遢潦倒？换成自己，如果就这么离开这个人世间，想来也是不乐意的。

    导演，您说对吗？”

    这背景挺正常，但显然面前这位退伍老兵的经历更有记忆点。

    听着简单，但真做起来还是很耗时耗力的。

    魏师傅尴尬的笑笑，心里却在怀疑，这话真是自己的说的？既然徒弟都这么说了，那肯定就是自己说的了。

    林凡手上的笔尖在笔记本上刷刷的写着，快速记录了起来，心里暗呼，这趟来的值。

    “入殓的流程其实很简单的。遗体被送到殡仪馆，得到的家人许可后，参与入殓的工作人员会向遗体鞠躬敬礼，而后将遗体送到专门的修复间。

    林凡没有开口，却给他送上了掌声。

    断手断脚的都是轻的。有时候一场战斗下来，打扫战场，为了给战友一个全尸到处找碎片的情况也比比皆是。”

    说的人云淡风轻，甚至对他来说这还是一种荣耀，但听的人可就不好受。

    当然，林凡还没凶残到让尊龙和李雪建用真实的遗体上手操作的地步。

    其他人慢上一拍，但也很快跟上。

    因此，林凡对这些戏份可没用春秋笔法，一笔带过的想法。

    他们忽然才发现，这份普通人眼里，避之唯恐不及的工作，居然还有这种意义。

    李雪建点着头，插话道：“老话说，习惯成自然。你是不是习惯了这工作，才不怕了？”

    进了操作间后，就是沐浴，擦拭，按照家属要求，有的还要理发，修剪指甲，化妆。有的遗体被送来的时候，尸僵还没缓解，我们需要给他们按摩，将肌肉软化后，才能穿衣。

    “就因为干不了重活，退伍后这工作也就不好找。碰巧看到了殡仪馆招聘，别人都嫌这工作晦气，又怕尸体，不好招人。

    我师傅还是说了，这个世上可能有鬼，但即便变成了鬼，伤害谁，也不会伤害我们这些帮助了他们的人。

    而想要拍好这部分，就要求两人不但熟悉入殓的基本流程，更要能够实际操作。至少做到在专业人士的指导下，完成操作。

    “刚入行的时候，当然是怕的。

    即便是为了拍电影，围观或者练习，在林凡看来都是对遗体的一种亵渎。当然，林凡估计演员本人也不会愿意真的去触碰。

    尤其是那些因为遭遇了事故意外离世的，遗体表面会有缺损，这时候就需要我们对他进行修复了。

    这问题是许晴问的，现场也就她这个女性，问这种问题会不显突兀。

    尤其是我第一次触碰逝者遗体的时候。明明是个人躺在那儿，但皮肤上那种冰凉的触感，真的是让我浑身发抖，心里发毛。

    所以，跟几位师傅做完访谈后，一行人便跟着他们一起去了遗体修复间。

    那种日子持续了两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