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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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处荷花正开到最好时刻，在夜色衬托下，争先从翠色圆叶中钻出，淡粉花瓣片片舒展，露出细长花蕊，薄香一缕缕袭来。

    不是她被气得一时冲动，夏日极热时或是心情烦闷时，甚至有时候什么也没有，只是单纯是想玩水，她都翻进湖水中，反正曲黎等人都已习惯，每次都会提前备上热水，等她胡闹够了就泡进浴桶中，消去一身寒意。

    是拨去红壳、展露出雪白果肉、挤出甜蜜汁液的挂绿荔枝。

    她一想到这儿，便烦得要死，不由一个翻身，便贴到船沿处，保持着一个要掉不落的危险姿势。

    盛拾月有点无法分清。

    无意垂落的发丝拍至水面，随着水波飘起。

    她到底在搞什么？！

    盛拾月终于反应过来，这人不是什么水鬼，就是宁清歌。

    本能想偏头躲开，却又被压着下颌的手强硬按住。

    见呢？分明就是宁清歌和那花魁故意下套！让她傻乎乎撞上去()，平白无故花了那么多银两☉()_[(()，最后还被对方坑了一把，踩着自己的脑袋当倚翠楼新楼主。

    缺氧让面色变得苍白，盛拾月有些脱力，她今儿实在疲倦，白日劳神废力后的酸软还未彻底消退，现在还得和“水鬼”搏命。

    最最要命的是对方的啃咬，一点也没有话本中的缠绵悱恻，尖锐犬牙又一次碰到破皮的地方，泛起火辣辣的疼。

    三人僵持在原地。

    疼出的眼泪珠子从眼角滑落，跌落在里衣滑落的瓷白肩颈，在锁骨与肩颈拼出三角凹陷处，积出一摊浅浅水洼，在摇晃中不断往外泼出。

    宁清歌?！

    叶赤灵哪里会理会，她就是这个倔脾气，要不是东西还没有搬完，她现在就能将宁清歌往房间里一推一锁，然后在房间外蹲守一天，保证完成盛拾月不想见对方的命令。

    只见另一人突然抬手，虎口箍住对方的腰，便用力往后一推，瘦削脊背被抬起抵在船身上，宁清歌仰起下颌，贴上对方的唇，不同于湖中的柔和，迫切又狠厉，说是吻还不如说是在泄愤。

    可现在哪有荔枝，总不能是她疼迷糊了，将荷香嗅成荔枝了吧？

    岸边留守的人睁大眼，想说什么又捂自己的嘴，满脸震惊。

    她身体一偏，便直接往湖中落，发出“啪”的一声水响。

    人往水里坠，不断往下沉，耳畔只剩下闷闷水声，不停往耳朵里钻，一切都被淹没，淹没在黑与蓝交织的湖水中，发丝与白衫都在极力往上拉扯，可盛拾月却越来越靠近湖底，要落入伸长枝叶的水草怀中，周围小鱼被吓得甩尾，一下子就溜走。

    消失已久的盛拾月就躲在这儿。

    可盛拾月却挣扎反抗，想要从她的禁锢中挣脱。

    “别……”

    盛拾月抬手按住自己的心脏。

    盛拾月眼眶被水泡得发红，湿发贴着脸，水珠不断滴落，既狼狈又可怜，明艳面容变作可欺的柔弱，借着怒气恢复三分娇纵，立马骂道：“宁清歌你有、唔……”

    微弱的气息，驱散脑子的空白。

    盛拾月下意识想挣扎，却在惊慌中忘了闭气，巴掌大的水泡一下子吐出，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小水泡，表明着这个人现在极不妙的状态。

    眼前又闪过夜市之中、灯火阑珊处，那人浅淡的笑颜。

    她有些诧异，毕竟以她的身子是不该闻见这股味道的，除非这股信香已浓到粘稠，像是蜂蜜流淌出瓶口，就连门外的人都能嗅到半点甜味。

    一瞬间，关于水鬼索命的故事全都涌了上来，但是前人可没说水鬼能看破人心，会变作其他人的模样啊？

    她这人被惯得娇气，夏怕酷热冬惧严寒，即便有冰鉴消暑，也总在夏夜转辗反侧。

    这是……

    明明早就知道对方用心不纯，偏就因为这因为那而心软，往人家挖好的坑里跳，盛拾月每每想起，都恨不得立刻给自己一巴掌。

    盛拾月

    “唉……”

    “别、别死……()”那人终于出声，沙哑的声音辨别不出情绪，可断断续续的吐息却压到红唇上的伤口，疼得盛拾月嘶?()?[()”了声。

    盛拾月一愣，继而被拽住手腕，用力往上扯。

    从傍晚红日落下，她就躺在这儿了，又倦又累就是合不了眼，闭上眼是宁清歌的脸，睁开眼是屈钰狰狞的喊声。

    要不是，可理智如宁清歌，整日满心算计的人也会因为她而失控?

    盛拾月抬手想推开，却又被压住手腕，抵到头顶，动弹不得。

    而唯一知道岸边有人的盛拾月，但却难以出声提醒，刚缺氧还没有彻底恢复的大脑又只剩下一片空白，脊骨压着硬邦邦的床板隔得人生疼，方才觉得舒适的湖水变得冰冷刺骨，腰也好像要被对方掐断一般。

    叹息声悄然出现，又快速消散开，让人不禁怀疑它是否出现过。

    “疼……”本想怒骂，可却变成带着哭腔的痛呼，极力从唇齿中挤出。

    还意外撞

    不是荷花，是荔枝。

    另一人便越发用力，想要将她往上带。

    盛拾月又被拽住手腕，被拉扯着往上。

    薄红往上蔓延，覆住细嫩的肌理。

    而盛拾月便宿在湖中心的小船中，雨帘掀起清凉，又有荷香常伴，水波轻晃木船，盛拾月总算能在夏日安睡一整夜。

    宁清歌咬得凶，湿透的衣袍勾勒曲线，不知是怕的还是冻的，隐隐颤抖，捏着腰的手不断收紧，整个人都压在盛拾月身上，好像在试图用这种方式确认什么，强行压制住心中惶恐。

    她怎么不知宁清歌是狗精修炼成人的?！

    盛拾月往日总爱将剥皮去核的果肉往碎冰山上放，片刻之后再食，冰凉与果香一块卷入舌齿间，再将扇子一摇，整个夏日都变得有趣起来。

    被束住的手腕生疼，像是被铁钳紧紧夹住，片刻就红了一片。

    最喜爱的水果。

    要说是雨泽期，对方却躯体冰凉，掐着自己腰的手更像是铁坨子一样，没有往上也没有往下，被死死焊在侧腰一样不会动。

    宁清歌倒是挺像荷花的，可惜她感知微弱，闻不到宁清歌的信香，只能在胡乱猜测，也不知道会不会真的就是荷花……

    若是说出去，不知道孟清心他们会怎么笑她。

    () 懵了下，紧接着那人便低头触到她唇，舌尖轻易撬开唇齿，将稀薄的空气渡来。

    盛拾月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悲凉，难道今儿真的要命绝在此?

    压在她身上的女人被眼泪烫到，终于听进去了一点，动作稍缓，开始一下又一下吻着对方。

    而盛拾月可能是疼麻木了，反倒嗅到一点儿甜香，注意力被强行拉扯到另一处，她皱着眉头辨认，这甜腻的果味，有些像自己夏日里

    “不要，”那人这样呢喃，好像在寻求盛拾月的一个

    缺氧让声音显得低哑，眼尾的泪珠噼里啪啦往下掉。

    盛拾月就这样，被冰凉的静谧给吞噬。

    而后便有人想出了个绝妙点子，在府邸后院挖出了一方小湖，再向外挖渠引来山泉水，引入其中，湖内养荷花，湖外设长亭回廊，长竹搭在亭上，竹筒凿有零零碎碎的细孔，只要有水流淌而来，便会顺着细孔淅沥落下，形成一片雨帘。

    “烦，”盛拾月气得又冒出一句，好看的眉紧拧着。

    面前人是哪一种?

    平日嚣张至极的家伙，现在倒和旁边的残荷一般凄惨。

    等反应过来，盛拾月又气得骂了声，怎么到处都是宁清歌！

    不过自从宁清歌搬来后，她已许久未到这儿来。

    不远处的荷花被水波撞得摇晃，水花落着荷叶上，汇聚成晶莹水珠，倒映着天上弯月。

    荔枝。

    “宁、宁清歌……”

    怎么是温热的?不似话本所说的那样，如寒冰一样的躯体。

    想又想不通，想忽略又忘不掉，最可耻的是对方步步算计，她还忍不住……

    木船被推得晃动，水波未消又起波澜，不远处的荷叶摇晃将水珠滑落，打破一轮月影。

    夜风拖着树梢绿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继而落入水畔，掀起圈圈涟漪，晃到湖中心的船板上。

    盛拾月骤然睁大眼，努力向那边看去，湖水便想眼眶涌来，既酸又涩，能瞧清的画面极模糊。

    汴京头号纨绔?肆意妄为的家伙?

    盛拾月愣愣瞧着，无端又想起某个人。

    她便由着自己胡闹，由着这样的静谧将一切都压下去。

    下一秒水波掀起，发出巨大水响，紧接着是一前一后的大口喘息。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堵住。

    牙齿碰撞，唇瓣挤压后又被咬住，淡淡铁锈味在舌尖扩散。

    盛拾月只着宽松白色里衣，发丝如海草般随意披散，身下是叠了一层又一层的柔软缎布，船头驱赶蚊虫的线香缓缓燃烧，缥缈白烟半遮住她面容，可却蒙不住带着愁绪的眼眸，

    可远处的水波却被掀起，有人拼命向她游来。

    还不是让一个所谓谦恭矜雅的丞相大人给玩得团团转。

    盛拾月迟钝许久，才慢吞吞反应过来，是对面人的信香。

    眼瞳虚晃，思绪飘远。

    可这种情况极少见，一般只有两种情况，一是坤泽在雨泽期、乾元在发热期无法得到缓解时出现，二是情绪极度失控时，信香在紊乱中爆发。

    “好疼。”

    她的反抗越来越微弱，直到对面那人突然将她拉入怀中。

    分明旁边没有讨厌的蚊虫闹人，可却有更令人烦躁的宁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