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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姑放心,明年新茶上市,上等好茶必定第一时间送到姑姑府中。”穆绍庭知会其意,马上说道。

    “大人,小的知道了,小的都打点好了,这点事都办不好,不配在大人眼跟前凑数。”陆小六讨好地说道。

    可想想又不对,若是灵珑在汴京,她定会来寻自己。

    他之前猜测,蓝蝶衣搬到汴京来,或许灵珑此时就在汴京。

    灵珑到底为什么不来见自己,而蓝蝶衣为何要扒坟,这只能问蓝蝶衣了。

    “只是他们俩都在京城,没准儿就能碰上。”

    说完,蓝蝶衣望向窗外灰白的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一席话倒也费猜解,穆绍庭没想明白,遂问道:“姑姑为什么移掉了灵珑的衣冠冢?”

    一番寒暄问候,穆绍庭直奔主题,问起灵珑衣冠冢的事情来。

    “姑姑可是知道灵珑的下落?”

    “珑儿失忆了,最好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他笑起来,到底是好看的,沈紫阳心想。

    另一头,小厮富贵问穆绍庭:“少爷,这个蓝姑姑说话也不爽利,好像有什么事瞒着你。”

    这处闹中取静的宅子占地面积不大,但胜在小巧精致、布局严谨。亭台楼阁水榭廊桥互为穿插,呈现一派空灵通透、曲径通幽的江南人家的风貌。

    不管灵珑在哪里,她都会来寻自己,而且随便问个清安人,就会告诉她自己在大理寺。

    “你们俩先回甜水巷,我直接去大理寺了。”穆绍庭懒得搭理,表情淡淡的。

    《食色记》最快更新 [lw77]

    眼光所到之处,不是糯白的枣泥山药糕,而是沈紫阳那只黄黑皮的手,毕竟这手刚刚还碰过尸体,还不知道洗干净没有。

    “穆大人你这个方向好像不是去大理寺的。”沈紫阳一边把糕点往嘴里塞,一边问。

    待穆绍庭走后,躲在屏风后的麻婆走出来给蓝蝶衣捶腿,一边问道:“主人怎么不把灵珑小主的下落告诉他。”

    穆绍庭道:“我家里有事,先回去处理一下,等晚点去大理寺。”说完,扫了扫沈紫阳的手,嘴角勾出一抹不易觉察的笑,但到底被察微知著的沈紫阳捕捉到了。

    “姑姑此言差矣,既然是富贵吉祥团,自然是根根精品,若是边角料,断然不敢拿到贵人面前献丑。”

    小厮莫名其妙望向马上昂首远方的少爷,不知道他接下来的要求是——

    “穆大人,我吃仵作这口饭也快五年了,若是连自缢和被勒死还分辨不出来,我爹早把我领回家了,沈侍郎可是见天儿盼着我出错呢。”沈紫阳叹了口气。

    穆绍庭叹了一口气道:“那就按照沈庄的遗言,把骨灰撒到西侧的溪涧中,倒也干净。”

    “穆大人,请看,若是自缢,手足都是垂下来的,血气往下,牙齿以及手指尖骨倶带赤色。但若是死后人为挂上,指尖骨以及牙齿倶无血晕。”沈紫阳担心穆绍庭质疑自己,一面指着死者,一面解释。

    穆绍庭淡然笑了,来到自己的办公署,喊来陆小六,吩咐道:“沈庄就葬在青柳姑娘衣冠冢下的山脚吧。去寻个专门治丧的来做此事,死者为大,务必慎重些。”

    从家里换好一身鸦青色腾云祥纹茧绸直?,戴缠棕大帽系玉色绦带,带上小厮,骑马出了门。

    吉祥眼珠子一转回道:“少爷,我和富贵天天在甜水巷也没啥事,要不少爷给两个公门的编制,也让咱随着少爷一起办案子,倒也是个造化。”

    “我觉得灵珑十有八九就在汴京城!”

    冬日正午的阳光,灿烂又慵懒,男子身着尚未换下的碧山绿的官袍,好似清风一缕,荡漾着春天的气息。

    “大人真是大理寺有史以来第一位带家财入职的。”陆小六真心赞叹道,毕竟这个案子还涉及给一个卖面娘子的二十两,也是这位异常慷慨的穆大人私人掏的腰包。

    提到衣冠冢,穆绍庭心又有些乱了,忙完这桩案子,一定得去拜访蓝蝶衣。

    “自缢,这一眨眼的工夫你就确定是自缢,难道不应该是他杀,然后被人挂在房梁上?”穆绍庭问。

    “我向来不吃甜食。”穆绍庭一点也不给面子,负手径直往前。

    穆绍庭进入库房,那自缢的守卫已经被人解下,放置在木板上,库房的大锁连同二十箱的官银不翼而飞,此时并无风,但置身空荡荡的库房,能感觉到丝丝凉意。

    不过说实话,为了沈庄杀人案,他是日日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迟,还打算案子结束,休息一阵子。

    眉头微微一蹙,蓝蝶衣道:“此前,我见珑儿倒对你很是上心,不管我知不知道珑儿的下落,但凡珑儿在世,定会来寻你,若是她不能来寻你,自然也有她的原因。”

    看着眼前双眼圆睁、嘴巴微张、娇憨耿直的姑娘,穆绍庭也不装了,微笑着说道:“在下是为沈大人的食欲折服而已。”

    吉祥接口道:“就算瞒着,咱也只能认了,难道还能撬开这娘们儿的嘴不成。”

    既然是头头发话,处于上升期的穆绍庭焉敢推辞,他毫不迟疑地接下这桩案子,也不管自己到底能不能破案。www.cuiye.me

    “怎么,你们京城人就这么爱吃广寒糕。”

    沈紫阳第二次伸手,她以为穆绍庭是不好意思:“来嘛,拿着,都是办案的弟兄,你就把我当成男的便是,别管那套男女大防的虚礼。”

    沈紫阳一脸莫名其妙:“什么广寒糕,这是枣泥山药糕,那边一个小娘子在沿街售卖,买的人可不少。”

    陆小六眼睛一眨,悄声说道:“那个沈庄杀了那么多人,为他修墓,若是他人知道,不来指责我们,也会去扒坟的。”

    从开封府衙门出来,天空阴沉沉的,穆绍庭也懒得骑马了,准备步行回甜水巷拿几件换洗衣裳,然后就开始新一轮的“爆肝”加班。

    穆绍庭当下令人带走内院守卫数名以及开封府掌簿回大理寺问话,之所以带走开封府掌簿,原因是失窃当晚,轮到他值班。

    ※

    穆绍庭到家不为别的,只因前几日他让小厮给蓝蝶衣府上送了一个帖子,大概意思是,蓝蝶衣到了京城,自己都没去拜访,很是过意不去,想问问蓝蝶衣几时有空,他好上门拜访。

    “去甜水巷找我那小厮要银子,别让穆翰林发现便是。”

    临别时,蓝蝶衣嘱咐他:“你把心儿都放到仕途上,你人聪明家世又好,日后娶个宰相女都不在话下。若是不嫌弃老婆子聒噪,随时来喝喝茶,只是礼物就别带了,倒也见外。”说话的功夫,蓝蝶衣看着穆绍庭送来的一套八宝点翠的饰品,摇摇头继续说:“你如今是官身,也不能太大手大脚,为官之人还是应该讲究一个节俭朴素,否则,人家管你是不是家财万贯,只认为你是贪腐之人。”

    “穆大人,你笑什么?”

    路过潘楼街,也不知从哪里冒出的沈紫阳,手拿一个白色的糕点就要往穆绍庭口中送,穆绍庭迅疾退后三步,脑中闪过的念头便是广寒糕。

    “自然也是有我的苦衷。”蓝蝶衣回道:“对了,你们家茶厂的富贵吉祥团茶在京中可是拿钱都买不到,虽说你已然是官身,不再管俗物,老婆子我不免——”

    出了大堂,沈紫阳约他一起去开封府衙门,穆绍庭想了想说:“我还有点要事,你先去,我随后就来。”

    吉祥忙回道:“小的瞎说说,少爷别送小的回去,小的还想留在少爷身边长见识。”

    “富贵吉祥团列为贡品,顶好的品质自然应该两宫太后以及皇帝先尝,我这种喝点边角料也不错了。”

    库房无窗只有一扇门,而这院深墙高的,又有层层守卫,二十箱的官银,别说是开封府衙门,就算是库房内院也不一定出得了。

    穆绍庭瞪了一眼自作聪明的小厮:“你以为大理寺是我经营的庄子,想塞几个人就塞几个人?看来你也是闲的慌,要不明儿打发你回清安,帮衬帮衬招财、进宝。”

    沈紫阳疑惑地盯着他:“要事,眼下除了开封府库银被盗,你还要什么要事,沈庄都被砍了头。”

    本来沈紫阳还牵马跟他同路,因为穆绍庭一言不发,满脑子想事,等他从思绪中出来,早就不见沈紫阳的身影了。

    “你们俩给我在汴京城细细打听——。”穆绍庭命道。

    “啰唆什么,还不快去,若是尸骨被扔到乱葬岗,你不吃不喝都得给我挖出来。”

    拗不过蓝蝶衣,穆绍庭把这贵重的饰品又带了回去,但他并不在意此事,一路上心事重重的。

    见蓝蝶衣不肯透露太多,穆绍庭见好就收,告辞离开。

    陆小六领命而去,突然又想到什么,回过头来问穆绍庭:“大人,大理寺向来没有帮犯人安葬的先例,因此这笔银子也无处支取——”

    蓝蝶衣倒是马上回帖,让穆绍庭三日后申时过来,因为她刚好有睡午觉的习惯,午时一般不会客。

    “这个穆绍庭听说可是个工作狂,一天到晚泡在大理寺衙门里,哪里就见得上。若是真遇见,那也是天意。过些天你亲自出门一趟,请珑儿来府中,我请了个西域神医,说是对治疗失忆症候很是拿手,到时看诊看诊,或许也是个转机。”

    满腹心事的穆绍庭骑马往开封府而去,一路疾步,穿过开封府大门、二门,折而往东,走过长长的甬道,刚刚迈进库房院子门,却见沈紫阳从屋内跑了出来,拿着尸格让穆绍庭签字。www.yuqin.me

    蓝蝶衣宅子亦位于城东,离甜水巷不远,几条街也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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