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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誉:真是养不熟的小畜生,一看到它的亲娘便不要他了,亏他还天天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然后所有人都转头去看她。

    这些东西都会放在西楼

    “什、什么?三个时辰?”在这寒冬?在这山边?宴景山震惊。

    关于这个传闻,她就很不解。

    “可以可以。”宴景山替她答应下来,复又看向天下雪,“对了,小姐家住何方?欠这姑娘的银钱我派人送去。”

    ……被你这么一说就不太开心了。

    天下洺落在后头,低语道,“我原以为,你不会把你娘亲的牌位放在这里。”

    不多时,吉时至。

    “对对对。”宴景山附和道,半点没想起眼前的人就是那个昧了他银子又不给他烧鸡的人。

    女子抽抽噎噎地起身,终于放过宴景山的那条腿,“算了,反正那点钱也只够买半个月的银炭,到时也是要冷死的,罢了。”

    宴景山送上一尊玉雕作贺礼,便被引导入座。

    九州明月高悬,万籁寂静,“我确实很爱这人间。”她笑了笑,杯中已凉的江南春一饮而尽。

    “别哭了,不就是钱吗?我给你便是。”宴景山马上去掏他的钱袋子,嗯?“我的钱袋子呢?哪个杀千刀的偷我钱袋子?”

    ……

    “不清不楚的人莫要带入府中。”

    ……

    “姑娘你是有难处?”

    天下富贵疑惑脸。

    “可、可以吗?”女子擦干眼泪,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这么冷的天气我不愿在外多待,父亲便长话短说罢。”

    “父亲应当偷偷看过我的命书吧?”

    不知为何,萧誉听了这话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上次提出的条件,我可以答应。但阔兰毕竟是我的结发妻,且是陛下亲封的绍阳郡主,我希望你可以留点余地。”

    她只能硬着头皮出来打圆场,“姑娘,这天也太冷了,你先起来罢,莫染了风寒。”

    “今天怎么选的宴景山?”

    天下雪捧着连笙的牌位,尊敬地放置在桌上。

    “你刚去哪了?”宴景山终于发现了他。

    大约是因寒冬凛冽,故桌上每个位置都放了一个炭炉,炉上是用铜锅装着的骨汤,桌上是一大盘一大盘的肉。酒是上好的江南春。在这冰天雪地里,倒是应景。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即将是天下氏的家主,看不惯天下氏的人如过江之鲫,身边还是留些知根知底的人。”

    电光石火间,天下雪好像想起来这人是谁了,两个月前的清溪镇,那个要买她烧鸡的蓝衣公子。

    天下雪把三尺长的高香从天下洺的手里接过,插在香炉上,磕了三个头,便优雅从容地走下高台。

    萧誉发现了,这天下家的家主,最有出息的几位,都尤为短命,大约是勘破天机的报应罢了。

    “先喝杯酒暖暖身。”

    延殇城的冬天实在太冷了,她在江南生活了八年,确实不习惯这样的严冬。

    众人:……

    “看到她想起曾经的自己罢了,父亲若不喜,便打发去别院做个粗使丫鬟。”

    祖宗啊,幸亏你没有选抱狐狸的,不然得血洒当场。

    “多少钱?我给你还不行吗?”男子无语,不就是一点银子吗?至于吗?

    仙人怀中的狐狸刚好睡醒睁眼,瞧见眼前的人便挣脱仙人的怀抱跃落地上,亲昵地蹭着天下雪裙摆。

    “什么都瞒不过父亲,今日在街上遇到的,被家中赶出来无处可去,遂收留罢。”

    天下雪从容地走上高台,一身白色的繁复衣裙,一袭月白色的滚毛斗篷。金钗步摇鬓边摇晃,明艳照人。

    一个时辰后,宴景山昏昏欲睡,只能没话找话了,“也怪我们,来的时候不对,如果是第一任家主传位,大约听半炷香便结束了。”

    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大风拂过,凉亭四角的灯笼明明灭灭。石桌上温着一壶江南春。

    礼毕,众人散去。

    传闻翩翩贵公子心狠手辣,当今圣上共有十一子,为了助他一母同胞的兄长萧誓登上储君之位,把剩余的手足基本杀绝。

    不甘吗?这只是开始。

    好问题。所以她也不知道。

    大雪停歇,天边挂着一轮圆月。

    ……

    转眼便到了十二月十四。

    天下雪嘴角微勾,讽刺地说道,“父亲,有些事你不愿脏手,便我帮你做了。但是,人不能总要又要。”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低声问道,“你知晓这大典是做些什么?”

    咔嚓吃果子的人顿住了,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踌躇着问道,“他应该没有看出什么吧?”

    “族老会上去说三个时辰的天下家史。”

    在不远处看完全过程的萧誉:……

    这……是在干什么?

    天下洺叹了一口气,“终究是我亏欠你的。”

    “听说,你今日带回了一个侍女?”

    彼时,天下氏的族人都在祠堂祭祖。

    “我父亲半年前娶了续弦,把我赶去了破了的旧房子,我又没有谋生的手艺,怕是熬不过这冬天了。”女子看着地方的积雪,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说完从袖中掏出了一个银色绣金线的钱袋,从里面倒出来一袋金子,“宴景山倒是有钱,我明日便拿这金子去打支金簪。”

    “小姐真是好人呐。”

    “不必了,想必公子和这位姑娘也是遭遇了同一贼人。”天下雪捂着良心道。

    马夫大声喝道,“你们在干什么?莫挡了路。”

    “我明白。”她不过是流落在外的庶女,她坐上这个位置有多招人妒忌她不清楚么?

    “那你当时快要到了,大雪天也没什么人,那个抱狐狸的我看着不像好惹的。”

    然后九月就问出了她的不解,“他为什么是帮他哥哥而不是帮自己呢?”

    “我们之间谈何亏欠,不过是交易罢了。”

    天下氏出生的孩童,除了在周岁的时候占卦赐名,还会批命书。

    岁月辗转千年,这家史,确实太长了。长到快要不被王家所容了。

    “她不就是那个,前几日在城外的那个?”宴景山激动地拍了拍萧誉。

    他不答话,又给自己添了一杯酒,“今天的月色很美。”

    “她大约是不喜欢在这里的,但是,我看到她们憋屈地跪在下头,一脸地含恨,我又觉得快意了。”她笑得风轻云淡。

    被抱住腿的男子愤怒地喊道,“我都说我没有偷你的钱袋。”

    天下雪一抬眼,便看到了他,一身白衣胜雪,披着滚边貂毛的月白斗篷,撑着纸伞抱着雪狐。

    山上一仙人,遗世而独立。

    九月马上就坐起来了,“我现在可是你的侍女,你都还没歇息,我怎么敢?”

    真是有意思的一个家族。

    随后族人将一桌一椅搬上高台,八十岁的族中长老坐下,拿起桌上的家史,朗声开口。

    “你看我就说是你偷的。”

    “父亲,找我何事?”天下雪走进亭子,一杯热酒置在她手边。

    雪下得越发大了。

    女子一身破旧的棉衣,哭得不能自已,“我当时身旁就只有你一人,不是你偷的还有谁?我就剩这么点钱,只够买半个月银碳了,我冷死了做鬼的都不会放过你。”

    “姑娘,我身边缺一个侍女,如若你没有地方去,便跟我一起回去罢,能吃饱穿暖。”天下雪邀请。

    “就这?”

    “对,就这。”他得知传位大典是这个流程的时候也很惊讶,他以为会上表上任家主天下洺的功绩,天下家对未来的展望,隆重而又盛大的祭祀仪式,结果,是念三个时辰的家史。

    “你怎么这般蛮横无理?”

    晚上设了流水宴,从天下山庄一直摆到延殇城的主街上。城中的百姓皆可来过吃一顿水酒。

    “抱狐狸的是萧誉。”

    是夜,后山。

    他想跟她再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回想起来,她小时候,他好像从未跟她说过什么话?

    “我不愿你此生只为仇恨而活。”

    下方族人祭拜,她看到前头的阔兰,手背青筋暴起,不情不愿地跪下去。

    突然,前方的马大声嘶鸣,马车急速停住了。

    旁边是一早便来了的萧誉。

    天下雪蹲下抱起富贵,客气道:“公子的雪狐真是漂亮,莫要弄丢了。”说罢便把狐狸递回给萧誉,趁机撸了几下狐狸头。

    “落雪居平素没人来的。”

    她脱下披风自己挂好,“不是给你安排了房间,怎么不去歇着?”

    她从马车上下来时,便看到一女子趴在路中央,死死地抱住一男子的腿,旁还有两个侍从模样的人一直在扒拉女子。

    天下雪坐在回延殇城的马车上,裹着狐裘还是冷得瑟瑟发抖,还怪想念富贵的。

    天下雪回去的时候,她捡回来的九月已经躺在榻上了。

    “开心吗?你曾在城外偶遇过天下家主。”他面无表情地回道。

    天下家的继位祭祀大典是在后山坛前。

    “不好说。”关于萧誉,她确实了解不多,但是他是个活在传闻中的男人。

    “别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她随手从桌上拿了个果子,“虽然今日演了一场戏怪累的。”

    风雪停歇,难得的日照当空,四周燃着炭火,宾客络绎不绝,倒也不觉得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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