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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单(星星眼):我的婉婉好厉害,是个阳光小天使。

    她说,“我没有瞧不起乞丐,也没有接受不了,只是,即便衣衫褴褛,难道乞丐就必须是脏兮兮臭烘烘的么?春光这么好,太阳就在头顶上,明明日子也是亮的,难道一时为乞丐就只能永远是乞丐么?”

    可是,从处处爹娘疼爱被打压到以乞讨为生、受尽欺负,不应当是极度反差的颓靡和怨恨么?为何她还是这么笑盈盈地面对肮脏的现实,并怀抱无尽的希望?

    枝上生出簇簇嫩绿,就在这时节,她和魏单说了自己想法。有手有脚就算是去干又脏又累的体力活也要比乞讨好,又道那日两人去南街她发现那里有个私塾。到底因为她爹是读书人,虽然连乡试也未过但耳濡目染,她晓得读书不是件坏事。故而她想着他们可以去偷学些东西。

    遇见平安便是在南街,那天两人在大榕树上听课,魏单听得心不在焉昏昏沉沉,平婉沉浸其中,自得其乐。

    魏单犹如醍醐灌顶,耳边嗡嗡作响。

    床幔曳动,他欲掀开被角轻手轻脚入被窝,扭头凝神,入目的是床榻上扭折成似虾隆起的花绸棉被,可以想见被下之人弯弓的腰背。

    后来,平婉发觉魏单很是讲义气,守信用,他会救助很多比他弱小的乞丐,也会训斥同伴不仁义的行径,另外,对于给她的承诺,他也的的确确说到做到。他将自己得来的食物分一半给她,将她护得极好,再无人敢抢她食物,没人敢打她。

    “大家伙,以后这姑娘是我罩的了,都看清楚,别误招惹了她,伤我们兄弟和气。”

    当时她在河边洗着他脱下的脏旧冬衣,扭过白净面容,亮晶晶水润润的眼睛看着他。

    河里的冰消融了,寒冬进入尾声,春日悄然降临。有日魏单神秘兮兮给了她一个包裹,里面是件墨绿色的裙衫。

    他想,老天怕是怜他了,让他遇见这么好的人儿。

    平婉被他护在身后,他小声道:“我去看,你在后面等着,就别去了,要是什么血腥场面你要做噩梦。”

    月光如水照亮院中光秃的桃树,周遭静悄悄的,偶有狗吠虫鸣。

    一条土黄色的,后腿受伤的狗。

    他还清楚知道,这条缝,是平婉敲开的。

    须臾后,见他露出身,对她招招手,“过来,是条狗。”

    正巧一滴雨落在平婉手上,唯恐下大了雨,魏单急忙将她抱下来。

    —— 因为有你,我才能满怀希望地去考虑我们更加美好的未来。

    她一言一句规划得明明白白又激得人很是澎湃,且最重要的是,她所有的规划里都是他们两个人。

    是名字,也是祝福。

    墨绿色的春日裙衫很快就被她穿在身上,平婉十分喜欢也很是珍惜。

    平婉应声,他们是生不起病的。

    平婉抚了抚衣面,抬眼对他笑弯了眸。她长得若那山野开放的洁白的小花,让他看怔了几息,忽然想起前几日。

    一句话落,十几双眼睛转在平婉身上,引得此起彼伏的笑声。

    “我不做……”在他目光之下,平婉噤声,乖乖跟在他身后。

    转过巷子只闻细细的喘哼声,似乎受了极大的痛苦,听得二人慢下步子,两人终是对视一眼,最终默契决定去瞧上一瞧状况。

    前十二年他都在想着好好做一个乞丐,日子是什么,生活是什么,他从未想过,他不过是在苟活一日算一日。而她却仍在热爱着生活,在怀有希望地向往和期盼着更加美好的春日。

    魏单去东水巷时已是夜半,平婉已然睡着。

    彼时的平婉在魏单眼里仿佛在发着光。

    直到他冲她举手制止她再前进,平婉驻足停步 ,屏气凝神看着他走入巷中,不见踪影。

    谁知下起淅淅沥沥的密密小雨,魏单最先发觉,仰着面被砸了好几滴雨,他忙抓住她手。

    “婉婉,下雨了。”

    魏单眼皮子直跳,背脊寸寸攀上惊惧的凉寒。他迅疾跪伏在床上,抖着手向下拉开被褥,露出皱巴巴拧起的小脸,湿漉漉的发黏在惨白的面颊,嘴唇些微发抖,伏近了进耳的尽是低低痛苦的哼吟。

    看到魏单领了个姑娘过来,扎堆躺卧的众人不过掀开眼睑扫了扫,仅在魏单将她带到自己的角落大地盘儿时,老栓说了句:“扇子,你有能耐啊。”

    老栓脾气古怪,半天不会说一句话,拿眼看人也是一种从上而下的姿态,纵使对方比他高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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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婉(温声笑):没有你,我或许早已饥肠辘辘冻死在街头啊。

    第6章 生疼

    那日她拉着他去河边净面洗衣,用的路边摘的花草浆洗,他是看不懂其中道理。甚至有时也不明白她的行径,早已是个乞丐,有必要如此干净么?还是说,她仍旧不能接受自己沦为了最让人贱视的乞丐。

    “明日再来吧。”

    原先他是想早早过来一齐吃个饭的,不料官家临时宣他进宫耽误至此。想及,他的额角突突地跳,魏单屈指压了压,驱散纷杂的愁绪。

    局促不安之际,平婉被摁着肩膀坐在铺好的草垛上。

    老栓一干人等:还是扇子牛哇,小小年纪就给自己领个媳妇儿。

    以前观音庙里方寸地盘难抢难守,是以条件所限所拘束,他二人向来睡觉老实。

    他说是有户女主人不要的衣服,被他抢到了。

    他决定收留它,并给它取名平安,说平是随她的姓,平安是给她的。

    魏单想不明白,但他知道,在他身上有东西破裂,裂了好大一条缝,任由日头光辉照射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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