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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栎对上慕玹那双清澈的眼睛心里突然觉得很暖,像是被什么治愈了一般。

    看到锦栎的动作,俞颉可算是松了一口气,俞颉此前虚耗过度,又强行出关,此时已然是弥留之际,体力不支地跪倒在了地上。

    南宫柁:“尊上!”

    “嗯……你说得很有道理。”

    “我把师弟的衣服取来了。”

    站在焇煴对面的,是俞颉仙尊的弟子锦栎。

    慕玹霎地红了脸,小声嗫嚅道:“没事,不用麻烦,师尊,我这样挺好的。”

    小男孩衣衫有些破旧,肉眼可见灰色的麻布衣服上面已经缝了超过五个补丁,在一群仙风道骨的仙人中显得十分扎眼。

    地上尸横遍野,血腥气飘了数十里不止。

    “嗐!你……”

    南宫柁和北宫鳌心急如焚,各自持着武器朝锦栎袭来。

    锦栎,她竟然飞升了!

    “师尊!”

    “嗐,所谓一物降一物,咱们掌门什么人,随随便便杀死个魔尊都能飞升顺便捡漏个掌门,我看哪,咱们掌门就是可以压制祸星的人!”

    一个弟子端着一盏茶走到了慕玹身旁,慕玹接过茶,小心翼翼地走到锦栎身旁,生怕茶水会因为自己走路不稳而晃出来。

    突然间,天地一片寂静,众人皆感到不对劲,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少顷,乌云密布,地动山摇,狂风大作,一片混沌,仿佛天地要把这世间万物吸进去一般,令人感到可怕极了。

    “回师尊,徒儿今年七岁了。”

    锦栎说道:“既来了,便坐吧。”

    小男孩已经磕完了头,他看起来怯生生的,眼眸低垂,不敢乱看。

    肩上的人一动不动,也无人回应。

    焇煴扭过头看着面前的少女,表情看起来似怒非怒,更多的,似乎是失望。

    “师尊。”

    “这……这也太邪门了吧……”

    “回师尊,徒儿名叫慕玹。”慕玹拘谨地回答道。

    慕玹睁着水灵灵的眼睛满眼期待地看着锦栎,小孩子的声音甜甜的撩人心弦。

    锦栎顿感双腿发软,她紧抱着焇煴瘫坐在地上;她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埋着头,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涌出。

    白衣女子从竹林后走出,衣袂翩跹,虽身着素雅却气度不凡,纤细的腰间挂着一支白色玉笛,淡青色的穗子随着身姿摇晃;一双好看的杏眼此时正瞪着那两个女弟子,惹得那两个弟子腿软。

    “阿栎,你再犹豫下去,天下苍生怎么办……”

    锦栎木讷地抬头仰望着天空,一缕令人睁不开眼的白光从黑云中倾泻而出,披照在了锦栎的身上。

    焇煴淡淡的笑着朝着南宫柁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靠近。

    锦栎抬眼,道:“你的鞋子太小了。”

    清珏山。

    焇煴看着那两个魔界将领暗道不妙,他喝道:“停下!不要过来!”

    “唉,我听说那个孩子确实挺不凡的,出生时他的母亲就因为他血崩而死,两岁生辰,这大好的日子他父亲竟然喝醉了酒,白白溺死在了河里!”

    “师尊?”慕玹顿时慌然无措,不知道这个师尊要做什么。

    孟毓用不屑的眼光扫了一眼这两个低着头发抖的女弟子,双臂环胸,冷哼一声,道:“多干活,少嘴碎,我会跟厨房说的,倘若今天不把这里打扫完,你们俩就别想吃饭了。”

    锦栎感到喘不过气来,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丢入了一个瓮中,被千万的毒虫啃咬;她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事情,亲手杀掉了很重要的人。

    锦栎微微颔首,拿过新鞋子给慕玹穿上了,问

    江睿见锦栎久久没有动静,催促道:“师妹,该敬茶了。”

    “师姐,快动手啊!”抵御着魔族进攻的钟离卿道。

    “这还不够呢!听说他家亲戚好心,愿意轮流收养他,可谁知,每一个收养他的亲戚家里不是天灾就是人祸,最近他刚被一个亲戚接走,那个亲戚家就遭了山贼,死了好几个人。我看他,就是个祸星!”

    焇煴摇了摇头,他感觉眼皮变得沉重了起来,眼前的景色逐渐也变得虚幻,耳边兵戈相接的声音越来越弱,就连胸口的疼痛都慢慢变淡了。他静默地趴在锦栎的肩上,不置一字。

    锦栎微微颔首,脸上看不出情绪。

    “阿栎……快啊……”

    孟毓端着新的衣衫和鞋子走了进来。

    江睿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锦栎好了,摇晃着脑袋,离开了揽月阁。

    她接过茶抿了一口,余光瞟到了慕玹的脚,感觉别别扭扭的,鞋子的前端鼓起,奇怪极了。

    锦栎垂着眼眸,淡淡地说道:“师兄,我对他有愧。”

    南宫柁和北宫鳌愣着杵在了原地。

    几个长老都慈祥地看着这个信来的小不点,毕竟锦栎这么多年来就收了一个徒弟,这下多了一个,岂不是可喜可贺?

    黑云密布,雷声不绝,天像是要塌下来了一样。

    “啊?这孩子竟过得如此凄惨?”

    锦栎漠然地抬起右臂,璲虚剑的剑刃透过玄色的布料,刺穿了焇煴的左胸。

    焇煴的手颤抖着抚上了锦栎的脸,拭去了她脸上的血渍,有些哽咽地说道:“锦栎,我好像……要死了。”

    *

    血腥味冲上了焇煴的喉咙,他的嘴里开始漫出鲜红的血液,和咸湿的眼泪混在一起,经过下颌流向脖颈。

    焇煴的下巴抵在锦栎的肩上,气息不稳地说道:“你……一个女孩子,下手……可真重……”

    “锦栎……”

    锦栎伸手抓住了他的脚,慕玹却猛地把脚缩了回去。

    沉默良久,焇煴抚在锦栎脸上的手重重地滑了下来,锦栎心底一沉,她轻轻地动了动肩,轻声道:“焇煴。”

    “喂,你们俩聊什么呢?”

    此时的俞颉额头上已经渗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一张皱巴巴的脸也憋得发红。

    听到俞颉的这句话,锦栎身躯一震,眼神也变得锋利坚定了起来……

    在一旁与魔族混战的江睿看到停下脚步的锦栎,喊道:“阿栎,快杀了他!”

    北宫鳌:“尊上——”

    锦栎闪躲着焇煴的目光,她小口喘着气,双肩颤抖,一时思绪有些慌乱。

    孟毓出身名门,天资颇高,是这一代的弟子中的佼佼者,锦栎对这个徒弟也很是中意。

    他轻声唤道:“栎儿……”

    锦栎走到慕玹身前,把他带到桌边坐着。

    而江睿和钟离卿就不一样了,看着这个小朋友的表情一个比一个难看,仿佛看的不是锦栎的徒弟,而是外面来的瘟神。

    “你知道吗?掌门前几日游历归来带回来了一个孩子,收为了弟子呢。”一个在山门打扫的女弟子对另一个女弟子说道。

    “再等一会儿,阿毓还未到。”锦栎说着指尖捏了个诀,打出了一道传音符。

    锦栎暗自想着,心里充满了愧疚,眼尾也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焇煴捂着伤口,体力不支地瘫倒在了锦栎的身上。

    “师尊,我……”

    “你今年多大了?”

    “阿栎,快……杀了他……”

    江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师妹,你……你糊涂啊!”

    “那咱们掌门收留他,不会……也招来祸事吧……”

    所有人透过手指间的缝隙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

    “尊上……”

    “这孩子竟然能成为掌门的弟子,想来定然不凡!要知道,咱们掌门可是不会轻易收徒的啊,真羡慕。”

    “原来于我而言,他是很重要的人。”

    “……抱歉。”锦栎紧攥着衣袖,声线颤抖。

    这些年,锦栎就收了一个弟子,便是这孟毓。

    众人接连散去,江睿却把锦栎拉到一旁,背对着慕玹。

    千年仙门,清珏一派,被魔族强攻,此时已是第六天。

    两个弟子面面相觑,脸上是说不出的难色,像是两个蔫了的苦瓜。

    揽月阁内,江睿、钟离卿和清珏派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老围坐在屋内,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正对着锦栎行叩拜之礼,这,便是在拜师了。

    衣服破旧,鞋子也小了,不知道这些年慕玹在外面过得有多凄苦。

    眼看着就要被魔族众人攻破,千钧一发之际,清珏派掌门俞颉强行破关而出,压制住了魔尊焇煴(xiāo yùn)。

    “可不是嘛。”

    “师尊,请用茶。”

    少女双目无神,一张漂亮的面容却冷漠无比;她持着剑一步步朝着焇煴走来,焇煴看着她,满眼充斥着悲伤。

    锦栎不理会他的话,抓着他的小腿,轻轻地把一看就穿了很久的布鞋扯了下来。

    慕玹也注意到了锦栎的目光,双脚不由得缩了缩,耳根也不禁红了起来。

    听到焇煴的声音,锦栎的脚步顿了顿,微微动容,似是有些犹豫。

    孟毓快步从门外走进来,讨好似的朝其他人笑着,道:“抱歉师尊,抱歉各位师叔长老,我来晚了。”

    孟毓憨憨地笑着,坐在了离锦栎最近的一个凳子上。

    锦栎看着面前的男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孟毓师姐……”

    锦栎扭过头去,肩上的男子眼眸紧阂,眉头微皱,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可身体已然发凉,唇角的血渍已接近干涸,只有胸口还汨汨地涌出鲜血。

    锦栎道:“好了,已经敬完茶了,拜师礼已成了,大家都各自去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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