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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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便有二。

    【啊啊啊始皇大大在盯着我！】

    胡亥仰着小脸，掷地有声：“胡亥昏迷之时，曾前往仙界，亲耳听到仙人所说！”

    哪怕听着那暴躁的碎碎念，他也很难将心声和眼前乖巧老实的幼子联系在一起。

    【我还没开始搞你，你就先来搞我了？】

    胡亥心底骂骂咧咧，面上还是乖巧模样。

    区区两个字便让胡亥心里绽放烟花。

    【怎么突然停下来了？刚才的音乐还挺好听的，我还想多听一会哎……】

    【这件事我后头再和你算账！】

    始皇帝的失态让所有人警惕起来，无数双视线齐刷刷地投向始皇帝。

    【不知道我能不能练成这样？】

    看着胡亥小手揉揉肚子，又听到他内心感慨的嬴政忍俊不禁。他垂眸凝视胡亥片刻，又拍了拍他的小脑瓜：“坐回去吧。”

    自己认为的仙人之音，居然是幼子胡亥？

    别说是继续弹奏跳舞，其中不少人更是联想起那位遭始皇帝诛杀的乐师高渐离，望着身侧同僚的目光里都带上三分警惕和恐惧。

    这是为什么？

    可胡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嬴政一甩长袍，转身朝着高台走去。

    一段时间没见的胡亥身形消瘦了些，小小的脸蛋绷得用力，垂首肃坐的模样看着与其他公子姬君并无差别。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嬴政一路走到胡亥身前。他居高临下地打量胡亥片刻，抬手落在他的头顶：“很好。”

    【越看越像是女装大佬哎……】

    嬴政表情凝固：“？？？”

    片刻功夫，高台之上的乐师舞姬再也无法演奏舞动下去。所有人停下动作，胆战心惊地等着始皇帝的发落。

    他抬眸细细打量胡亥。

    殿内吸气声不绝于耳，官宦将士错愕之余瞬间面露喜色。赵高灵机一动，毫不犹豫地附和道：“陛下洪福齐天，天命所归！”

    结果……胡亥公子好了？

    与此同时，嬴政冷静地分析听到的声音，最终顺着提示将目光落在最后进来的几人身上。

    胡亥坐回座位上，双眼还一眨不眨地盯着秦始皇的后背，直到一名宫婢遮住了他的视线。

    遗诏？篡位？

    他扯了扯嘴角，抬眸环顾殿内。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都下意识紧绷身体，微微垂首。

    被无数双视线注视的胡亥身体僵硬，端坐在桌案之后。他长长的睫毛颤动，努力摆出与我无关的小表情，心底疯狂辱骂赵高：【擦擦擦擦！赵高那个死宦官！】

    只是他的目光刚刚移开，又忍不住重新落回那名宫婢身上。

    嬴政挑了挑眉：“朕何喜之有？”

    【是不高兴？谁！是谁让始皇大大不高兴的？】

    他茫然地看看瑟瑟发抖的舞姬乐师，心里暗暗泛着嘀咕：【这是怎么了？】

    嬴政脑海内空白一瞬，骤然爆发的杀意让距离最近的几名官宦将士身体紧绷，后脖颈密布冷汗，目光越发警惕地扫视周遭。

    【我才刚刚坐下呢~】

    流言蜚语嘛，越查那就传得越厉害。

    要不是胡亥的碎碎念还在耳边回荡，嬴政险些都要被他骗过去了。嬴政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索性站起身来。

    嬴政目光凛冽，下一秒又醒过神来。

    嬴政身材魁梧，玄色冕服掩盖不住他宽厚的胸肌，如雕塑般的肩膀线条让胡亥面露羡色：【这是多少男人的梦想啊！】

    他的脸颊渐渐泛起红晕，好不容易才摁住想要跳起来尖叫庆祝的冲动。胡亥双眼亮晶晶的，还是努力支棱着：“阿父也要好好照顾身体哦！”

    扶苏下意识抿紧嘴巴，错愕地看向大胆的胡亥。

    嬴政看着低眉垂目的胡亥：“…………”

    【始皇大大他摸我的头！】

    【正面有没有喉结？卧槽！有喉结啊？不会是刺客吧？】

    众人欢欣鼓舞的同时，心头上总像是蒙着一层乌云，唯恐传出个胡亥公子夭折的惨事来。

    嬴政脑海里刚刚蹦出这个问题，便听到碎碎念的心声：【篡改遗诏，指鹿为马，企图篡位的东西还敢在我面前瞎哔哔？我一定要想办法让始皇大大看透你的真面目，然后把你拖下去宰了！】

    胡亥说的是赵高？

    胡亥乖乖应了声好。

    这个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

    心声话锋一转，又将锅盖砸在赵高头顶。

    【唔……我难道是衣裳没穿好？还有这样跪坐真的好累，我的脚都要麻了……】

    真的是……胡亥？

    【e…是附和赵高的话？】

    【嗯？始皇大大怎么皱眉头了？】

    十八公子胡亥从马背摔成重伤，性命不保的事早已传出咸阳宫，甚至内史蒙恬还遣人严查咸阳城内的流言蜚语。

    殿内的气氛渐渐缓和。

    “叮——咣当！”

    嬴政又是好奇，又是警觉。

    呼喊声此起彼伏。

    胡亥挪动屁股，想要换个位置。

    篡改遗诏，指鹿为马，企图篡位？

    只让朕听见，别人却是听不见？

    他如鹰隼般犀利的目光扫视全场，重点目标便是那帮乐师舞姬。

    【啊啊啊啊啊啊！】

    失去线索的嬴政皱了皱眉尖，没有说话却莫名让满殿官宦将士颤栗不已。

    【哼！不过我可没撒谎，让未来两千年的各个朝代都以大一统为目标，让未来两千年的所有百姓都向往国家长久，天下统一，始皇帝当然是民心所向，天命所归！】

    眼看殿内气氛越发古怪，中车令赵高站了出来。他笑容满面地上前两步，深深一鞠到底：“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赵高朗声笑道：“有陛下福佑庇护，小公子不适大消，已然病愈！”

    他目光狐疑地盯着宫婢：【指节粗大，侧边的轮廓有点深……看着怎么有点像是女装大佬？】

    酒盏落地的声音响亮沉重。m.baijiawenxue.com

    女装大佬？这又是什么称呼？

    【想拿我当幌子讨好始皇大大？做你的春秋大美梦去！】

    官宦将士四下张望，很快寻到了话题人物。

    极度的恐惧让舞姬彻底慌了神。

    他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到赵高身前。胡亥微微仰起小脸，仰慕地看向始皇帝：“中车令说得对，要不是胡亥是阿父的孩子，要不是阿父洪福齐天，乃是天命所归，胡亥有可能就见不到阿父了！”

    【争取再活30年！】

    【说到底，都是赵高的错！】

    胡亥没忍住，偷偷给赵高一个大白眼。

    距离最近的內史蒙恬撑住桌面：“陛下！”

    嬴政微微一愣，瞳孔微缩：“！”

    殿内官宦将士一阵骚动。

    嬴政低低笑了一声：“天命所归？”

    殿内官宦将士皆是哗然。

    活泼清亮的声音缭绕在嬴政耳边。

    【呜呜呜呜呜胡亥我，这辈子值了！】

    【啧！偏偏要附和赵高的话？啊啊火大，让人火大！】

    胡亥一脸懵地落座。

    听到心声的嬴政微微一愣，目光淡淡扫过身侧侍奉的宫婢。

    【这家伙，真真就是个马屁精。】

    一帮子乐师舞姬吓得浑身战战。

    他三步并两步往前

    正当嬴政怀疑渐起，胡亥的心声再次冒了出来。

    【大人不记小人过。】

    【咦？始皇大大干嘛一直盯着我？】

    声音再一次消失得干干净净。

    纤细柔美的身姿，袅袅婷婷的脚步，垂于胸前的发辫，乍一看她与其他宫婢一模一样，无甚区别。

    胡亥瞬间屏住呼吸，腾地一下站起身来。

    这表演好像是看不下去了呢。

    当然他们的嘴巴也是紧紧闭着。

    事实上除去那时不时出现在脑海里的清脆声音以外，嬴政没有听到别的声音。甚至内史蒙恬还在警惕地打量乐师舞姬，却没有朝大放厥词的某人看去。

    【没错，要不是赵高他瞎逼逼，大家就不会盯着我看了！】

    莫非这是仙人之音？始皇帝心头微动，而后又迅速冷静。他看向內史蒙恬，后者默契地读懂眼神，迅速喝退一干乐师舞姬，重新又换了一批人上前。

    难不成是胡亥能知天命晓未来？想到这个可能性，嬴政的呼吸混乱片刻。

    察觉到视线的胡亥刚想抬头，就被扶苏一把摁住，只好乖乖地坐在原地。

    难道只有朕才能听到这个声音？

    满殿将士齐齐侧目。

    从旁人的反应中，始皇帝嬴政迅速得出一个有些不可思议的答案。

    一名俏丽舞姬膝盖一软，重重落在鼓面上。她姣好的面容瞬间如雪般惨白，惊恐地拜伏在地，垂手贴耳，连句求饶的话语都说不出口。

    【嗐……我只有软乎乎的小肚子。】

    当今天下号称梦见仙人亦或是见到过仙境的方士数量不少，却是从未听说还有这种的？

    【可恶，我要怎么说话呢？】

    嬴政目前可以确定一件事——胡亥对赵高非常有意见。

    【瞧瞧始皇大大那胳膊，要是我有这这肩这胳膊，区区一个赵高，呵呵。】

    嬴政惊讶不过一瞬，又听到胡亥怨气值爆棚的嘀咕声：【不要脸的臭家伙，就会拍马屁！爬！立刻给爷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