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双指热血融余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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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知道自己不为徐京华所喜，所以这么多年一直在西院，除了年节必需，极少出来。

    她这话一落，不止是兰心，连秦淑都微愣了一下。

    四个刺客有两个被拖住，荀无虞就轻松多了，很快以一敌二，并且取胜。

    又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手指呢，到哪去了，我怎么找不到……”

    “这几日下官就在隔壁禅房，有事随时吩咐。”说话的是太医院之首安林。“二小姐和三公子伤到了筋骨，虽无性命之忧，也要多多小心，不可轻动。”

    温元哭了一天，眼肿的像对核桃，看到温玉律被包成了木乃伊，又有泪崩的迹象，温玉律嘴笨，不会安慰人，只能尽量表现的没事，要不是被包的没法动，真想跳一跳好证明自己真的没事。

    温府门口，提前收到消息的众人早在门口等着了，徐京华和温清和站在一起，与温清和隔了一臂多远的地方站着兰心和秦淑，双方泾渭分明。

    徐京华暗瞪了温清和一眼，不得已自己上了，“之前圆圆落水就多亏了经悦，当时忙我也没有正式登门道谢，现在玉律和玉性又救她一回，等人回来了，我定带着她登门道谢。”

    谢霄时和温玉章是宋恒常的得意学生，虽然年纪不大赤手空拳，两人制住一个刺客还是有余的。

    她眼耳好像被什么东西捂堵住了一样，看不到也听不到，一心只在地上翻找，不知道要找什么。

    经此一事，前院和西院两院关系真正破冰，宫里钦安殿却开始不太平了。

    往后时间里，前院的奇珍异宝、珍贵药材和好大夫，像流水一样往西院流。

    温元是真的快疯了，她生在和平年代，穿过来之后又一直被温家人保护的好，徐京华当初查害原身的凶手都特意避开她。

    小和尚有名字的，他叫沐春，是寺里主持的亲传弟子，别人也叫他“小活佛”。

    他终于做了一回有用之人。

    温清和一下就明白了妻子的意思，可他与两个妾室往来也少，思索片刻只能硬着头皮开口，“此次遇袭，悦儿他们救了小五，你们教的好，特别是老四......”

    徐京华话说的生硬，完全没了商场女将军和当家主母的游刃有余，但她已经尽力了。

    来人是谢霄时和温玉章两，还有一个和尚，挡在温元面前的扫帚正被他拿在手上。www.suhua.me

    “此事本宫已派人去查，御医也在来的途中，本宫必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谢霄时看温元这样，心像被揪住，阵痛传遍全身，他扶温玉律到树下坐着，从脚下把裹满了尘土的两根断指捡起来，拿到温元面前。

    温元忍了一路的泪水一下决堤，她扑到温玉性怀里哭得撕心裂肺，“四哥，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萧执林说的不假，一个多时辰后两位御医带着上好的药材来了，可惜他们的说辞与沐春差不多，人能治好，短指无法重生。

    小脸死白，嘴唇发抖，而左手伤口上的血不止，像源源不断的泉眼，只是泉眼流的是水，伤口流的却是温玉性的性命。

    她把断指包进随身携带的手帕里，催促道。www.mingcai.me

    可惜的是四个刺客三个伏法，唯独领头的趁荀无虞不备逃了，谁也顾不上追，因为失去两指躺在地上动弹不了的温玉性情况实在吓人。

    他交代完之后带着同僚下去了。

    “没事的，不痛，我又不是纸扎的。”他说着也扬起了嘴角，温玉律是真的不觉得痛，反而为自己能保护温元而开心。

    她那见过这样的血腥场面，一个好好的人，因为她，被人活削了两指，那喷溅出来的血、两断掉的两指跌到她脸上时还是温热的。

    如果，如果她会医术就好了，说不定就能把温玉性的短指接回去了，今日的教训够惨痛了，她不想再有下次。

    “阿弥陀佛。”小和尚叹了口气，“如若今天师父在，尚有一丝可能，小僧学艺不精，还请施主谅解。”

    温元看到断指，先是一愣，然后回过神来接过，崩溃道：“怎么不动，快叫大夫，帮四哥止血接指呀！”

    “此事错不在你们，他们是冲本宫来的。”萧执林此人，一惯乐天达观，笑脸迎人，从不摆皇子架子，甚至老被温玉章欺负，温元还是第一次见他神色如此严肃，黑的跟个锅底一样。

    兰心没接话，秦淑应了，“他们保护小姐是应该的。”

    秦淑虽然没有兰心那么激动，但也是一脸担心地迎了上去。

    荀无虞也反应过来，把温玉性抱起来，温玉章和谢霄时一人一个，把像死虾一样蜷缩在地的温经悦和温玉律扶起来准备跟着走。

    很快温玉性三人也被人搀扶着下来了，兰姨娘几个快步冲了过去，把温玉性抱住，眼泪一下出来了，怎么擦都擦不干，“让阿娘看看。”

    可是现在这情况，真活佛现身也不一定能回春。

    唯有温元还在状况外，谢霄时眼尖，第一个发现她靠右腰的后腰处，有红色渗出，脸色一变，扶着温玉律走过去，想叫醒温元。

    她见小和尚刚才的处理伤口方式，显然是学过医的，断指在后世重接上不是个例，中药博大精深，万一呢？

    一到后殿，小和尚就回自己禅房搂了一堆瓶瓶罐罐过来，“劳烦施主让一让，先让我为这位伤重的施主上药。”

    赶了那么远的路，大家都累了，何况还是伤员，徐京华领着温元认真向两位姨娘道了谢之后，就让大家回去休息了。

    “没事就好。”

    他还没开口，温元忽像得了疯病一样，坐在地上，双手四处摸索，嘴上语无伦次地道：“东西呢，怎么不见了，东西去哪了……”

    徐京华有意说些什么，答谢温玉性他们救了温元，可长久以来的疏离让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偷偷用胳膊肘推了一下温清和。

    温元还没继续追问，脸色好转一些了的温玉性自己开口了，“不要紧的，左手双指而已，不影响用膳吃饭，五妹不要放在心上。”

    温清和哑口了，不知道接什么，这比他在朝堂上与同僚交流还难。

    “阿娘别担心，我没事。”温玉律说着还把包扎好的胳膊往秦淑方面伸了伸。

    两人与徐京华同是海市人，知道徐京华是皇商出生，家族兴盛了好几代不说，当年海市城谁不知道温清和心仪徐家三小姐，可惜没有功名在声，又门庭没落，只敢痴心不敢妄想。

    温元不想放弃，手帕里的两指半个小时前还是在温玉性手上的，还能牵着她，还能给她编小玩意逗她开心。

    “好。”221说完就去办了。

    “阿娘。”先跳下来的是温元，她下车之后看到兰心和秦淑，先走到两人身边，有模有样地行了个礼，“两位姨娘好。”

    她接受不了它们变成死物，接受不了温玉性此生都会比别人少两指。她至今不敢直视温玉性的伤口，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失控。

    兰心一开始心里是有怨恨的，可抵不过温玉性天天在她耳边念叨，还有温元一日三趟的看望，慢慢的什么仇恨都消减了。

    温玉性也是他的儿子，想起他也难受心梗，“我以后会给他找个好差事的。”

    还没等她们想出个所以然，载着温元等人的马车在门口停下了。

    然后她看到温玉性被包成粽子一样的左手，原本是第三指和第四指的地方，空荡荡的，突兀奇怪，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一个劲的哭。

    他一下不知怎么开口，寻常百姓都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易损伤，温玉性却一下失了两指，十指连心，有多痛苦暂且不说，科举和当官的路途算是彻底断绝了。

    令人想不到的是小和尚，他不知道是不是修的武字一派，凭着一把扫帚便能独自迎战一位刺客，并且丝毫不落下风。

    这是一场触感过度真实的噩梦，她接受不了，现在一心一意只想把断指找到，看能不能接上。

    小和尚拿来的大抵是很神很有用的药，只见他轻轻洒了一些在温玉性断口处，血就不再往外冒了。

    温元觉得自己没用极了，明明事因她起，大家都为了保护她而受伤，现在还要反过来安慰她。

    可近段时间徐京华的态度让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先是之前每日不断的各式点心，再到刚才的话，似乎都在表示善意，像是有心让她们消融前院与西院多年的寒冰。

    而她们只是小门小户出生，嫁与温清和也是各取所需，谈不上有情。

    温清和这一说，算是保证了，换成平常，兰姨娘心里准得乐的开花，嘴上还要谦虚，可今天她高兴不起来，也说不出话，温玉性可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听到消息时，她直接晕了过去，到现在都接受不了事实。

    “小师傅，这是四哥的断指，我处理干净了，小师傅能不能重帮他接上？”温元挤上前打开手帕里的断指，询问道。

    “221，帮我寻样东西来。”

    温玉性说的轻巧，一张煞白煞白的脸还硬是勾起嘴角安慰温元。

    “快把人扶到后殿，里面有药材。”先出口的是小和尚。

    兰心和秦淑回了个礼，温元本不用向她们行礼的，行礼是给她们的尊重和体面，她们自然得还礼。

    因为几乎全员伤员的原因，一行人在浮山寺歇了五天，第六天才启程回府。

    如果不是她想来春游，如果不是她提议比什么鬼赛，如果不是她带着温玉性他们往林深走，离开荀无虞的视线，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温玉性还会是好好的一个完整的人，而不是失去两指，变成八级伤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