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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走时,少年回头看了江瑟一眼,把昨晚在酒吧想说的话说出来。

    说到底,都不过是想多赚点钱,好让北城来的这位祖宗不至于落差太大。

    郭浅:“我已经洗心革面了,我保证今年一定毕业。”开玩笑,她的大美人儿正在受难,她就算悬梁刺股也要把这毕业证拿下来。

    大概是因为矮了一截,他这边的气场明显比对面弱不少。

    江瑟面无表情道:“先顺利毕业再说,你自己算算,你都延毕多少年了。”

    觉得无聊无趣时,也会抽。

    “我是明天走,但小冶特地多请了一天假,说明天帮你搬家。”江棠往杂物房的方向瞅了眼,低下声音,笑说,“他在家里干惯粗活,你不用不好意思使唤他。”

    她允许自己厌恶,但不允许自己害怕,以厌恶做幌子也不行。

    江瑟讨厌烟味这事儿,连岑礼都不知道。

    出去客厅找水时,却撞上了正在背剧本的江棠。

    丝毫瞧不出先前那番充满攻击性的话出自她口。

    正是因为这破事,从来低调的大姐才会接下崔导的邀约去拍电影,他才会推迟一年读大学,跑去打电竞。

    “你放心,我以后会挣很多钱给你跟大姐花的,也会努力让你过回以前的生活。所以,你不用太失落。”

    “没出什么事吧?”

    少年沉着脸大步流星地朝她走来,旋即挺直腰杆挡在她身前,十分微妙地挡住陆怀砚看着她的目光。

    想起方才江瑟掐灭烟头时那双冷漠的眼,陆怀砚轻哂,将烟盒放回兜里,给韩茵回道:【她很好,您不必担心。】

    一上午忙得满头大汗的,直到确保这房子没啥安全隐患了,才放心地把阳台的窗锁好。

    女孩儿墨墨黑的眼比这凉夜更冷更暗。

    江冶耳根有点红,没回头,只抬手冲着后头摆了下,说:“下午是五点半开饭,想吃什么记得给老爸发信,老爸会给你做。”

    江冶嘴里问着话,眼睛却紧紧锁住陆怀砚。

    方才进来时他就察觉到了,这男人与便宜二姐之间的气氛不对付。

    江冶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身后恰好传来江川叫他的声音,只好将到嘴的话咽回去。

    江瑟眼底闪过些什么,颔一颔首,笑说:“成,回去吧,我累了。”

    江瑟唇角牵起一点笑:“没。www.xinxu.me”

    陆怀砚淡漠扫完,手指微动,回了个:【没。】

    方才陆怀砚抽的那根烟,是因为无趣。

    依旧垂着薄白的眼皮,一语不发地看她,面色疏淡。

    墨灰的天,黯淡的月,还有凉腻如绸的风。www.cuiyun.me

    不容易?

    话说得极温和,声音也是一贯的温雅。

    她租的公寓在一栋只有楼梯的老居民楼里,江冶大步流星地把行李全给扛到了六楼。

    仿佛她离开岑家离开北城,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出无聊透顶的闹剧。

    拖腔带调地“哦”了声:“以后要再有人找你叙旧,记得换个场子,老爸没在后院装监控。”

    明明江瑟来之前他是很讨厌她来着。

    江棠看了眼她手里的药瓶,说:“睡不着?”

    “知道了,小冶。”

    走没两步,想到什么,又指了指泡桐树后头的一道木门,对陆怀砚说:“那里也有个门,陆总要是不想回酒吧,可以从那里走。”

    那模样瞧着,就像一只即将炸毛的大猫。

    “好。”

    他故意露出嫌弃的眼神,看着江瑟说:“你快吃胖点,以后搬家你自己搬行李,小爷可没那么多闲工夫。”

    当时江冶就在老妈旁边,电话那头的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话里话外都是他们江家给不起江瑟想要的生活,也要不起江瑟。

    谈不上是烟瘾,他这人冷情也克制,从没见他对什么东西犯过瘾。

    “二姐!”是江冶。

    空气里一阵死寂,僵持间,院里的灯倏地一亮。

    江棠同江冶都只有一日假,明天一大早就得离开桐城。

    “嗯,认床。”江瑟从冰箱里拎出瓶纯净水,“你不是明天一早的飞机吗?”

    既然觉得无趣,那就他妈别抽了。

    陆怀砚望着江瑟离去的背影,将那根被她掐灭的烟缓缓插入烟盒。

    郭小姐很明显是对这屋子不满意,她在Rice学的建筑,同时兼修了室内设计,眼光挑得很。

    少年一如既往的毒舌:“别以为你以前是大小姐,就可以在我们面前摆大小姐的谱。我告诉你,就算江喻在这,她也不敢摆脸色给我看。”

    江瑟会挑那么个时机对自己“下狠手”多少与陆怀砚沾点关系。

    她曾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同时点几十根烟,一遍遍让自己对烟味“脱敏”。后来也的确脱敏了,再是烟雾缭绕的地方,她也能面不改色地坐上半天。

    退出对话框,正要摁灭手机,眼尾忽又扫到韩茵不久前发来的消息:【瑟瑟人也在桐城,你和阿潇帮忙看顾一下,那孩子不容易。】

    譬如明知会惹她生气也要将她削葱似的指尖放嘴里轻轻啃咬。

    郭浅搬去住地下室时,江瑟还不知她被断了经济来源。知道后立即给郭浅打了钱,将她从昏暗潮湿

    但此时此刻,陆怀砚只当她是起了大小姐脾气,倒没因她的话起半点愠色。

    本来是想过来给江瑟撑一把气场的,可走过来后,他才惊觉对方有多高,人家懒懒散散靠在墙上居然都比他高几厘米。

    夜里回到梨园街的院子,江瑟洗了个澡便睡下。

    虽然睡前吃了片安定,但到了半夜她还是醒了。在黑暗中发了半小时呆,终于还是决定起来再吃点药。

    一回头对上江瑟略带笑意的眸子,莫名有些不自在。

    后来郭家一发狠,直接断了她的卡,逼她毕业归国。

    他一边絮叨,一边认真仔细地给江瑟检查门窗、煤气,还顺道修好了阳台里一个漏水的水龙头。

    那通电话一结束,老妈立即就哭了。

    江瑟拧水瓶的手微微一顿,眼前仿佛又出现少年挡在她身前的背影。

    江冶神色稍霁。

    抽不抽烟,端看场合与心情。

    江冶莫名有点不爽。

    她这头才收拾好东西,郭浅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嚷嚷着要看她的新屋。

    吞下嘴里的安定,她笑笑:“行。”

    江冶又看她一眼,见她神色如常,便没再说什么。他一走,江瑟便立即从桌边的纸盒里抽出一张面纸,吸了点儿杯子里的水,慢慢擦拭右手。

    小姑姑说她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江瑟十分敷衍地带她参观了一圈,郭浅没忍住叫起来:“我的宝贝受委屈了!等我回国后,我立即给你换套大房子。”

    她与岑喻的DNA鉴定书刚出,岑家那边立马打来电话。

    “你连地下室都能忍,我怎么就不能住这儿了?”江瑟戴上耳机,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梅子茶,拧开盖子喝了口,说,“真要担心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从今天开始,你要自力更生了。”

    这屋子只有八十多平,面积不大,但对目前的她来说够用了。再加上屋里翻修过,算得上窗明几净,江瑟觉得挺好。

    一句“小冶”叫得江冶越发不自在。

    “你要不想在酒吧玩儿了,跟我说一声,我送你回家。”

    隔天江冶的确起了个大早给江瑟搬行李。

    大概是觉得这话有些肉麻,江冶说完便加快步伐往楼梯口走。走没两步,身后一道柔和的声音追了过来。

    长辈递过来的烟,多半会抽,不抽的时候也会接下,在指尖松松散散地夹着。

    郭家同岑家一样,一早就给郭浅挑好了“遮羞布”,本来是准备在郭浅毕业那年给她安排个订婚宴的。

    都知道他抽烟时不爱接话,旁人见他嘴里咬着半根烟,再急的事也得等他抽完这根烟才敢提。倘若抽完一根依旧没停,那说明,不必开口了,他没兴趣也不会去搭理。

    譬如在她沉默时低头去寻她的眼,用近乎暴烈的视线直抵她眸底,去探寻她藏得极深的情绪。

    郭浅面上答应得好好的,但就是迟迟不肯毕业,把“拖字诀”玩儿得炉火纯青。

    江冶都多少年没见他妈哭过了。

    岑礼:【阿砚,你在飞机上见着瑟瑟了吗?她去桐城的航班与你一样。】

    江瑟望着少年绷得紧紧的背,面色微顿,须臾,她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说:“没事,跟从前在北城的旧识叙了会旧。已经叙完了,走吧。”

    江瑟掐他烟的时候,想的也简单。

    男人的面色很淡,并未被江瑟方才那近乎冒犯的举措与话语激起半点情绪。

    江瑟回到酒吧便在原先的位置坐下。

    说她不该挑在那个时候“脱敏”。

    也就在这时,手机忽然震了下,微信里多了一条消息。

    望着少年急匆匆离去的身影,江瑟笑了笑,开始收拾行李。

    后来陆怀砚再想起这夜,想起那两根白得病态的指与薄雾后那双冷若寒星的眸子,他赫然发觉他的某些坏习惯多少与这一夜有关。

    江冶给她端来杯纯净水,瞅着她的脸问:“刚真没被人欺负?”

    陆怀砚抽烟。

    又有人进来了。

    两天相处下来,江冶发现她这便宜二姐其实还……挺好相处的。

    原先还以为这祖宗会是个又作又难伺候的人。

    “好啊,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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