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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般简单的动作,他却觉手指每动一下都极艰难,每每不小心碰到她的肌肤,都会叫他本就滚烫的身子再热一分。

    沈不屈心觉奇怪,毕竟宁云简对拜佛一事颇为上心,自登基后从没断过一日,正要问一问缘由,却听宁云简开口道:“她快醒了,你先回去吧。”

    他再次逼着自己别再去想,拿起那件小小的兜衣笨拙地为她穿上,然后是那身面料柔软丝滑的寝衣,最后替她盖好锦被。

    宁云简垂眸看了眼崔幼柠娇美的睡颜,俯身将她横抱起来。

    过了片刻,女影卫挎着一包衣物进来:“陛下,属下把衣裳买回来了。”

    宁云简正坐在一旁翻书,闻言泰然道:“榻上只放了一个枕头,你说呢?”

    一说就是许多年。

    今夜是八月十五,月圆满,人亦归。

    沈不屈忽想起一桩事:“陛下今日不去万古寺拜佛吗?”

    “……”肖玉禄躬身引他进屋,“还得劳烦神医为崔姑娘再看看脉象。”

    越看,呼吸越粗重。

    她听后伤心不已,但因被父亲和表兄斥责过多次,也挨过许多顿手板,已终于明白宁云简当年话中的深意。

    夜色寂寂,晚风微凉,宁云简感知到怀中人的温度与柔软,像是于幻梦之中触碰到真实,终于敢去相信——崔幼柠还活着,且回到了自己身边。

    崔幼柠实在太娇嫩,稍微擦得重一些,她的雪肤上便染上薄粉。他忍不住去臆想,若真像梦中那样对她,她身上该会留下怎样的痕迹。

    梦中她亦步亦趋跟在宁云简身后,一遍遍说着自己有多喜欢他。

    碳炉和热水端进来后,宁云简从那包衣物中挑出一件藕粉小衣和一身月白寝衣,然后坐在床头,崔幼柠扶了起来。

    屋外一轮圆月高挂林梢,泼下万千清辉,其中几瓢恰落于庭中,潺潺浮动。

    “不必,两根白发而已,若她不细看便看不出来。若她会盯着朕细看……”宁云简低下头,嗓音极轻,“那就让她瞧。”

    于是他立时告辞,只是走之前还不忘体贴地提醒了一句:“虽陛下不在意,但头上那两根白发还是得拔一拔,免得在仇人面前露了沧桑之态,也好叫她后悔失了陛下你这么个龙章凤姿的如玉郎君。”

    她七岁前说这种话,宁云简只当是稚童的天真之语,每每听到都是一笑了之。

    肖玉禄心里替主子难受,估摸着崔幼柠快醒了,便躬身退了出去,顺便瞧瞧主子要他们备下的粥好了没有。

    肖玉禄细觑主子的脸色,见他怀抱昔日心上人却泰然自若,不似有半分动情模样,不由有些摸不透帝王的心思。

    沈不屈心情复杂:“陛下果真是饱读圣贤书的君子,对自己的仇人也能这般仁善。我真的很想知道,既然陛下都决意睡椅子了,为何还要让这崔幼柠躺得这般舒服?叫她继续睡垫了茅草的木板不好么?”

    崔幼柠做了一个极冗长的梦。

    沈不屈颔首,因记起了崔幼柠做过的善事,暂时不好意思再对她口出恶言,细细搭过脉后舒眉道:“确实无大碍了,再喝上五日药也就好全了,日后不会再复发。”

    待沈不屈出门后,肖玉禄小心翼翼地请示:“陛下,您这白发要拔吗?”

    宁云简浑身一僵,抿唇未答。

    女影卫顿时了然,将衣物放在榻上后便恭声告退。

    他将崔幼柠扶起,将软枕往自己这边一移,随后枕了上去,再让她躺在自己怀中。

    可她到了十二岁也还是喜欢他,宁云简便会皱眉后退,敛容肃然道:“崔姑娘,以后这些话莫再说了,也莫再跟着我了。”

    他侧过身子,屏息凝视枕在自己臂上的崔幼柠。

    她的表兄二皇子早在八岁时便向父亲袒露夺嫡心思,崔家也就在那一年开始派人刺杀宁云简。宁云简厌极了崔家和她的表兄,根本不可能娶她,崔家亦不可能将她嫁给宁云简。

    宁云简淡淡看他一眼。

    她竟比梦中还要白腻娇软,饱满婀娜。

    “……”肖玉禄小心翼翼地问他,“那陛下今夜……”

    她疑惑:“可我就是喜欢云简哥哥呀。”

    从那之后她不

    他难以抑制地想起那场梦,想起被他捉住的皓腕,带着哭声的求饶,以及欺她之时的心神俱荡、酣畅淋漓。

    宁云简脸色僵了一瞬,很快恢复如初:“不去。”顿了顿,又补了句,“日后都不必拜了。”

    第二日临近中午时沈不屈才气喘吁吁地爬上山,照例问了肖玉禄一句:“陛下昨夜几时安歇,今晨几时醒的?”

    肖玉禄笑得比山上开的秋菊还灿烂:“亥时初就歇下了,卯时方醒的,睡了四个多时辰!”

    沈不屈听罢愣了许久,方长长叹了口气:“也是,崔幼柠从前确实是个好姑娘,京城的贫苦百姓都说她是貌美心善的神仙小娘子。陛下公私分明,是我狭隘了。”

    晚间宁云简用过膳后,肖玉禄便带着几个内监将榻和被褥送了进来,为难地看着床上的崔幼柠。【夜蓉书屋

    他抬起那双如寒夜清潭的黑眸,晦暗的目光肆意□□崔幼柠身上的每一寸玉肤。

    “慢着。”宁云简叫住她,“打盆热水,再端个碳炉进来。”

    沈不屈:“……为何她要醒了,我就得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地皱了皱眉,起身走到榻前,看着崔幼柠眼角滑落的晶莹,犹豫一瞬,伸手轻轻替她拂去。

    “朕坐椅子上将就了一晚。”宁云简淡淡解释:“这屋子太小,摆不下那么多物件。”

    他喉咙发干,僵硬地将手伸向崔幼柠小衣的系带,眼眸微敛,捏着系带末端轻轻往外一拉。

    *

    于是宁云简被迫又叫了一次水用来冲澡。

    *

    可随着地上堆叠的衣物越来越多,他额上渐渐沁出汗,喉结也滚动得越发频繁。

    “那就好,我还以为陛下又要把自己送上门去给她骗。”沈不屈这才放下心来,然后又疑惑发问,“那陛下昨夜睡哪儿?”

    他仔细瞧了瞧,又找出一处与昨日的不同来,崩溃道:“她身上的衣裳怎么也换了?!这是杭绸做的吧!看这料子还得是杭绸中的上上品!陛下你当真不是还对她有情吗!”

    肖玉禄和祁衔清在外头听见主子要的是凉水,不由对视一眼。

    肖玉禄带着人离开后,宁云简方将崔幼柠轻轻放回榻上。

    肖玉禄含蓄道:“许是因着崔姑娘的缘故吧。”

    沈不屈瞬间明白了。再君子的人见到此等恶毒的仇敌也难以维持风度,宁云简这是担心若有不相干的人在侧,不便张口骂崔幼柠。

    薄薄的布料松松掉落的瞬间,宁云简纤长的睫羽猛地一颤。

    宁云简从净房出来,看着榻上躺着的崔幼柠,步子停了一停,须臾后才重新抬步走到她面前。

    高贵柔润的龙涎香气与女子身上的馨香缠绕在一起,诱使宁云简低下头,贴上那抹朝思暮想、失而复得的朱色,担心崔幼柠昏睡中喘不上气,虽极为不舍,却还是片瞬即离,然后将她往自己怀里再拢了拢。

    良久,崔幼柠全身只余一件小衣遮住隆起的玉峦,乌发樱唇雪肤,娇躯婀娜,明艳惑人至极。

    她犹豫须臾,小声问道:“是否需要属下为崔姑娘换衣?”

    沈不屈进去一看,见崔幼柠睡在屋里唯一一张榻上,顿时看向宁云简,失声道:“陛下昨夜是和她一起睡的?!”

    屋内又只剩宁云简和崔幼柠两个人。宁云简放下那根本看不进去的书册,静静注视着榻上之人。

    宁云简脸色青一阵红一阵,须臾后归于坦然:“昔日她还是永昌侯府嫡幼女时,她名下药堂常常免去百姓的买药钱,且请来名医坐于堂前为贫苦百姓把脉看诊,酒楼饭馆的杂役日日也都会听她吩咐在城门外施粥。崔幼柠是亏欠于朕,但看在她曾经所做善事的份上,朕总得给她体面。”

    因崔幼柠的离去而干涸一年的身躯在这一日重新有了血液流淌,空落落的心也被怀中娇柔填满,他闭目舒眉,安然入睡。

    肖玉禄立时低头:“奴多嘴,奴这就退下。”

    沈不屈听罢捋了捋胡须:“也是,陛下终于能亲手报昔日之仇,心中激动畅快,愁思疏解,自是能睡个好觉了。”

    宁云简一派光风霁月之象,嗓音清浅:“为她好生诊脉吧。”

    女影卫回头看了眼神情语气都很是正经的主子,又瞧了瞧榻上躺着的美人,脑子立时转过弯来,脸倏然一红,结结巴巴地应下。

    因屋子太小,摆不下一床一榻,肖玉禄只好指挥着手底下的人将木板、茅草和麻布被子清走,接着把宽敞华贵的紫檀木榻搬了过去,铺上芙蓉金缕褥,将叠好的云丝锦被放在里侧,最后忐忑地放上两个枕头。

    “当真?”沈不屈瞪大了眼睛,“陛下这是怎么了?”

    宁云简甩她不得,又不忍说重话,只得一叹:“罢了,你再长大些就知晓了。”

    他逼着自己回神,俯身绞干帕子,为她擦拭身上每一处。

    起初,他将薄唇紧抿成线,神情浅淡得仿佛此刻不是在脱女子的衣裳,而只是在处理一项略显棘手的政务。

    宁云简吩咐道:“把其中一个枕头拿走。”

    宁云简紧绷的神色一松:“嗯。”

    宁云简默了一瞬:“朕与她私怨太深,重逢时的场面不好叫旁人看见。”

    七岁后再说,宁云简就会无奈道:“这种话不能乱说,若被你表兄和父亲知道了,定会不高兴。”

    山涧轻响,金桂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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