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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泉水咕咚,白雾氤氲。www.wanshushi.com

    “容易不小心滑到池底,不安全。”

    第56章 56

    这次宁恪没再握住她的手,轻轻放开了。

    背上紧紧抵着的是……

    不会听到一声咳嗽就辗转难眠,不会再担心没有她可以吃的饭菜,不会再因为她的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患得患失,不会再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人难过。

    是水下。

    颜云致轻轻按住她的手,偏过头避开她的脸颊:“我们回去好不好?”

    这会轮到她被抱着了,她却情绪激烈起来,想推开揽着自己的手,却因为被困在池边无能无力。

    这句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她闭着眼睛,长发半披在肩头。温隽端丽的容颜,清致沉静的眉眼。瓷白脸颊在灯光下更显白皙,少了几分血色。

    宁恪等不到她的回应,只感觉到湿热的鼻息落在自己颈侧,又酥又痒,她忍不住往下看了一眼……

    颜云致抬眸看她:“小宁?你的房间在隔壁。”

    一阵又一阵陌生的感觉传来。

    宁恪:“我不能在这里吗?”

    理智早就被酒精浇灭了,这十余年见不到这个人的想念,婚后两年相敬如宾的冷淡疏远,似乎都被热气蒸腾而出。

    颜云致眉心蹙起:“你说什么。”

    随着拨弄的动作,水流轻轻涌进去。

    她讨厌夏霖声。

    这三个字,是她所有的不甘和不愉快的回忆。

    就算要做,也不能是现在,不该是这里。

    宁恪今晚说话前言不搭后语,颜云致轻轻拍拍她的手:“好了,我知道了。你讨厌她,我也一起讨厌她,好不好?这些事明天再聊。我们今晚先回去。”

    颜云致从后抱着她,在她耳边说:“收回刚才的话。”

    “你放开我!”

    刚才那番动作,她的发梢都被温泉水打湿了。

    原本就松松垮垮的睡袍散开了。

    而且,不该这么快的。

    “不要叫我,”宁恪看着她,神情倔强而委屈,她轻声说,“我讨厌夏霖声。”

    十里红尘娇养出的大小姐,纤秾合度,幽幽盈香,肌理细腻,软玉温香大概也不过如此。

    她听出来了,夏霖声并不是宁恪今晚全部的情绪来源,只是一个爆发点,需要在宁恪情绪平静的情况下,好好谈一谈这个师妹。

    她没听见任何动静。

    颜云致不知她为什么又提夏霖声,犹豫片刻才说:“我去那边有事,正好碰见她,跟她说了几句话。”

    颜云致见她一副委屈到不行的表情,低下头,哄她:“怎么了,把我们小宁气坏了。”

    “你喝酒了?”颜云致感受到宁恪的反常,虽然最近没对她那么避犹不及,但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来这里找她。

    “关心我啊?”宁恪忽然靠近她,近到颜云致能看到,有一滴水珠顺着她鼻尖滚落,落到她的锁骨。

    宁恪朝她一笑,神色可怜又倔强:“我说,我要跟你离婚。”

    宁恪被她避开自己的动作伤到了,这么多天来反反复复的情绪堆积在心间,这瞬间爆发了。

    前几天抱她哄她,今天又不肯靠近她。

    “我受够了。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小宁。”

    一阵沉默。

    水珠顺着她的发丝慢慢往下流,流到她眼尾,分不清是水珠还是泪珠。

    宁恪:“为什么不能?”

    宁恪听着她不平稳的气息,也说不出话了。

    讨厌那个人总是陪着她练琴,整日整日跟她待在一起。

    更不该在她喝醉酒的情况下。

    “别碰我!”

    没想到忽然被颜云致一把从后抱住。

    宁恪忽然笑了:“我就是特别讨厌她。”

    是那双拉小提琴的手,因为常年拔弄琴弦而覆了薄薄的茧……似拨弄琴弦般,轻轻捻摘,又往下探寻。

    这一眼看得她羞赧难当,差点站不住了。

    宁恪走到池边,跟她隔了一段距离坐下,小腿放进水里,轻轻晃动——哗啦一声水响。

    说完,她示威似的,脚尖踩到池底,在颜云致略有不解的目光中,也进了温泉池。

    “我不要你了。我们离婚。”

    “我们这种丧偶式婚姻,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吗?两年多快三年了,我干嘛要守个活寡。”

    宁恪心里一慌。

    宁恪轻轻蜷缩下手指又展开,她碰到了颜云致的睡袍系带。

    “不收。我,唔……”宁恪话说到一半,温软的气息落下,她慌张躲开,但那一瞬温热的触感让她心头一跳。

    宁恪拿手心拨弄了下水,她抬起手,水珠从指缝坠落:“是啊。”

    颜云致看她眼圈有些红,虽然不知她是怎么了,仍安抚似的叫她:“小宁……”

    原本被刻意控制好的防线轰然倾塌,中途被颜云致停下的那件事,此刻又继续下去。

    宁恪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着急,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先前她抱着颜云致时,她们紧贴着彼此,轻声细语说着话。

    因为背对着颜云致,宁恪看不见她的脸,感官的反应被无限放大了。

    “你那天说,你跟陆教授谈完工作,处理了一些事情?什么事情?”

    宁恪掀开白色纱帘,看见了颜云致。

    宁恪看着她的眼睛,慢慢靠过去,鼻尖轻轻贴上她的侧脸摩挲,一寸又一寸往下,气息洒落。

    她们之间大概还有一两米的距离,但颜云致已经闻到酒味了。

    颜云致在她耳畔叫她的名字,呼吸远比平常急促。

    她喝醉了。

    宁恪紧紧抱着她,眼睛里泛着水光。

    “私事。去喷泉广场见夏霖声吗?”

    宁恪不肯让步:“不收。离婚。”

    颜云致环着她,不敢太用力。

    永远只有她情绪起起落落辗转反侧,从那时到现在,仿佛就只有她陷在这场爱恋里。

    节目组安排的豪华温泉是半开放设计,温泉设在室内,屋顶是空着的,仰头就能看见深蓝夜幕上的璀璨星点,时不时有雪花落下。

    她想看到颜云致为她生气。

    她又不是清心寡欲,无欲无求的神佛,自然也有情与欲。

    颜云致不肯停下来。

    颜云致的目光里蕴了雨雾:“小宁……”

    “唔……”

    一向温静清雅的人,深邃眉宇间覆着霜意,漆黑眼眸里沉沉压着光。

    是以前她送给颜云致的生日礼物,那条红色手绳,不知怎么就被夏霖声戴在手腕上。

    “颜云致,你干什么?”

    患得患失,时远时近的感觉太糟糕了。

    宁恪呼吸急促了些,声音到底软了下来:“颜云致……”

    颜云致没想到她会主动抱自己,也不知她到底是怎么了,又是生气又是委屈的样子,也回抱过去:“好了好了,是我不好,当是我错了好不好?别生气了。”

    她声音有点哽了:“算了颜云致。我们离婚吧。”

    看不见她,就不会总想着她。

    嘀嗒一下,落入水中。

    她捕捉到颜云致脸上的情绪变化,轻轻笑了一下。这人一向端庄到虚伪,还是第一次吧,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这样的神情。

    颜云致没说话,依旧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灯光下的睡美人,唯美而易碎。

    是许多次,她去找颜云致。夏霖声笑吟吟地说,她们在练琴,叫她晚点再来。

    颜云致拿手背碰了下宁恪的额头,很烫,分不清是她酒意上头还是着凉了。她说:“我们回去。”

    讨厌那个人总是一声又一声,师姐,师姐。

    颜云致:“喝酒了就不要泡了,我们出去吧。”

    “你自己说的,你是我的妻子,”宁恪拉住系带,鼻尖抵住她鼻尖,呼吸渐渐落下来,“我对你做的事,不正常吗?”

    宁恪绕过一旁,转身要上岸。

    想看到她的情绪也为自己牵动一次。

    颜云致偏过头,忍不住咳嗽两声,雪白脸颊上泛着潮红。过了片刻她才缓过来,依旧微蹙着眉,一副病弱又冷清模样,摸了摸宁恪头发:“好了。”

    颜云致偏着头,左手搭在池边,脸颊枕着掌心。

    更不会总是想起十多年前,眼前这人来给她庆祝生日,走之前还跟她约好‘明天见’,可这个‘明天’迟来了好多年。

    宁恪看着她不说话,在水下伸手抱住她。

    她的语速比平时慢,脸也是红的,说话间隐约有酒气。

    “我说了我要跟你离……”

    “我的一些私事。”

    她说:“宁恪。收回这句话。”

    见宁恪还是那副神情,她又说:“你真的不用在意她。”

    想起她这次回来后忽如其来的冷淡,站在房间门口却不愿意走进来的样子。

    只要一想到夏霖声比她早认识颜云致十年,她就嫉妒得要疯了。

    她们的呼吸渐渐融在一起,耳边的碎发被热汗打湿黏住,空气似也被温泉的热浪蒸到发烫。

    颜云致渐渐没了表情。

    再好性格的人,也是有脾气,有底线的。

    软,热。

    怎么可以随随便便把离婚挂在嘴边,还说我不想再看见你、我不要你了……这种伤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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