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新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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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少年面面相觑，似乎寒了胆。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这片良辰美景，这派人世繁华，又怎经得起沧海桑田的巨变？

    与外城相比，内城会给人以完全不同的感觉。若前者令人想起欢乐，后者只会使人联想到平和。

    那又如何？！相比貌似黯淡却亘古长存的星辰，眼前这派热闹繁华，又能存在多久？二百年，还是三百年？

    不错，千名应试少年，只有一百零二人成功通过文试，其中只有十三人闯过了“三十人试”，他们只要举起千斤寒铁块，再熬过十年杂役期，一份无忧庵或无忧坊执事的前途，绝对跑不掉——他们身后的家人，就坐等享福吧！

    场外欢呼雷动，众人为亲眼见证一颗明日之星冉冉升起而激动……

    于是乎，一连三天，邀请林动赴宴的请帖堆得老高。黄胖子挑挑拣拣，推了八成约，还是忙的脚不沾地。

    半晌之后，尘埃落定。

    内城分布着数百房舍，以七八条井然有序、青石铺成的街巷连接起来。最有特色处，是依山势层层上升，每登一层分别以石阶和斜坡通接，方便住家车马上落。

    窃窃私语的众人安静下来，连人群中穿梭叫卖的货女郎也看呆了。

    鹰寨也称鹰城，建在壁立千仞、相对而立的两座陡峭山巅之上，只有一个陡坡蜿蜒而下。

    某一刻，林骏由雷动转为静立，张口吐出一丈长的白汽，悬在暗淡黄昏里，宛若游龙。

    甭管林骏如何嘀咕，武试于辰时三刻准时开始了。

    凡俗蝼蚁事，武道天地通。与身边蚁聚的常人相比，他林骏凭借“肉身成圣”系统，似乎多了几分攀登武道的资本和可能。

    如今，他得从改变谨小慎微的行事风格做起，重新做人——不仅长存勇猛精进之心，更要将这份浓烈心境具现于世，让常人惊叹，使敌人胆颤，令同道仰望。

    他慢慢转过身，努力保持平衡，又摇摇晃晃地挪回来。

    面朝陡坡的那座山，是商业区，也叫外城。初夜时分，以山顶闹市灯群为中心，桥梁花灯为纽带，万家民居灯火为背景，层见叠出，构成一片高低井然、错落有致、曲直相映、远近互衬的灯之海洋。

    林骏越过灯海飘入漆黑夜空的散漫视线，重新凝聚起来。他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精光闪烁，一把将装着雪花云片酥和斜纹青花细布的硕大皮囊甩上肩头，迈开六亲不认的果敢步调，打道回府……明天还得武试呐！

    “圆满开天拳！……圆满一气桩！”

    但凡邀请林动的帖子，都具了林骏的名，还有不少单独请林骏聚会的帖子，都被他一推三六五:“晚辈潜心备考武试……”

    峻州人尚武，肆情，崇拜传说中劈天裂地的魔神，向往使人超凡脱俗的武道——就像安澜人向往长生仙道一样。

    两山之间，悬着两座相邻的吊桥。白天，桥间云雾缭绕，被朝阳和夕霞映照的流光溢彩。

    厚重与轻灵，笨拙与迅速，竟同时出现在同一人身上……

    林骏静静地站在连接内外城的宽大吊桥上，出神观望错落有致的绚丽灯火，往来人潮涌动不息，他就像默然屹立激流中的巨岩，平凡而坚毅。

    武试主考，竟是那位湖绿裙装的小丫头——而王主考和白白胖胖的鹰堂大管事，则从旁伺候。见此，林骏忍不住暗自嘀咕，那小丫头片子，不会真的是某位老妖婆装嫩扮的吧。

    想到这儿，林骏嘴边绽开的得意，慢慢凝固了……好在还有降神武宗那三位疑似成就神魔身的老祖宗。

    众人窃窃私语之际，一位满脸络腮胡的憨厚少年，昂然入场。只见他径直走到第二块寒铁旁，深吸几口气，憋出满脸桃花，颤巍巍地斜举起两千斤重的硕大铁块，一步一顿地挪到广场边缘。

    林骏朝目瞪口呆的小丫头抱拳一礼，摆开架势，脚踩四方步，挥手打出一套无忧洞外门弟子都会的开天拳——劈山、斩岳、翻江、……开天，一股股肉眼可见的罡风四溢，逼得围观之人不断退后。

    绝顶试即罢，林动一脸喜庆地和木着脸的林骏径直返回住处。m.baiwenzai.com除了他们父子和王主考师兄妹，没有人知道大殿里发生了什么。大殿外，那几双机灵的眼睛，陷入迷茫。

    主要建筑群，集结在高达七层周围过百丈的大坪台上。楼阁峥嵘，建筑典雅，以巨石大木构成的翘檐花窗，缕工装饰一丝不苟，营造出一种雄浑又不失婉丽的气派，使人感受到无忧洞治下三十六大寨之一的富庶与威严。

    两名粗壮少年憋得脖子脸通红，只把最小的寒铁块挪了个地儿——小丫头用脆生生的嗓音宣布，挑战失败！

    观察黄胖子喜出望外的表情，结果似乎是好的。可再看林骏的冷脸，他们直犯嘀咕。

    文试王主考脱口而出的惊呼，在静悄悄广场上，久久回荡。

    要想获得真煞，必须向武宗证明配得上真煞的天赋才情。有朝一日，如果他林骏真的位列武宗嫡传，那么，他所肩负的暗子任务，当能轻松完成，然后……

    武考不同于文考，不避人的。武考也不像文考那样，既要布阵，又要唱咒，只需“举高高”——鹰堂正门外大广场上，五块重量各异的黝黑寒铁块一字排开，静待通过文试的百名“幸运儿”举高高。

    他迈开六亲不认的步调，走到比他还高一倍的十万斤黝黑寒铁块前，一手抓左沿，一手托下摆，毫不费力地把铁块举了起来，好像支起一个大苹果的小牙签。

    这天，是林骏参加武考的日子。

    鹰城存在多少年？从最初的小聚落，扩展至横跨两座山的大城，用了两百年，还是三百年时间？从街谈巷语中，林骏模模糊糊猜出大概答案。

    奇怪的是，林骏变换招式和移动脚步都不合常理的快，时而伏身，时而曲行，时而疾驰，如灵蛇猎鹿，似蹁跹飞渡。

    林骏出场时，已是晚霞漫天时。青石铺就的广场，染上一层玫瑰色的光雾，如梦似幻。

    夜色更浓了。深秋夜幕，数点寒星，眨着亘古以来闪亮如初的慧眼，毫不在意山沟沟里的荧光。了

    ……

    “砰！……”一大片青石龟裂，一阵尘暴呼啸。

    “咣当”，寒铁落地，砸起一团尘土。

    伴随全身筋肉律动，林骏一步一个脚印，高举铁块走了个来回。

    “林管事，俺们兴盛号货通四方，俺家小姐性情如水、才貌双全，实乃贵公子的良配呀！”

    谁不愿如星辰般长存！谁不想似魔神般恣意！

    林骏才没那份闲工夫答唱应酬呢！他忙着逛鹰寨。

    十月十五，天高云淡。隔夜凉开水般的干爽空气，在耀眼秋阳照射下，渐渐回暖。

    有神魔的地方，一定存在真煞。

    道旁遍植树木花草，又引山巅泉水灌成溪流，在园林居所中穿插形成小桥流水等美景空间，置身其中，更像在一个山上的大花园内。

    “林师弟大才，蛰居边地十余年，沉心打磨璞玉……如今美玉夺目，哎呀呀！从今往后，数千里无忧地界，谁人不识老弟大名？”

    又有川流不息的人群，手执造型各异的奇特灯笼，身着色调鲜艳、配饰多彩的盛装，不停穿梭于茫茫灯海中，且依稀飞起欢笑、笙歌、琴瑟之声，给鹰城之夜平添无限动感生机。

    “张龙好样的！”不知谁吼了一嗓子，好似点燃了炮仗，喧嚣众声如潮翻涌。

    可是，后天浊煞不足凭，天地间又几无真煞，他的武道之路，通向何方？

    那张龙并不下场，对主座上的丫头片子抱拳一礼，接着摆开架势，打出一套圆满境的黄级外练拳法——虎魔撼山拳，一举夺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