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节 小镇包租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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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栋楼五十三层，连电梯都分高层和低层，不乘坐电梯难道爬上去吗？

    电梯门关的时候，我还能听见那位吴女士不可置信地听我发的语音条。

    反正收租也是这里，送外卖也是这里，我可以送外卖的时候顺便收租，还能挣点零花钱。

    我看着面前正在穿鞋的少年，乌沉沉的双眼，肌肤透着奶白色，整个人仿佛还带着些稚气。

    我的学校是全国排名前几的外国语高中，私立贵族学校，学校对面的学区房叫做「琼林云庭」，集教学资源、商业资源为一体，以天价房租闻名。

    不会是什么老破小筒子楼吧？不然怎么还要一户一户收租呢？

    我不认识他，但是他的事迹我早就听得滚瓜烂熟。

    所以我家其实很有钱？

    好吧，我也不想为难物业小姐，于是站在楼下给买家打电话。

    我知道我的句尾波浪线有点子欠，可谁叫我就是房东呢？

    我点开语音条，里面传来吴女士的声音。

    电梯是降噪电梯，也不会出提示音。

    她恼羞成怒:「你敢人身攻击顾客？你以为你是楚雨荨啊！你信不信我向漂亮团投诉你！」

    「小妹妹，要不你爬一下楼梯吧，年轻人腿脚好，一下子就上去了。」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大概就是扑面而来的「少年感」。

    我一边打电话一边按门铃。

    「小宝，爸爸知道你还小可能承担不了这样的苦差事，但是现在你已经不读书了，还是要早点学会必备的生活技能。」

    学校论坛里有人形容温岁聿是「学生年代骑着自行车穿过疏影微光的白衣少年」。

    「这不是一下子就送上来了吗？还要我下去拿……你不会是坐电梯上来的吧？下面不是贴了告示不让送外卖的坐电梯吗？」

    成绩常年保持在全校前几，是外国语高中跟其他重点高中打擂台的主力军。

    我看了下外卖的时间，因为我家离得近，所以离超时还有十几分钟。

    「那为啥还要上门收租呢？现在可以微信转账啊……」

    我怀疑我爸妈是故意的——我在外面跑了一个月外卖。

    「您的楼层在三十一楼……」

    她上下扫视我一眼，突然对着里屋喊:「娟娟，你出来看，这是不是你们学校那个被开除只能送外卖的学生啊？」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让外卖员不许乘坐电梯的。」

    哪怕没听说过他家庭条件怎么样，这次也还是拿到了学校的清北推荐名额。

    正当我拿着第一个月的工资准备带着爸妈去五星级酒店吃一顿。

    高二时数学竞赛拿了国一，本来可以保送清北数学系，结果他自己放弃了，理由是「志不在此」。

    我将兜里的一串钥匙怼到她眼前:「我收租啦！」

    「你送上来啊！我要是想出门还点什么外卖啊？」

    我加入了他们啃西瓜的队列，满腹疑问。

    给人的感觉就像「剥开塑封膜的新书的纸墨香气」。

    我走到电梯前，按下了上楼的按钮。

    4.

    物业小姐可能看我年纪比较小，也不想为难我，给我解释道:「小妹妹，你也知道，咱们这儿是学区房，很多同学要高考了，学生家长联名投诉。」

    「投诉什么？」

    虽然但是，我已经被清华特招了啊！

    1.

    「我记得管理规章制度里没有这条啊！」

    「您好吴女士，您的外卖到了楼下，请下来拿一下。」

    但凡他们早点告诉我，我也不至于被晒成黑摸仙。

    「你别叫我同学，都已经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了就别套近乎了。我们是不认识，可是你送外卖的照片已经被传的人尽皆知了，别的学校也知道了我们学校出了个送外卖的，真丢人。

    我刚到楼下准备乘坐电梯将外卖送上楼的时候，被楼下的管理拦住了。

    场面一片寂静。

    我转身进了电梯，去送下一家的外卖。

    我爸啃完了一块西瓜，西瓜汁滴到了那件快要被洗烂的老头背心上。

    我看着吴女士和她的女儿呆滞的样子，举起手机回复:「好的呢，吴女士，下次可要记清楚收租的时间哦～

    我抱着西瓜沉默地啃。

    我第一个送的那位吴女士的单子，是一盅核桃补脑膏。

    「你能不能快点？你有跟我打电话的时间都已经爬上来了，不能坐电梯不会爬楼梯？没长腿啊？我可是用了准时宝的，超时你要赔的！」

    「你十八岁了，应该学会自己去收租了。」

    那个女生轻蔑地扫了我一眼:「我再差劲也不会沦落成一个送外卖的。」

    「微信要收百分之零点一的手续费，一个月光手续费都十几万！

    当然，还要顺便催房租。

    「说是外卖员乘坐电梯会制造不必要的噪音。」

    「拜托你送外卖的时候千万别说自己以前是外国语高中的学生，我们都抬不起头了。」

    我爸皱着眉头，好像我是个不成器的败家子。

    是那位吴女士开的门，她还拿着手机在发消息，劈手夺了我手上的核桃补脑膏。

    可能是因为地理位置近，漂亮团给我派的单全是往「琼林云庭」送的。

    吴女士发送了语音消息，见我们两个起冲突，便上来护犊子:「娟娟，别跟这种人废话了，妈妈投诉她，你去学习吧……」

    我记得我妈这件睡衣已经穿了十年了。

    她指了指电梯旁贴着的白纸。

    还被以前的同学家长拉踩，用来激励自家孩子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难道别的租户乘坐电梯就不会制造不必要的噪音？

    我拎了一下那跨钥匙，好悬差点儿没拎动。

    「外卖员禁止乘坐电梯。」

    她看了我一眼:「是她，怎么了？」

    我爸妈坐在门口啃西瓜，将一跨钥匙扔我面前。

    他们俩沉浸式啃西瓜，而我陷入了沉思。

    这时我的手机响起了消息提示。

    我皮笑肉不笑:「您的外卖已送达，请给个好评哦。」

    话还没说完呢，门就开了。

    「那我们为啥不住琼林云庭呢？」

    竟然是温岁聿。

    三十七八度高温，点了热奶茶，我拿着都烫手。

    「坐电梯的，您的外卖已送达，请给我个好评哦！」

    物业小姐来拦我:「你不能坐电梯，我们这儿有规定的……」

    管理规章制度是我爸定的，我爸不可能这么缺德啊。

    」，我倒不担心会超时。

    「可是，咱家楼在哪儿呢？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我妈点点头:「是啊，来，吃西瓜，沙瓤的，可甜了。」

    我看了眼面前几斤重的钥匙，又看了眼穿着老头背心的我爸和穿着花睡衣的我妈。

    能看见是能看见，可是你也没说那是咱家的啊。

    外卖员不能坐电梯，包租婆总可以吧？

    3.

    我下午接了几个下午茶外卖单，正好今天又有要收租的楼。

    所以我爸妈其实是包租公和包租婆？

    被清华特招又被高中强制休学，我手误注册成了「漂亮团外卖骑手」。www.xiluoxuan.com

    「您的外卖。」

    而且收租名单上也有这一户，真是给我省时省力。

    也不知道是补孩子的脑还是补她自己的脑。

    帅哥就是不一样。

    由于我勤勤恳恳送外卖，在当骑手的第一个月就冲上了骑手排行榜第一，月薪破万。

    「您的外卖已送达，请开门……」

    「琼林云庭是咱家的？」

    「哎呀，这里住了都三十来年了，没事干嘛搬家？快吃啊，吃完还有半个，给你榨成汁？」

    手机那头传来「嘟嘟……」的挂断声。

    「等等！」他拉住我的衣袖，「你是……金云暮？

    而且漂亮团是出了名的「怕你饿死

    我深吸一口气:「第一，我不叫送外卖的，我是高贵的劳动人民，勤劳的漂亮团骑手；第二，我不是被开除，我是休学；第三，你自己头重脚轻，就不要找别的理由。」

    「您的外卖已送达，请给好评哦～」

    「你个呆瓜，怪不得不上学了！」

    2.

    一个女生从里间走出来，发尾烫成卷，眉眼间带着几分不耐烦。

    「你看看，这就是不好好读书的下场，晒得像黑炭一样，你没拿到重点大学的推荐名额就要好好冲刺高考……」

    「房东太太，我的房租下个星期打给你行吗？我老公还没给我打钱，可能是忘了收租的时间了……」

    我笑了:「同学，我们好像不认识吧？」

    「小妹妹，我们也没办法，租户们都是花了钱享受应有的权利，我们的义务就是为他们提升生活质量和环境。」

    我爸告诉我每栋楼的收租的时间是不一样的，也不需要我每门每户去收，主要是对没有及时交房租的租户进行人道主义关怀。

    「你怎么没见过，你学校对面那么大一片小区，不是天天上学都能看见吗？」

    温岁聿接过奶茶:「谢谢，我刚刚看到奶茶到了准备下去拿的，没想到你送上来了……你不会是爬楼梯上来的吧？」

    「不好意思吴女士，小区的电梯不允许外卖员乘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