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节 无你不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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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用整整三年的大学时光换来一句:「那试试看吧。」

    此情此景，略显尴尬。

    「少装蒜！」

    他爸跟我爸熟得很，他妈和我妈是高中同学，于是我俩被四个家长摁头说是青梅竹马，就差指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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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只有我自己知道，这场盛大而彻底的崩溃，是无数次失望积攒出来的，一下子将勇气冲得溃不成军。

    「你哪位？」我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谢霖一把将我搡后面去了，上下一扫宋可欣:「那个什么江墨的现任？」

    「如果有机会，我们可以聊聊吗？」

    「不要激动嘛，我也就是瞎猜的。」谢霖推了一下眼镜:「何况，你刚刚不也这么猜了吗，小璇都没生气，你气什么？」

    「你搞什……」

    其实那时候挤在密密匝匝的人群里，我看不清他长啥样，只能听到话筒里传来的声音，怎么说呢，在酷暑还未褪尽的九月，就像一把碎冰入了薄荷茶。

    真是无巧不成书，在这儿撞上了江墨的朋友。

    谢霖还是那副好死不死的迷人反派笑，有些人吧，就算长得好看也不像个好人:「哟，关心我？」说完讥诮扬起嘴角:「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周璇。能以前女友的身份在学校出圈，你也是 g 大第一人啊。」

    是的，我知道他真的很忙。

    从头到尾都冷静非常，没有挽留，甚至，甚至没有多问一句「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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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可欣被噎了半晌，才冷哼一声:「朋友至于维护成这样？」

    果然，中午的时候他发来消息:「抱歉，给你带来困扰了？」

    「你回国读研这事儿叔叔知道了？他没捶死你？」

    那天我等到音乐厅没人了，才拎着自己的书包往回走，走得一瘸一拐，不太合脚的高跟鞋磨出了血痕，终于在上到四楼的时候摔了一跤。

    他轻描淡写地抽出湿巾擦擦嘴:「好吧，是我，怎样？」

    「那这入学是……」

    很显然，江墨这个前男友不太合格。

    手机忽然「叮」的一声响，备注为「谢二狗」的发来一张 g 大研究生录取通知书。

    我本人是很不服的，当然他也一样。

    「那个宋可欣不是什么善茬啊。」谢霖此刻好像智商情商双在线，井井有条地给我分析:「如果我没猜错，她就

    「读研啊。」

    又或者，我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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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追江墨这事儿，你情我愿，但你宋可欣插在中间算怎么回事儿？

    我上大学三年，喜欢江墨三年。

    ——江师兄的小女朋友？这发表白墙的是新生吧，居然不知道这一对儿？

    他递过来一盒口香糖，玫瑰乌龙味。

    在三三两两目光看过来之后，我压低声音:「我三年都没上过表白墙，你和这帖子前脚后脚，哪有这么巧的事儿？还有，你的拍照风格我能不知道？」

    「那天荣誉周我主持，散场之后我去后台换衣服卸妆，他没有等我，一个人先走了。」

    然后就开始了漫长的追逐。

    谢霖在旁边配合地「啊」了一声:「这都不是绿茶了，这是顶级毛尖啊！谁这么缺德？」

    江墨仍然是遥不可及的高岭之花，即便我俩一同走在路上，我是他的女朋友，我都不敢与他牵手，也不敢像其他女孩儿一样撒娇，我绞尽脑汁找话题，日常约他，但他很忙。

    这已经不知道是我多少次表白之后的，唯一一次不同的答案，我高兴得嗷嗷叫然后抱住他又捂着脸飞奔回寝室超骄傲地对舍友们上来就是一句:「我周璇吃到天鹅肉啦！」

    「提前交了论文毕业了。」

    但，那场主持我准备了很久。

    我点开图片，惊得下巴差点掉地上。

    宋可欣一摔筷子，引得身边路过的同学纷纷驻足:「什么意思啊你？！红口白牙污蔑什么呢？我俩是朋友！」

    「没必要，祝好，不用回复了。」我打字，发送。

    我看着那行字，居然没有太大的感触。想了想回:「没什么，帖子又不是你发的。」

    「你再大点声，整栋宿舍楼都能听见。」我笑，「到时候他的迷妹们不得冲上 527 把我揍一顿啊！」

    谢二狗何许人也？

    ……

    才打字到一半，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坐在了我对面。

    你品，你细品，这话欠揍不欠揍？

    「她自己心里有数。」

    我，周璇，大三，人生中第一次被人挂上了表白墙，底下的评论精彩纷呈，被@次数最多的人，是我曾经的白月光。www.shishuxuan.com

    后来这小子出息了，考上列宾美院出国留学，我们的联络自然也少了很多，我以为他早沉醉在金发碧眼的美女中乐不思蜀，谁知这货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回来了。

    这就是我喜欢三年的人。

    这场不小的风波随着表白帖被删而告终，我猜应该是江墨做的——不解释，不任由事态发酵，不让自己身陷任何舆论旋涡。

    毕竟这货应该刚从列宾美院毕业，然而很显然，我惊讶得太早了，因为他下一句话紧跟而来:「倒数五个数。」

    我歪头:「没有。」

    我独自艰难地完成了这场漫长的追逐，直至那晚，一切都结束了。

    基本上在同住一栋公寓楼的那些年，从邻居到保安都知道我俩是鸡飞狗跳互不买账的状态。

    我看着屏幕失笑，江墨是不是觉得自己态度已经极尽诚恳，按照我以往的态度会立刻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回旋见面和好？

    和江墨之间，没什么想说的。

    「你不是应该在瓦西里么？」

    「诶？什么照片？」

    我只是希望他等等我，就像其他参演的女生一样，能在换完了礼服之后把包包甩过去然后甜蜜地挽着男友的胳膊走出后台。

    用了整整半学期才搞到江墨的联系方式，他名声在外，跳级跨考上 g 大的法学系研究生，大我三岁，长了一张清冷禁欲简直能出道的脸，却在学校独来独往，交际圈干净到让人无处下脚。

    围观的吃瓜群众已经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有人拿着手机咔咔拍照，我不在乎，只笑了笑:「在我和江墨没分手的时候，深夜发消息，借他外套，和他一起单独吃饭？要我说，这个异性朋友当得真称职。」

    他意外地回复得很快:「不是开玩笑，是认真的对吗？」

    「那个帖子是你发的，照片也是你拍的对吧？」我的语气像被冰镇过。

    「就因为这个？你把人家给甩了？！」

    我有个习惯，烦躁和难过的时候嚼口香糖，木糖醇那种，咔嘣咔嘣脆。最后吹破泡泡，烦恼也就消失了。

    他回复了一串省略号。

    我人傻了。

    尖锐的痛楚从脚踝蔓延上来，顺着血液催逼到整个胸膛。我终于开始在楼梯间啪嗒啪嗒掉眼泪。

    我拧着他的胳膊去倒餐盘，正准备找个僻静地方详细算账，一抬头听到了熟悉的女声:「周璇？」

    我说，是。

    当晚，我删删改改了好多次，最后发出去只有一句话:「江墨，要不我们算了吧。」

    女生的目光落在谢霖的袖子上，再转过头看我，笑意渐渐冷下来了:「周璇，我知道你和阿墨分手了，但也不至于无缝衔接得这么快吧？」

    我凝视着宋可欣，慢慢转身。

    男生穿着泼墨油彩的宽大衬衣，硬生生靠这张脸撑住了花花绿绿的配色，甚至能拉去直接拍时尚杂志——栗棕卷发下眼睛如弯月，笑得像个狐狸:「surprise！」

    我们在一起甚至不到一个月，28 天，每一天我都掰着指头算的。

    但我舍友不会知道，回去的时候我已经能笑嘻嘻地调侃自己是「迪士尼公主在线翻车」。因为她们眼中的周璇，是个雷厉风行的小辣椒，是无往不胜的段子王，永远朝气蓬勃，永远自信满满。

    然后呢？

    我智商在线的时候反应还是很快的，在他毫不客气夹走我盘子里最大一块里脊肉的时候就拦下了筷子。

    「什么？」

    我上前，一把捞起谢霖的手:「那朋友该怎样？这样吗？」

    可惜，不会。

    ……

    小夏不可置信。她是我和江墨的死忠 cp 粉，在塌房的巨大打击下，她颤巍巍地问我:「你，没啥想说的？」

    谢霖跟着我离开，我脚步飞快地走出食堂，走到人少的小道上，才放缓了步伐。

    所以，天知道我费了多少功夫，才争取到了一次大创校赛的名额，与他匆匆会晤，又经了多少周折才让他成为我们的领队，心安理得要到了联系方式。

    他的语气愈轻描淡写，我的面容就愈扭曲。

    这场漫长的追逐，我以为在一起之后就会结束，至少是我们并肩而行，但不是。

    没想到他不但记得这个，连口味都记得。

    我发小，原名谢霖。

    「他没等我。」

    第一次见到他就是刚开学的军训，他作为优秀学生代表致辞。

    ——啧，看角度，真的是偷拍？

    「所以怎么就分手了？！」室友小夏捶胸顿足。

    毕竟合格的前男友应该跟死了一样。

    我本来心里没什么怨气的。

    我刷完评论，平静地关上手机。

    ——这不周璇吗？@江墨师兄，快来啊有人抢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