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鸢尾花也有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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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会在我凌晨两点因为伤口炎症疼得受不了的时候，背着我去医院，然后在病床旁彻夜不眠地守着我。

    我笑了，「因为你喜欢我啊。」

    「阿沅。」安淮喊住我。

    我醒来的时候，床侧空空，并没有苏南祈留宿过的痕迹。我一下子没了睡意，忙起身打开房门，只见客厅的沙发上也是空荡荡的。

    我对上安淮欲言又止的目光，继续道:「我花费了很长的时间，才好不容易从你在我心里留下的那一片狼藉中走出来，可这个时候，你又轻飘飘地回来，出现在我面前，跟我说要重新开始。安淮，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有重来的机会，也没有人会站在原地一直等你的。」

    而深陷黑暗荆棘中的我，太过渴望这道明媚的光，明知不该，还是忍不住沦陷。

    苏南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姐姐，你对我为什么总是这么理直气壮？」

    「我出门买早餐去了。」苏南祈讪讪道，「本来是想亲自下厨给你做的，但是冰箱里是空的，我只好下楼去买了。」

    我长叹了口气，语气认真道:「安淮，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没有人能一直活在过去里，人总要朝前看的。」

    趋光，是人的本能。

    「我走出来了。」我将酒杯中的酒一口气灌下，「但是伤痕留下了就是留下了，不会因为我走出来就消失不见。它就像留在我心里的一根刺，时刻提醒我不要沦陷，更不要有期待。没有谁会无条件陪着你，没有光的时候，就连影子都会离开你。」

    我望得出神，连门外密码锁的声音响起也浑然未觉。

    我侧着头倚在车窗上看风景，语气淡淡道:「如你所见，还行。」

    我忙拉住他，「你还没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我悠悠地看着他，语气玩味道:「哦，从 w 大路过到七八公里外的我家楼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久别重逢的人，都只能问出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我看着眼前西装革履的男人与记忆中的白衣少年完美重合，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隐隐听出他话中的意思，微凝着眉看向他，「你想说什么？」

    见他还有话要说，我静立在原地，示意他继续。

    苏南祈苦思半晌也不知该怎么安慰我，闷闷道:「可你刚刚还在劝他走出来，你自己都没有走出来。」

    良久，他抬起头看向我，释然一笑，「阿沅，祝愿你幸福。」

    苏南祈离开后就没人给我买

    那时我才意识到，我或许就是被上帝遗弃在破败阁楼角落里的玩偶，虽然偶尔可以窥见光，却永远都留不住光。

    跟他在一起的那段时光，虽然是我人生中最穷困窘迫的时候，但因为有他的陪伴，我觉得无比幸福。幸福到他突然告诉我他要出国留学的时候，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微微抬头，望向他头顶路灯倾洒而下的微光，扯出个笑容，「你去追寻你的理想又有什么错呢？错只错在我太过脆弱，陷得太深。」

    「谢谢，我这些年也常在电视和杂志上看到你的采访。还没恭喜你创立个人品牌，功成名就，得偿所愿。证明你当初选择出国是对的，你当初若是选择留下，一定达不到现在这样的成就。」

    我喝了一晚上酒，虽然没醉，但头还有些晕乎乎的。我想了想，也没开口赶他走，慢悠悠迎着月光，踏着步子。

    苏南祈不在，他走了。

    苏南祈推门进来，便看到了站在客厅仿若石像的我，「姐姐，你醒啦。」

    苏南祈突然抓住我的手，打断了我沉陷的思绪，「姐姐，你不过是错过了一个安淮而已，不要这么想。光从来都没有离开你，它只是到了夜晚需要隐藏起来慢慢积蓄能量，只要等到夜晚过去，你就会与热烈明媚的阳光重新相遇。」

    我抿了口酒，偏过头望向窗外繁华的夜景，灯火通明的街道，川流不息的车辆，闪烁着的霓虹灯，明明很热闹，却看不到一颗星星。

    苏南祈目光不善地看着安淮，搂着我同他宣示主权:「沅沅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你没有机会了。」

    苏南祈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半天，似在确认我是否生气。见我眼神平静，才点点头，「嗯，我想知道。」

    我看了眼依旧环着我的苏南祈，又看向低垂着头，仿若失了魂的安淮。

    安淮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开口:「阿沅，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总爱鼓励我。

    我垂着眸低叹了声，刚想要跟他说我们真的没可能了，还没开口，就被人用手臂环住肩膀，往后一揽，从安淮手中脱离了出来。

    「也不全是。」我摇了摇头，微微晃着手中的红酒杯，看向一旁脸颊泛红的苏南祈，「想知道？」

    安淮望着我一副释然的模样，张了张口，终是什么也没说。

    我两岁的时候，我的父母就离异了，他们俩交接完一切后，便毫不留恋地分开了，就连他们婚姻关系中多出的我，都像是多余的存在。

    18

    或许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我对待感情一直敏感自卑、患得患失，直到我在大学遇到了安淮。

    明明只是一句微不足道的承诺，甚至很可能只是他心血来潮地随口一说，却仿佛一颗搅弄风波的石子，在我心中溅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见他不回话，我干脆直接抱住他，「苏南祈，我都喝醉了，你都不送我回家吗？」

    下了车后，安淮没说要送我进去，却默默地跟着我一路往里走。

    我同他诉说着我那些或明或暗的过往，语气平淡得像是说着别人的故事。

    我并没有被苏南祈的话所触动，轻笑道:「我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了，没办法像你一样这么天真，听几句鸡汤就能得到治愈。」

    安淮想安慰我，却有些不知所措，「阿沅，对不起，我……」

    话毕，车内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苏南祈内心一番天人大战，最终还是妥协了，乖乖地送我上了楼。

    安淮走后，我转头看向突然出现的苏南祈，「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苏南祈别过脸，语气冷淡道:「我先回去了。」

    安淮忍着失落的情绪，走过来拉着我的手，小心翼翼地问:「阿沅，我们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我被声音惊得回头，见到是他，便不管不顾地冲进他的怀里，「你去哪了？我起来没看到你，还以为你走了。」

    「我确实是实现了我当初的理想，可我也把一个很重要的人给弄丢了。」安淮攥了攥掌心，沉声道:「阿沅，这些年我午夜梦回的时候，常常会回想起我们曾经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个时候的我们虽然平凡，但真的很快乐。」

    我摇了摇头，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现在再去追究这件事已经没有意义了，我已经不爱你了，安淮。在你六年前因为你的理想离开我的时候，就已经不爱了。」

    当年的事细究起来，本就说不清谁对谁错，知道对方也曾留念过、在意过，我突然间就释怀了。

得好吗？」安淮沉默了半程，还是开了口。

    我被身后的胸膛撞得一蒙，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待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庞时，我顿时眼眸一亮，「苏南祈？」

    他会因为我在冬日里随口说了句想吃西瓜，然后跑遍学校附近几公里所有的水果店给我买到，送到我宿舍楼下，还跟我说是在旁边水果摊上买的。

    苏南祈梗着脖子不看我，「我就是路过。」

    他沉默地看着地上的影子，不知在想什么。

    安淮在得到我的认证后，一下子泄了气，颓在原地。

    我跟着我妈妈回到了她从小生活过的城市，她将我丢给了我的外婆便去了别的城市工作，我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她几面。

    我听完一怔，回过神来只觉得荒唐，「安淮，当初是你不管不顾地闯进我的生活，给了我希望与方向。可当我卸下了所有防备去倚靠你、依赖你，沉浸在你为我编织的这场美梦中时，你突然抽身离开去，追寻你的理想，留下我一人对着满地幻影暗自神伤。」

    半梦半醒之间，我听到苏南祈在我耳边轻声道:「姐姐，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他就像一束温暖的光，坚定执着地打在我的身上，驱散了我所有的不安与怯懦。

    我知道我的心不该这般轻易地动摇，可我还是忍不住想要去相信他。

    快到楼下的时候，我停下了脚步，「我到了，你回去吧。」说着，便打算要进去。

    19

    原来那段时光，真的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了。

    我说不出心里的情绪是伤心还是失落，僵立在原地，怔怔地望着昨晚我们坐着喝酒的地方。

    。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年，她再婚了。她向她再婚的对象隐瞒了我的存在，完全地抛弃了我。而我甚至连不满的情绪都不能有，因为她只在乎她的婚姻、她的幸福，根本不会在乎我所谓的伤心难过

    几杯红酒下肚，苏南祈胆子也大了起来，他借着酒劲问我:「姐姐，你现在对待感情这样，是因为刚刚那个叫安淮的男人吗？」

    安淮愕然地看向我，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进了屋，我也不给苏南祈拒绝的机会，直接拉着他到酒柜前，「苏南祈，陪我喝酒吧。」

    安淮瞬间湿了眼眶，满目黯然，「阿沅，我知道你还在怪我当初离开你，可是我……」

    「阿沅，其实我出国后的这些年一直都有在关注着你。」他顿了顿，目光飘向远方，似在回忆，「你在社交平台上分享的每一张作品我都会看，这些年我看着你的画越画越好，也有了专属自己的绘画风格，粉丝也越来越多，我真的很为你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