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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婆抖了抖身上的烟灰,说:“你要是考不上大学,我就把小卖部卖了给你投资。”

    小时候阿玖问过外婆:“外婆,你怎么不去大城市里看看。”

    天空似乎也注视到了,呆呆的凝视着阿玖,阿玖又傻傻的回望着天空。

    阿玖嘿嘿一笑:“外婆,咱故乡可没有全自动麻将机哦。”

    外婆再吸一口烟缓缓吐出,说:“不管飞再高,飞再远,飞再久,终究被一条线牵着,终究还是老家的人,这就是故乡。”

    阿玖一脸疑惑的说:“老家真有这么好?”

    微风拂过不见风,他又岂能追风。

    “李狗蛋,李狗蛋。”阿玖也朝着那头开始摆摆手,呼应着。

    李狗蛋在小的时候告诉阿玖,说着,他要追风,阿玖沉默不语。

    “不要你说个屁,搞桌球去。”他拍拍后座,示意阿玖上车。

    “婷婷姐,我快考上高中了!厉害吧。”

    外婆说:“我年轻的时候,在大城市早就晃过,现在年纪大了,还是留在老家吧,比较安稳。”

    “嘿,癞蛤蟆,你怎么回来了!”

    他以为,他能用手握住风,便算得上追风。

    阿玖继续说:“外婆你完全没有文化,将来要是我考不上大学,就回来帮你看店。”

    阿玖似乎在外婆的脸上看见了故乡,“那不去就不去吧!”,小心翼翼的跳下拖拉机,站在山的这头,望着山的那头。

    “你隔在这干嘛呢,这包子铺他妈的三年前就关门了。”狗哥看着不知所措的阿玖,用皮手套拍了拍他。

    他伸出一只手,笑着说,可以追风了。

    阿玖走进附近的那条小街道,白玉兰还是同过去一样挂满了两旁的树梢。

    阿玖找得到蝉鸣声,找得到樟树叶,找得到白玉兰,

    阿玖没有第一时间看向李狗蛋,反倒是这个摩托车车身,让他大吃一惊。

    望望身后的小卖部,阿玖也不想解释起什么,接着有坐在拖拉机上看看一旁外婆不停的抽着卷烟,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他况且不知是什么,只余下几许难过。

    扯开遮住眼睛的樟树叶,听的更清楚了,那不过是蝉鸣的瞬息。

    阿玖说:“留在老家没文化的,现在是信息发展时代了,和以前的陈旧不一样了。”

    以前小的时候总想知道山的那头是什么,那为什么不回头看看山的这头又是什么呢?

    外婆吸了一口烟,到还有些脾气:“不去。”

    那时阿玖不懂,便不在问,过了很久缓缓回头,看到外婆已经叼着熄灭的烟头,靠着墙壁睡着。

    抬头仰望着天空,他想,如果同天空一般,不死该多好。

    回过头来,阿玖隐约看见一个骑着摩托车穿着皮大衣的胖子向自己挥手,目光呆滞,再三确认。

    阿玖走在这熟悉的街道,左右徘徊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即便他自己也不知。

    随着摩托车发动声音越来越大,转眼间就来到阿玖跟前。

    刘菁菁脸上皱纹深深的,墙壁一片片苍老的斑驳,映着晃动的树影,像一张陈旧的胶片。

    却再也找不到街角路**汇处那家包子铺,婷婷姐她真的走了,再也找不到了。

    握着方向盘的他,问阿玖,有风吗?阿玖回他,有。

    “还不行哦,考上大学才能出人头地的。”

    阿玖仿佛在看真人版古惑仔,惊讶的打量着李狗蛋,像是看电影里威风凛凛的大明星。

    阿玖也是头一次坐摩托车,抓住后坐板就顺势跳了上去,随着机车的发动,动感一触即发,绵绵麻麻的,秋天里的风夹杂着几许凉意,坐在拖拉机上可感受不到,小时候骑着女士自行车的阿玖,轻轻一踏便能追上。

    中考完,阿玖同小时候一样坐在门前守着小卖部,外婆一大早就开着拖拉机进货去了。

    “哦~你说这个,我家里还有一件,你要不要。”狗哥拍了拍厚实的胸膛,顺势抖去尘埃,略显得意。

    以前这种东西,他也只是在电视上看过大概的模板。

    樟树林飘落的叶子遮住了阿玖的眼睛,恍恍惚惚听到声音,激动的内心告诉自己那是:“呵,是婷婷姐吗?”

    昌南小镇不仅仅是一座古镇,更是十万人所依赖的故乡。

    #追风的少年

    阿玖一听到卖小卖部激动的跳起来,“外婆,说真的,等我赚了钱就带你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拐角处传来沙哑的声音:“刘玖,你回来也不说一声,我还是进完猪肉,骑摩托回来的路上遇到刘菁菁才晓得的。”

    镇子的烟雨朦胧加上家家户户的土味人情,这便是故乡。

    身影一点点靠近,清晰可见的身材渐渐浮出。

    刘玖回他,不要。

    故乡的名,故乡的山,故乡的水,故乡的一草一木,还有故乡的人,天然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

    那些飘忽不定的因素,没有人会知道什么时候会提前到来,又什么时候会尝试着离去,那为什么不试着用一片叶子挡在眼前,让人看不到外面的广阔世界,我们深知也确信这不过是局部或暂时的现象所迷惑,但这不远远胜于那一场场不修边幅的梦幻?

    外婆不甘示弱,“那也不去,我好不容易结识这里的邻里邻居,到时候跟着你去外面,打麻将都没有熟人了,我还管它是不是自动麻将机,不去,不去,以后我不会去的,要去你一个人去。”

    他嘿嘿一笑,自己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比起人生如梦,更喜欢一叶障目。

    “狗哥,你这皮大衣?”阿玖恍过神来,摸着狗哥皮大衣。

    桌子上放着零碎的钱,吱呼阿玖自己去买包子。

    好家伙,这不是李狗蛋吗?

    呵…呼~

    一阵风吹来,他蹲下身来,想抓住它,可手心总是空的,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只由得它晃晃摇摇。

    外婆点起烟圈,“哦”了一声。

    喜欢“故乡”二字,很书面,很典雅的表达,远比“老家”要好,“老家”太俗,土掉渣的俗。 “故乡”让人觉得,时间,很遥远;时世,很苍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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