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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宁侯府,便颇得楚王的信赖与器重。
秦摇微愣了一下,本想再后退一步,脊背却直直撞上了冷硬的东西。她侧头一看,竟是她退到了圆柱的边上,柱子上所雕的九龙向外凸起,冷冰冰地贴在她的后背上。
太子显见是不太高兴,她此时还这般说话带刺,必定会招来怒火。这安华郡主先前就吃过好多苦,被太子迁怒时,阖宫的宫人都被撤走,过得像是冷宫里的疯妇。怎么如今她还不长教训,偏要故意惹怒太子?
这声音吵吵闹闹,久久不歇,令群臣都面露惑色。是谁这样大胆,竟敢擅闯紫宸殿?
秦摇微也被惊了一下,口中的话戛然而止。但她比朝臣更无所畏惧,反倒挑衅地问:“怎么,我说错话了?太子殿下怎么突然发脾气?莫非,是我不该与锦宁侯夫妻恩爱?”
阶上的宋取予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愈发阴沉。他轻挥了一下右臂,一旁的太监得他眼色,连忙一甩拂尘,道:“今日朝议已了,退朝!”
在众人的注视下,秦摇微悠悠自紫宸殿群臣的中间穿过,好似一柄带着红缨的枪破开了玄色的盔甲,她赤色的裙摆,便是枪尖上迸溅杀出的血花。
太子这话,不似嫁郡主,反倒如威胁。
魏况目光轻闪,缓缓道:“监国殿下叮嘱,微臣牢记在心。待郡主过门,臣定以礼相待。”
“谢恩?”
“太子殿下为我赐婚,我怎能不来亲自谢恩?”一道带着轻恣的嗓音,施施然响起。
宋取予虽是太子,这东宫的位置却坐不大稳。盖因他出身微贱,生母不过是个小小宫人,在血脉为尊的大楚,少不得惹人非议。
他一向风骨标正,这幅恭敬姿态,叫人挑不出毛病。尤其是楚王宋灵澈站在他身前,人歪歪斜斜打着呵欠,愈衬得他沉稳如玉。只是他一只手上裹缠着白帕,也不知是受了什么伤,颇有些吸人目光。
紧接着,便有一抹红色跨入紫宸殿内,好似一滴朱砂血落在乌泱泱的墨台中。
这话令周围的朝臣纷纷替她流起了冷汗。
群臣鸦雀无声。见状,宋取予沉声道:“既无要事,那孤今日便借此良辰,说一桩喜事。”
三月一深,京城便更暖和,满宫的桃枝尽数绽开。晴日如潮泼落,衬得巍巍红墙愈发肃穆,楼阙琉瓦流溢天光。
秦摇微抬起头,看到了宋取予阴沉的面孔。这张脸,她看过千百遍。沉静的、温柔的、
可在这片哗然之中,魏况却毫无不悦之色,容色清冷,一如平常。他逸然一礼,声色分明道:“臣谢陛下赐恩。”
原本还窃笑着暗凑热闹的臣子,被这一声重喝所惊,纷纷噤声,大气也不敢喘。
“是。”秦摇微头颅微抬,直视着宋取予:“谁不知锦宁侯出身名门,文采斐然,又容貌出众?太子为摇微赐了这样一桩好亲事,摇微自是感激涕零。”
魏况站在原处没动,目光盯着秦摇微的方向,眉头皱起。楚王自他身边悠闲漫步而过,笑说:“还看?人家这是不想嫁你,在和太子耍泼呢。”
太监嗓音尖利,回声重重叠叠。众臣听闻此令,面面相觑。
一声冷硬的呼喝,打断了秦摇微故作悠闲的话。阶上的宋取予面色阴沉,犹如暴雨将来之际的海面,他直直望过来的眸光,也夹杂刺骨的寒意。
秦摇微瞥向这白发苍苍的老臣,嗤笑一声:“嫁的是我,我如何不能来?这位大人这样急,莫不是要代替我嫁给锦宁侯?”
“安华,前朝之地,你不该来。”阶上的宋取予忽然发话,止住了朝上的笑话。他负着手,沿着台阶缓缓向下,目光落在盛装打扮的秦摇微身上。“快回宫里去,不得胡闹。”
一来,安华郡主乃是二嫁,又是前朝皇嗣,身份尴尬,与锦宁侯魏况算不得登对。说的难听些,在寻常男子眼中,女人二嫁,那便有些不值钱了。料想那魏况,也是不愿娶安华郡主的。
紫宸殿上,群臣静立,乌压压好似密林。大殿尽头的金銮椅空空如也,而监国太子宋取予则负手站立在旁,俯瞰阶下群臣。
“你……你!”老臣子被她的话气了一下,眼睛立刻瞪得铜铃似的圆。
“锦宁侯,”片刻后,宋取予开口道,“郡主身份贵重。今日,孤将她交给你。日后,她不得有分毫闪失。”
“阿扇,你大可不必这样说。”宋取予缓缓朝她走去,逼得秦摇微步步后退。他扬起目光,声音带着刀刃般的冷意:“你和魏况,不会白头偕老。你很快就会回到孤的身边来。”
魏况听到她的嗓音,微微一愣,侧过身望去,恰好对上她胭脂似的身影。她着一袭招摇的绯红锦裙,似开在漠漠春阴里的一株海棠,便是无人赏识,也能织就一隅东风。
这桩赐婚,明着是一桩喜事,实际是一把匕首,随时能将人伤得血尽而亡。
这阵窃窃私语,很快便归落于平静。等众人寂静下来,宋取予才继续道:“襄州洪水一岸,锦宁侯官治有功,理应大赏。孤见锦宁侯尚未成家,便想顺道做一回冰人。”
魏况看着她,目光微动,唇角不由轻扬一下。
魏况正想答话,太监凑了过来,讨好道:“侯爷,下朝啦,您快些走吧,可别为难小的了。”
阶上的宋取予望见他,目光忽然一沉。他的余光扫向太监手中早就备下的赐婚圣旨,喉结轻轻上下滑动,许久没有说话。
等再回头时,宋取予已到了她的跟前,与她几乎是面庞相贴。他高大的身影,像是一道囚笼,将她锁在这柱子前的方寸之地,逃无可逃。
宋取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大殿幽深,他的面容落在最幽邃之处,叫旁人猜不透他的所思所想。
闻言,细小的议论声如浪潮骤起,群臣不由交头接耳。“喜事?莫不是赐婚?”“听闻锦宁侯要娶妻了,莫非……”“朝堂之上,不可乱议天家。赵大人,你不要脑袋了?”
“阿扇!”
若说前次在梨花林中所见的秦摇微还带着些缕病气,犹如将碎的玉,看着是刚硬的琼琚之质,却容易摔得粉身碎骨;那今日的秦摇微,便成了枝头的花,为了春日而尽兴地开,生怕春一过,便再无了盛放之机。
怎么忽然退朝?先前赐婚的事,明明才说了一半。
太子脾气无常,心思难测。要是不懂眼色,不小心惹到了他,那免不了丢官摘帽。
他的话说得文雅,可却绵里藏锋。不知何时,殿上隐约漫开铿锵寒气,仿佛有两柄刀亮刃相对,只等抵住对方喉头,饮血而归。
话音刚落,魏况的身影便自人群中步出。他站在群臣之前,缓缓作揖,人未言语,却已是谢恩的姿态。
殿下竟将安华郡主秦摇微赐给了锦宁侯魏况为妻,此事着实出人意料。
秦摇微看着他走近一步的身影,心狂跳起来,她不由后退了一步,却因踩到裙摆,险些绊到自己。好不容易,她才重新站稳了身姿。
而尊封楚王的六皇子宋灵澈,则出身贵重,外家势力根深蒂固。
群臣噤声不敢多言,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仔细听,那是紫宸殿前的太监慌张呼喊:“郡主,您怎么到此处来了?这可不是您该来的地方呀!”
“襄州洪水已止,州官县僚,赏罚皆明。”宋取予将一支奏折放入身旁太监手中,目光扫过诸臣子模糊不清的面孔:“诸位可有其他要事需禀?”
大殿中响起了脚步声,有几个识趣的臣子已向外退去。一有人动,跟着走的人便也多了起来。顷刻间,群臣如潮水似的,纷纷往外流淌去。
“郡主,这里乃是紫宸殿,您怎可随意擅闯?”一名老臣皱眉,冲殿中的秦摇微怒喝道:“既是女子,就不该出来抛头露面,理应待在后宫之中!”
一旁的太监忙笑道:“太子殿下仁厚,对宗亲一视同仁。侯爷,还不快谢?”
二来,锦宁侯府乃是楚王的要臣,而楚王却偏又与太子有着夺嫡之争。摊上一个储君之位,这桩婚事就简单不了。
稍有脑袋一些的臣子早已噤声,不敢再多言,生怕搅进了这场无声的博弈之中。
话音落地,引来一片哗然。台下群臣,个个皆满面惊色。
太子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将安华郡主赐给了魏况为妻,这显然不是当真要做什么媒人。是挑衅,亦是拉拢?群臣也琢磨不透太子的心思。
宋取予缓缓踏下最后一阶台阶,锦靴落在地上,回响重叠,愈显得大殿空旷,犹如一座华美的坟墓。
魏况目光轻动,与太子的方向作了个揖,随着楚王一道离开了紫宸殿。
不过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原本挤挤攘攘的紫宸殿便变得空空荡荡,就连伺候的太监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余下宋取予与秦摇微二人。
她这话说得不守规矩,但却引得周围臣子忍不住低笑。
也不知安静了多久,是一旁的太监小声喊了句“殿下”,才叫宋取予重新扬起目光,沉沉道:“安华郡主嘉柔端淑,恰为良配之选。孤已向父皇请过圣旨,为锦宁侯与安华赐婚。”
怕不是太子觉得天家丑事不见旁人,这才要将他们都赶出去。
闻言,众朝臣面色都有些古怪。
“太子这是怎么了?朝也不上了。难道是想在这里,将我千刀万剐?就因为我说,我要与我的夫君恩爱偕老?”她稳住心神,重新露出笑容。
秦摇微扬唇一笑,说:“我还不曾谢恩,太子殿下怎么赶我?”
更何况,这郡主与太子并非亲兄妹,安华殿下不过是挂个名号,可太子的语气,却如亲妹出嫁一般……
话音未落,宋取予的面色已沉了几寸。偏偏阶下的秦摇微还面带笑容,悠悠地继续说:“我能嫁得如此良婿,待我过门,必定做个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与锦宁侯白头偕老,恩爱两全,再生上个三男二女,享儿孙绕膝之福……”
] 锦宁侯府,便颇得楚王的信赖与器重。
秦摇微愣了一下,本想再后退一步,脊背却直直撞上了冷硬的东西。她侧头一看,竟是她退到了圆柱的边上,柱子上所雕的九龙向外凸起,冷冰冰地贴在她的后背上。
太子显见是不太高兴,她此时还这般说话带刺,必定会招来怒火。这安华郡主先前就吃过好多苦,被太子迁怒时,阖宫的宫人都被撤走,过得像是冷宫里的疯妇。怎么如今她还不长教训,偏要故意惹怒太子?
这声音吵吵闹闹,久久不歇,令群臣都面露惑色。是谁这样大胆,竟敢擅闯紫宸殿?
秦摇微也被惊了一下,口中的话戛然而止。但她比朝臣更无所畏惧,反倒挑衅地问:“怎么,我说错话了?太子殿下怎么突然发脾气?莫非,是我不该与锦宁侯夫妻恩爱?”
阶上的宋取予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愈发阴沉。他轻挥了一下右臂,一旁的太监得他眼色,连忙一甩拂尘,道:“今日朝议已了,退朝!”
在众人的注视下,秦摇微悠悠自紫宸殿群臣的中间穿过,好似一柄带着红缨的枪破开了玄色的盔甲,她赤色的裙摆,便是枪尖上迸溅杀出的血花。
太子这话,不似嫁郡主,反倒如威胁。
魏况目光轻闪,缓缓道:“监国殿下叮嘱,微臣牢记在心。待郡主过门,臣定以礼相待。”
“谢恩?”
“太子殿下为我赐婚,我怎能不来亲自谢恩?”一道带着轻恣的嗓音,施施然响起。
宋取予虽是太子,这东宫的位置却坐不大稳。盖因他出身微贱,生母不过是个小小宫人,在血脉为尊的大楚,少不得惹人非议。
他一向风骨标正,这幅恭敬姿态,叫人挑不出毛病。尤其是楚王宋灵澈站在他身前,人歪歪斜斜打着呵欠,愈衬得他沉稳如玉。只是他一只手上裹缠着白帕,也不知是受了什么伤,颇有些吸人目光。
紧接着,便有一抹红色跨入紫宸殿内,好似一滴朱砂血落在乌泱泱的墨台中。
这话令周围的朝臣纷纷替她流起了冷汗。
群臣鸦雀无声。见状,宋取予沉声道:“既无要事,那孤今日便借此良辰,说一桩喜事。”
三月一深,京城便更暖和,满宫的桃枝尽数绽开。晴日如潮泼落,衬得巍巍红墙愈发肃穆,楼阙琉瓦流溢天光。
秦摇微抬起头,看到了宋取予阴沉的面孔。这张脸,她看过千百遍。沉静的、温柔的、
可在这片哗然之中,魏况却毫无不悦之色,容色清冷,一如平常。他逸然一礼,声色分明道:“臣谢陛下赐恩。”
原本还窃笑着暗凑热闹的臣子,被这一声重喝所惊,纷纷噤声,大气也不敢喘。
“是。”秦摇微头颅微抬,直视着宋取予:“谁不知锦宁侯出身名门,文采斐然,又容貌出众?太子为摇微赐了这样一桩好亲事,摇微自是感激涕零。”
魏况站在原处没动,目光盯着秦摇微的方向,眉头皱起。楚王自他身边悠闲漫步而过,笑说:“还看?人家这是不想嫁你,在和太子耍泼呢。”
太监嗓音尖利,回声重重叠叠。众臣听闻此令,面面相觑。
一声冷硬的呼喝,打断了秦摇微故作悠闲的话。阶上的宋取予面色阴沉,犹如暴雨将来之际的海面,他直直望过来的眸光,也夹杂刺骨的寒意。
秦摇微瞥向这白发苍苍的老臣,嗤笑一声:“嫁的是我,我如何不能来?这位大人这样急,莫不是要代替我嫁给锦宁侯?”
“安华,前朝之地,你不该来。”阶上的宋取予忽然发话,止住了朝上的笑话。他负着手,沿着台阶缓缓向下,目光落在盛装打扮的秦摇微身上。“快回宫里去,不得胡闹。”
一来,安华郡主乃是二嫁,又是前朝皇嗣,身份尴尬,与锦宁侯魏况算不得登对。说的难听些,在寻常男子眼中,女人二嫁,那便有些不值钱了。料想那魏况,也是不愿娶安华郡主的。
紫宸殿上,群臣静立,乌压压好似密林。大殿尽头的金銮椅空空如也,而监国太子宋取予则负手站立在旁,俯瞰阶下群臣。
“你……你!”老臣子被她的话气了一下,眼睛立刻瞪得铜铃似的圆。
“锦宁侯,”片刻后,宋取予开口道,“郡主身份贵重。今日,孤将她交给你。日后,她不得有分毫闪失。”
“阿扇,你大可不必这样说。”宋取予缓缓朝她走去,逼得秦摇微步步后退。他扬起目光,声音带着刀刃般的冷意:“你和魏况,不会白头偕老。你很快就会回到孤的身边来。”
魏况听到她的嗓音,微微一愣,侧过身望去,恰好对上她胭脂似的身影。她着一袭招摇的绯红锦裙,似开在漠漠春阴里的一株海棠,便是无人赏识,也能织就一隅东风。
这桩赐婚,明着是一桩喜事,实际是一把匕首,随时能将人伤得血尽而亡。
这阵窃窃私语,很快便归落于平静。等众人寂静下来,宋取予才继续道:“襄州洪水一岸,锦宁侯官治有功,理应大赏。孤见锦宁侯尚未成家,便想顺道做一回冰人。”
魏况看着她,目光微动,唇角不由轻扬一下。
魏况正想答话,太监凑了过来,讨好道:“侯爷,下朝啦,您快些走吧,可别为难小的了。”
阶上的宋取予望见他,目光忽然一沉。他的余光扫向太监手中早就备下的赐婚圣旨,喉结轻轻上下滑动,许久没有说话。
等再回头时,宋取予已到了她的跟前,与她几乎是面庞相贴。他高大的身影,像是一道囚笼,将她锁在这柱子前的方寸之地,逃无可逃。
宋取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大殿幽深,他的面容落在最幽邃之处,叫旁人猜不透他的所思所想。
闻言,细小的议论声如浪潮骤起,群臣不由交头接耳。“喜事?莫不是赐婚?”“听闻锦宁侯要娶妻了,莫非……”“朝堂之上,不可乱议天家。赵大人,你不要脑袋了?”
“阿扇!”
若说前次在梨花林中所见的秦摇微还带着些缕病气,犹如将碎的玉,看着是刚硬的琼琚之质,却容易摔得粉身碎骨;那今日的秦摇微,便成了枝头的花,为了春日而尽兴地开,生怕春一过,便再无了盛放之机。
怎么忽然退朝?先前赐婚的事,明明才说了一半。
太子脾气无常,心思难测。要是不懂眼色,不小心惹到了他,那免不了丢官摘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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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魏况的身影便自人群中步出。他站在群臣之前,缓缓作揖,人未言语,却已是谢恩的姿态。
殿下竟将安华郡主秦摇微赐给了锦宁侯魏况为妻,此事着实出人意料。
秦摇微看着他走近一步的身影,心狂跳起来,她不由后退了一步,却因踩到裙摆,险些绊到自己。好不容易,她才重新站稳了身姿。
而尊封楚王的六皇子宋灵澈,则出身贵重,外家势力根深蒂固。
群臣噤声不敢多言,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仔细听,那是紫宸殿前的太监慌张呼喊:“郡主,您怎么到此处来了?这可不是您该来的地方呀!”
“襄州洪水已止,州官县僚,赏罚皆明。”宋取予将一支奏折放入身旁太监手中,目光扫过诸臣子模糊不清的面孔:“诸位可有其他要事需禀?”
大殿中响起了脚步声,有几个识趣的臣子已向外退去。一有人动,跟着走的人便也多了起来。顷刻间,群臣如潮水似的,纷纷往外流淌去。
“郡主,这里乃是紫宸殿,您怎可随意擅闯?”一名老臣皱眉,冲殿中的秦摇微怒喝道:“既是女子,就不该出来抛头露面,理应待在后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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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来,锦宁侯府乃是楚王的要臣,而楚王却偏又与太子有着夺嫡之争。摊上一个储君之位,这桩婚事就简单不了。
稍有脑袋一些的臣子早已噤声,不敢再多言,生怕搅进了这场无声的博弈之中。
话音落地,引来一片哗然。台下群臣,个个皆满面惊色。
太子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将安华郡主赐给了魏况为妻,这显然不是当真要做什么媒人。是挑衅,亦是拉拢?群臣也琢磨不透太子的心思。
宋取予缓缓踏下最后一阶台阶,锦靴落在地上,回响重叠,愈显得大殿空旷,犹如一座华美的坟墓。
魏况目光轻动,与太子的方向作了个揖,随着楚王一道离开了紫宸殿。
不过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原本挤挤攘攘的紫宸殿便变得空空荡荡,就连伺候的太监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余下宋取予与秦摇微二人。
她这话说得不守规矩,但却引得周围臣子忍不住低笑。
也不知安静了多久,是一旁的太监小声喊了句“殿下”,才叫宋取予重新扬起目光,沉沉道:“安华郡主嘉柔端淑,恰为良配之选。孤已向父皇请过圣旨,为锦宁侯与安华赐婚。”
怕不是太子觉得天家丑事不见旁人,这才要将他们都赶出去。
闻言,众朝臣面色都有些古怪。
“太子这是怎么了?朝也不上了。难道是想在这里,将我千刀万剐?就因为我说,我要与我的夫君恩爱偕老?”她稳住心神,重新露出笑容。
秦摇微扬唇一笑,说:“我还不曾谢恩,太子殿下怎么赶我?”
更何况,这郡主与太子并非亲兄妹,安华殿下不过是挂个名号,可太子的语气,却如亲妹出嫁一般……
话音未落,宋取予的面色已沉了几寸。偏偏阶下的秦摇微还面带笑容,悠悠地继续说:“我能嫁得如此良婿,待我过门,必定做个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与锦宁侯白头偕老,恩爱两全,再生上个三男二女,享儿孙绕膝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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