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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妃看她。

    她也是因着陪在先帝身边才知道其中缘由,先帝之所以变了脸色,是因为小公主力气大,将先帝的扳指硬生生地捏出了裂纹,就连先帝的大拇指也被划伤。

    太妃在见过辰让后,发了许久的呆。

    这一次他离开大牢便是借助这些暗道,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带走了黑衣人的老大。

    张玲珑趴在桌上,旁边燃着的烛闪了又闪,他依旧无动于衷,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原来这方达先前便进过县衙数次,曾令人挖了许多个洞,在这县衙的牢底,早已暗道满布。

    按理说一个太监就算进了后宫,顶天也就做到少使跟长使了,若一跃成为了良人,日后就得葬入皇陵。

    方达也没想到旁边的牢房还有人,他被捆成一团,扭头都费劲,只是呵斥道:“是皇上要斩你,骂我做什么!”

    相比张玲珑的种种欺骗与利用,撩喜的赴死显得弥足珍贵。

    死亡,近在咫尺。

    这些年,她们这些妃嫔“小公主”、“小公主”地叫着,可没想到,小公主长大了,力气依旧厉害,心思却变得更难猜了。

    撩喜的死,对他而言也有着不小的冲击,他第一次见到一个人死在自己眼前,从前他虽然讨厌撩喜,却没想到有一日撩喜会真的死去。

    待骂完了又乞求经过他房门的辰让道:“皇上,我会制醉骨堇,制很多的醉骨堇,只要您不杀我,哪怕将我关在这里一辈子都行!我愿意为您一辈子做醉骨堇!”

    撩喜的死,令他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憋闷。

    也不想为了将来后宫无数的皇帝死。

    阿织缓缓走近,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毛笔上。

    “何事?”他问道。

    “孤明白。”辰让垂了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到撩喜向她表忠心的那一晚,墨渍自他的鼻尖处滴落。

    这脆弱,太妃想了很久,却不知是什么。

    等辰让回到院中时,太妃拦住了她的路,眼中有着关怀,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倒是辰让主动说道:“撩喜死了,孤想追封他为良人。”

    所以太妃一直都知道,小公主的力气很大。

    可她还是点了头,道:“撩喜救驾有功,可封良人,却只能葬在别处,无法入陵。”

    她突然想到,很久很久以前,在辰让刚刚出生的时候,彼时她还是先帝身边受宠的嫔妃,正巧看到这位小公主握住先帝扳指的模样。

    他说:“奴才愿为皇上赴死!”

    可是力气再大,一无母亲,二无父亲的疼爱,从小便木讷疯玩。

    说到此处,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小小的个子,紧紧握着那扳指,憋得小脸又红又紫,先帝起初还觉得有意思,拿其余的手指去扫小公主的手。

    待敲过子时的锣鼓后,太妃终于明白,她在辰让眼中看到的是什么了——那是一种对生死的不解与惆怅,对撩喜的愧疚与难过,还有着难以言说的脆弱。

    宫女却是转身,只将门合起。

    夜深了,太妃终于还是歇了歇。

    阿织一笑。

    辰让的眸子很冷,撩喜的死状依稀在她眼前浮现,她心中清楚,那一日,她本该也是那等模样。

    张玲珑仿佛也意识到这东西伤不了人,当即丢了,喝问道:“你来做什么?”

    先帝一年到头总在外边巡游,回到宫里的日子屈指可数,小公主的名字也是一误再误,误到最后也没个正儿八经的封号和名字,直到先帝驾崩的时候,才给了公主一个名字。

    这一夜,过得分外漫长。

    终有一天,他或许也要为了皇帝而死。

    房中,阿织点了香,香气熏熏飘在房中的四处,床榻上的太妃嗅着,终是不再思虑,睡得更熟了。

    想起当日中了醉骨堇后的感受,辰让可以确信的是,若有了这东西,就算有再多的刺客,也会拜倒在此药之下。

    张玲珑抬眼看去。

    张玲珑在纸上划着,将方才写下的“死”字涂抹再涂抹,终是一把抓起,狠狠团了丢掷在地。

    丑时了,更夫敲过锣鼓后,县衙内外皆是一片寂静。

    方达说:“这事并不怪我,我当时是要把他带回山上的,可我心心念念着皇上,便只能先把他藏在草堆里,等请皇上上了山,我再去请他……”

    “心慕公子,特来告知。”

    但随后,先帝脸色一变,抽出了自己的扳指,令人将小公主抱走。

    辰让不再理会,正要离开,谁知旁边听审的手下却哭嚎着叫嚷道:“狗日的方达,想不到我为你花了这么多银子你居然要斩我!”

    可他惜命,并不想死。

    方达被这眼神看得心虚,扭了扭被捆得发紧的身子,讷讷道:“谁知道他不请自来了。”

    不想竟是说的真心话。

    手下依旧骂他。

    除了撩喜,皇帝的后宫定还会有皇后、皇妃,数不胜数。

    一旁的竹忍道:“皇上,此人虽是小卒,可他纵容刺客下手,心思狡诈——不可留。”

    丞相那边依旧没有回信,她心中有些不安,打算明早回硕阳城看看。刺客的事并无源头,还望阿爹那里没有出事。

    太监身残,葬入皇陵便是一场笑话,朝臣是不会答应的。

    若记得不错,好像是太妃身边的那个哑宫女。

    今日,辰让没出门,张玲珑也没去。

    方达一个激灵,忙道:“你斩他便斩他,别斩我就好。”

    这一日,辰让将自己关在房间,谁也没让伺候,从白日,到黑夜,始终一人独处。

    辰让本也不想留,可是黑衣的线索已断,唯一知道幕后之人的黑衣也已自尽,她不确定接下来会不会有更多的刺客,但若有了醉骨堇……

    “你的手下。”辰让道,“串通刺客,斩。”

    尤其在听闻皇帝追封了撩喜也为良人后,他便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总觉得,喜良人一死,张良人也会有着相同的宿命。

    在审问方达之后,几人才知县衙牢中的黑衣是如何逃的。

    “留。”说罢,终是离开。

    张玲珑蓦然想到那名黑衣刺客,生怕这宫女也是来杀人的,当即随手拿了个东西挡在身前,整个人则往后缩靠在椅背。

    突然,有人敲了敲门。

    是一个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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