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全在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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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二。”

    罗桥在那边用南方口音说：“是的，咱们校区肯定都是真实数据。哎本侠，咱们校区一向就是真实数据呀。我的意思是，有一些数据可能是需要核实的，比如网上听课后算不算消课？如果算消课，那我们有几次学员是上的网课。”

    郝本侠点头，脸上流露出复杂的笑：“南山科技园区，你也知道，都是些不知道下班的人。昨天我晚上12点回家，结果，你猜咋样？她比我还晚。”听这话，罗桥不由地想知道一下此时郝本侠的表情，不想，他依然不动声色。真可以。他故作夸赞道：“压力大，挣得多呀。”

    罗桥那边这时出现小孩子说话声。罗桥也似乎格外善解人意，马上说：“昨天回去那么晚，你媳妇没说什么吧？”

    郝校有点没在听，他忽然接通一个电话，对颜纯金说一句：“嗷好的。”他想说一句你忙吧，没说。颜纯金退着走了。郝校对着手机说：“那好像不对，昨天晚上咱们俩十二点了还说么，呵呵，”他的意思是那些数据全在自己脑子里呢。什么数据？是福田大区这月二三十个分校的学员出勤等数据，还有出单数据。

    “是大，比我大多了。我才八十多平。而且是建筑面积。难怪呢。你厉害呀。”罗桥沉着的面容上，浮起几块扭曲的肌肉。为了遮掩自己难于压抑的艳羡，他又说，“你老婆好像不比你挣得少。你说过在南山科技园区？”

    “好家伙，给了我，我可承受不起。怎么这么多？”罗桥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但还是忍不住多问了几句，“我记得你是一百多平米。”

    现在，郝本侠已经出了车公庙地铁站，朝着下沙的方向走。他没从下沙下地铁，想步行去下沙分校区看一下，然后再去另两个分校。刚才电话里，他和罗桥已经交换过意见，上沙分校刚开业三个月，崭新的门店加上新招聘的书法主教和助教，应该会开门红。但昨天助教腾帅忽然提出要辞职。按说郝本侠做为福田大区的总校长，对于一个分校也就是门店的，刚过试用期的助教书法老师去留不必亲自过问。但这个分校的主教女老师冀嘉荣，一个风风火火的女孩，在向他反映腾帅的事时，对腾帅的业务一通赞扬。当初是自己面试的腾帅，让腾帅现场书写作品时，他这个在捞虾米股份乃至整个福田区都小有名气的年轻书法家，也暗暗成奇，觉得腾帅硬笔软笔功底都扎实，是个人才。他要亲自了解一下腾帅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罗校，我意思，这月总部反复特别强调数据，咱们一定实事求是报。总部财务要的是真实数据，为的是为IPO，没有真实数据不行。”

    郝本侠说：“应该是应该，但网课总部正在研究怎么上，我们先自行上了两节，是否算，还要让总部认定一下。总部还有一件事，就是国画的提升问题。尽管国画业务不属我们管，但国画老师在我们校区上课好坏，关系到咱们校区学员留存问题。”

    郝本侠微微一愣，呵呵笑：“没事，她就是那脾气。没事没事。”他连说三个没事。说完心里好一阵不是滋味。他想到昨晚和罗校在红树林分校加夜班时，顺便聊到了孩子。罗桥的孩子两岁，正是累人的时候，但看得出罗桥累的很高兴很充实。而自己比罗桥大一岁，结婚五六年没有孩子。不是不要，也不是不会生，而是不敢要。为什么，说到底，用一句人们对深圳概括的话就是压力太大。他对罗桥没隐瞒。他是乘着夜深人静的校区环境，面对桌上摆着的两个啤酒瓶悠悠地说出自己的喜与忧的。喜的是他们小两口在南山买的房终于交付了，并且可以入住了。忧的是，按揭贷款还贷已经开始了。罗桥显得很是善解人意。他在郝本侠面前放一个剥开的橘子，把几张写满字的纸张推开，一脸诚意地说：“你还贷可能比我多，毕竟地段不同，你是南山呀，我是宝安，而且不是宝安中心，都到了光明了。我每月两万，你肯定多。”他的话让郝本侠不得不说。郝本侠稳稳地说：“将近四万。”

    罗桥的南方口音语速并不快，他总是这样，与一口北方普通话的郝本侠总能既一字一句，同时又像拉家常似的谈事。他完全同意郝校的看法：“对，这点上咱们看法是一致的。总部的要求就是咱们的任务。”他不像同样是南方小伙子的胡校那样说话。胡校说话像南海大道上川流不息，让人应接不暇的车流，虽然没有刺耳的鸣笛声，但的确让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罗桥不快不慢的说话，好像是上了润滑剂，让郝本侠多了一种想多说说的感觉。他插话道：“我上午去了趟医院。”话一出口，有一点点后悔，但又觉得无妨。然后他等着罗桥来问。并且有一种急于期待罗桥来问的潜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