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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萝看他终于清醒,握住他伸过来的手,借着他的力道站起身来。在她站直身体的那一刻,她们回到了现世世界。

    “那你什么时候能够歇够?”月萝还是不放过他,二人相视而坐。

    肖孔阳嘴角微扯,也站了起来,他大半的身子都埋在沙里,只拍了表面的一层沙子他就停止了。

    “好了,你既然醒了,我们就赶紧回去吧。”月萝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沙子。

    月萝不知道他从她的身上看到了谁的影子,这样的眼神,熟悉又陌生。

    猛喝了好几口水之后,她才感觉活了过来。肖孔阳也喝了几口,然后站起身来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原来那两个从远处看起来像是房子的建筑,只是两个简陋的棚子。他查看了一圈,回到躺在地上的月萝身边,说:“这亭子里面还有东西,这里应该离人烟不远了。我们再歇会儿,趁天色出去。”

    小男孩站在院子中央,烈日当头,旁边的人拿着一根长长的戒尺,男孩不停地朝地面上扔着剪纸,那些剪纸跟肖孔阳常用的那些分外相似,只是这些剪纸一看就知道灵气不足。剪纸落地,有的歪歪斜斜化成动物,有的毫无变化。每一道未成形的纸兽换来的都是一次戒尺,男孩忍着眼眶中的泪水,默默地承受着惩罚,不停地出错,又不停地挨打,肉眼可见的落地的那些纸兽越来越多。

    二人默契地没有提及在肖孔阳深思中的事情。月萝除了刚睁开眼一刹那的不自在,着之后想的都是怎么切断二人这不合时宜的连接,幸好肖孔阳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

    月萝看着与肖孔阳一模一样的眉眼,第一眼就知道了,这是幼时的肖孔阳。随即她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回梦到肖孔阳,不对,三苗族人不会做梦,所以现在是肖孔阳的梦境。

    “你信我吗?”她严肃地看着肖孔阳说。

    她这才想起来,他们白天有那么一段时间,神魂连接,这样亲密无间的心灵相通,她差点给忘了,骤然惊醒。

    听完月萝的回答,肖孔阳看起来很满足,站起身来,拍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然后像月萝伸手,“既然你需要我,走吧。”

    “肖孔阳,肖孔阳,肖孔阳。”

    三声之后,肖孔阳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开门。他睡眼迷蒙,揉了一下眼,问月萝:“怎么了?”

    月萝循着声音往里面走进去,穿过两道门之后,在左边的院子里传来大人的训斥声。

    月萝心中现在想的是,肖孔阳到底从自己这看到了什么,他向来深沉,从他的神色中悲喜难辨。若是轻易将这段记忆抹去,前尘后事,竟然有很多难以解释,可是这本来就是一个错误,由不得他犹豫。

    肖孔阳终究是叹了一口气,“有些累了,想歇一歇。”

    他盯着月萝,先是从她的眼睛,然后是她的面庞,月萝不知道他这样的眼神意味着什么,她等着肖孔阳的回答。

    神族,乃至三苗族是从来不会做梦的。月萝一开始并没有察觉到不对劲,慢慢地走在江南水乡的青石板上,鳞次栉比的园林建筑,错落有致地分布在沿河两岸。门口两尊石狮子的宅子在她面前呈现,这一次她走了进去,推开沉重的大门,里面传来朗朗读书声,还有孩童玩闹的声音,人们的说话声。

    月萝进入他房中,肖孔阳看了看表,现在半夜三点,不知道月萝的来意。

    “你想要我出去吗?”他问她。

    再次见到城镇的时候,月萝内心是抑制不住的狂喜,她从前从未有过这样想接触人烟,那个地方,在找到更合适的路之前,她是再也不想去了的。

    进城以后,肖孔阳给月萝和自己先买了手机,然后有买了两身换洗衣物后,才去最近的酒店歇下来。

    外面还是那片茫茫黄沙,赤虹还守在他们跟前。

    “到底怎么了?你说啊。”肖孔阳又问。

    “终于有水了。”

    现在时间已经是下午了,要是拖到晚上,虽然于他们而言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终归是不方便。

    月萝看到水以后,终于长叹一声。

    前面是沙漠中难见的一片绿洲,只是零星两座房子,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居住,从远处也看不到人影。

    两人睁眼时,就看到对方的脸近在咫尺,互相盯着三秒之后,月萝终究是感觉不自在,败下阵来,退了开去。

    “现在网络发达,此处也不知道离人居住的地方有多元,要是被人看见,少不了麻烦,我们再走走吧,坚持一会儿,要实在没办法我们再考虑。”肖孔阳劝道。

    月萝站在肖孔阳面前,盯着他的眼睛,眼神专注,这样的深夜,让肖孔阳有些不自在。

    累了一天之后,二人在进了镇子以后,包了一辆当地人的车,将他们送到一小时车程意外的县城中。幸亏肖孔阳的钱包揣在兜里,不然他们这一趟回城只会更加艰难。

    一番洗漱后,终于能安心躺在床上了。月萝从前有多嫌弃人族的床铺,现在就有多想念它。闭上眼,很快就入睡。

    月萝不懂他在说什么,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他何必问,若是不想他出去,她又何苦费尽心力进来,不过她此时是不想与他再起争端的。

    不知道是月萝灼灼的视线触动了肖孔阳,还是肖孔阳自己想清楚了,他面上的苍凉在阳光下一瞬间烟消云散,灿然一笑。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肖孔阳看月萝一副惊惶的样子,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叹完之后,才有了力气,往水源跑过去。

    到最后月萝走不动了,肖孔阳在前面牵着她走。终于,在月萝要再次爆发的时候,他们终于见到了人烟。

    肖孔阳醒来后,探路这样的事自然不用月萝操心了,她只用安心跟着肖孔阳身后就行。背包遗落在黑渊之前,他们二人现在全靠在三危寨中那顿吃食维系着体能。然而出来以后那灵气流失地也快,更何况是在这干燥的沙漠。没走几步,月萝就口渴得不行,她几次想要唤出赤虹,快点飞到有水的地方,都被肖孔阳制止住了。

    “我想你出去,我需要你。”前面那句话是回答,后面那句话,她说得笃定,不知道为什么要加上这句话。

    歇了小半个小时之后,月萝站起身来,“走吧。”

    睁开双眼,月萝起身下床,走到隔壁肖孔阳的房间门口,猛拍他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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