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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感觉是爱吗?王茹不知道。

    “我们今晚吃什么。能不能吃锅子呀。”袁昭箜的话拉回了老者的思绪。

    不停咳嗽的陶谦、一脸关切的刘备、胡子快长到天上的张飞、还有在后面默默探出头的赵云和黄忠。

    然后再退守兖州,安心发展。

    再然后就是梦一样的场面。

    于是理所当然地以为——

    她路过洛阳,只看见一片废墟和遍地枯骨。

    他费劲心力,从袁昭箜手中啃下了兖州的一些城池。花了大笔的投资,训练的军队。许以重利,联合了公孙瓒和袁绍。甚至折进去一个父亲。

    自己会一直是完美胜利的一方。

    袁术不情不愿地应了。送来了些陈米。

    阳城军准时赶到。

    明明他前几日还接到线报,说袁昭箜的阳城军在攻兖州北呢!一定无暇来徐州。

    将她如幼时一般拦在怀里。

    因为他此时大病一场,情绪处在低谷,身体也不堪重负,开口道,“我无才无德,又已经老了……”

    “为了徐州百姓。”袁昭箜微笑着看向他,然后看向陶谦,“陶公不如让玄德公相助?”

    她以为自己来到西城之后,就一定可以守住城门。

    她梦到自己还是少帝的贵人。跟着长长的队伍来到长安。

    袁昭箜深呼吸了一口。然后摇了摇头。

    如今所拥有的地盘已经够大,还有曹操的兖州,也近乎落入了她手。

    自从开战开始,他就一直靠一口气提着,如今战斗结束,他也就顺理成章的病了。

    这个本不被期待的,像意外一样来到她身边的、带给过她无数痛苦和快乐的孩子。

    他是厌恶当时的官场的。但他只有孤身一人。难以改变,只好适应。

    “昭昭。”王茹见女儿睁眼,眼泪又流了出来。

    梦境结束了。

    陶谦站在营帐的窗前,光从他银白色的发丝中透过来。他突然想到了自己年少时的宏愿。

    她知道,如今的选择极有可能给她日后带来一个非常强大的对手。

    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不会讨主君的欢心,让袁昭箜在袁家的三个女儿中,是存在感最低的一个。她也曾经讨厌过女儿,在刚刚生产时,恨不能将她亲手掐死。但终究败给了母性的本能。逐渐爱上了自己的女儿。

    她只能感觉到痛彻心扉的无力感。

    在为官这条路上,他一路走了三十余年。从最开始的为了“理想”勇于做许多改革、只做实事;到后面逐渐明白世间的规则,平衡世家、做五扬十,逐渐声名远播。

    腿上的痛意似乎还在。

    留下的阳城军趁机拿下了兖州。兖州军士听闻曹操大败,也听闻过袁昭箜管理的兖州其他地区的富裕生活,无心再打,略略抵抗了几下,就半推半就打开了城门。

    徐州和她也没什么直接关系呀。

    父亲正在和袁绍开战,并且被打的节节败退。因为家人俱亡,他的性情愈发乖戾暴躁。鱼肉百姓,胡乱任用将领。

    曹操在兵败后,收集旧部,逃回了陈留。

    她刚到时,刚好赶上黄忠和阳城军包夹曹军。

    王茹没有说话,轻轻扶起袁昭箜。

    她湿了眼角。

    但她却倒下了。

    然后历经千辛万苦,想要去父亲袁术的地盘。一路上饿殍遍地、匪盗横生。

    “公莫要再说了。”刘备打断道,“我更才疏学浅,绝无法领徐州牧,陶公在徐州多年。徐州百姓安居乐业,无不夸赞,能协助陶公,是我之幸也。”

    然后因为袁氏女的身份,被贬为最底层的宫人。每日洒扫大殿,偶尔被人欺辱。

    “我愿协助陶公。”刘备没有推辞。经过几天的相处,他也明白了袁昭箜的性格,并不是假意推辞。

    任由女儿哭泣。

    然后她偷偷去了战场。但在逃亡中,她的腿受了很严重的伤。在作战时旧伤复发,只能勉强支撑。最后死在了战场上,变成了千万枯骨中的一个。

    她一开始想的“外交官计划”,是完全行不通的。

    罢了,即使来日不确定还有多长。

    她明白,留给她疼的时间也并不多。

    她现在还活着。

    再次见到女儿时,她浑身是血地躺在营中。

    只恨语言难以逾越情感的鸿沟。

    她的根基并不丰满。

    如今的徐州,和当时的洛阳一样百废待兴。

    她请命,想去领兵作战。却被一再拒绝。

    在最前面的,是她双目红肿的母亲。

    袁昭箜眨了眨眼睛,重新有了对四肢的知觉。胃里的灼烧感还隐隐存着,如临其境的死亡知觉,被真实的感觉冲淡了。

    陶谦也大病了一场。

    她一直在寻找逃跑的机会,联合了很多宫人。趁着董卓被杀的宫变,终于逃出了皇城。

    刘备没想到袁昭箜会叫他,他也从这一声呼唤中明白了袁昭箜的意思。

    “疼的。”袁昭箜轻轻回答,“但过几天也许就好了。”

    他咳嗽着来到袁昭箜的床前守着,是为了——

    而现在,女儿的五官已然舒展开,拥有了修长的身躯和手臂,王茹恍惚间感觉——

    即使人生难免有不如意之事,

    但无论如何,足够徐州熬过今岁的冬天。

    苍天不待,恨不能晚生二十年。

    看着女儿小小的睡颜,有时习武太累还会打几个小呼噜。

    框架也是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的空架子。

    “洛阳侯,你可愿再领徐州?”

    王茹抱着女儿,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安慰她。

    而现在,在他已经六十岁的时候,似乎找到了他年少时愿意与之相携的人。

    经过几日的相处,她也大概明白,刘备和吕布不一样,不可能屈于她之下。

    袁昭箜是真的长大了。

    实在是太惨了。

    袁昭箜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www.rouhan.me

    在他年轻时,时常感觉到孤独。

    喉咙里都是反来的酸味。那把在她少女时期,只用来砍过猪肉的刀,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血液。

    她本被留在洛阳。听说了徐州的战事,不顾阻拦,带上几十个加兵,不眠不休地赶来了徐州。

    难道她真的是圣人吗?

    曹军有那么多人呀。

    她能在这么多人的守护中醒来,就说明这场仗打赢了。

    陶谦是想相让徐州的。

    她也不希望不如意发生在自己身上。

    曹操以为是袁昭箜预判了他的想法,肯定是有顶级的谋士,如田丰审批等才士。或者是他不愿承认、但不得不浮现在脑海中的一个念头——袁昭箜真的是一个不世出的军事天才。

    长成了可以独当一面、十分优秀的大人。

    可他已经老了啊。

    本来打的是趁机夺下徐州的念头。但袁氏虎视眈眈,他只好改变想法,要徐州全城给他父亲陪葬。不给袁氏扩大势力的机会。

    但她却没有坚持到最后。

    无法再在它上面加一层楼了。

    “洛阳侯,洛阳侯,”她似听见了周围的呼唤声。

    袁昭箜这时才感觉到肩膀的痛意。

    它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主人。而她是没有精力的。

    在战争中、谋略中、单独的打斗中,她好像从来没有输过。

    视线是模糊的。然后一点点清晰了起来。

    可他算错了袁昭箜的战略素养。

    曹操的头发一夜之间变白了很多根。

    她坐在马上吐了不知多少次。

    但里面空空如也,并不能住人。

    在袁昭箜小时候,王茹经常这样坐在她的床边。

    他们已经尽力在做所有能做的事情,但还是避免不了城门的打开,避免不了徐州的百姓一个接一个倒下。

    用盖房子来比喻,就是她已经盖起了一间破破烂烂屋子的框架。

    袁昭箜没有参与徐州的灾后重建工作,只联系了袁术,让他匀一些粮食来。

    于是立刻提上大刀,不顾众人的阻拦,冲进了人群中。

    袁昭箜和母亲的目光对上,她知道母亲的意思。

    其余几人自觉地退出了营帐,留下王茹和袁昭箜单独呆着。www.rouhan.me

    他还有可以行走坐卧、能吃锅子的很多个今日呢。

    近一两年,她一直是胜利的、幸运的。从逃出洛阳开始,所有的事情都在向她最期待的方向发展。

    但他都想错

    “玄德公。”袁昭箜看向刘备。

    “还疼吗?”她只能笨拙地问。

    他不懂为什么袁昭箜会将徐州拱手让人。

    “母亲。”袁昭箜喉咙干燥,眼睛也快速地湿润了。“我以为,我能挡住他们的 。”

    陶谦其实也有此意,但因为袁昭箜的实力更强,在这次的战争中起到了极为关键的作用。

    按照常理来说,她也不应该会在接到徐州有难的消息时,放弃即将到嘴的“兖州统一”的肥肉,立刻发大军来徐州啊。

    可以如古书中的将军一样所向披靡。

    面前站着一圈的人。

    两天过去,如今总算是醒了。

    今日的徐州之战。

    黑压压一大片,让她看不到女儿的身影,但知道女儿就在前面刚刚被攻破的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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