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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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声，裴木清脸上露出如重释放的神情，一路狂奔跟着指示箭头，火急火燎地冲进医院厕所。

    说到引导，宋拾看向姜辞瑜。

    但她似乎有意在引导着他们，“鬼”其实是个人。

    她道：“也许是变异物种。”录像里的眼珠鼓得夸张诡异，不太可能是人类的眼睛，指不定又是某种变异生物。

    对面没再回消息。

    年轻的安防员低眉思索，像是完全陷入自己的沉思之中，看起来并无异常。

    男人哆哆嗦嗦从兜里拿出喷剂，手指颤抖几乎拿不稳，裴然泽接过喷剂摇匀，再递到他手中。

    “……去吧。”

    病友都因为见“鬼”而死亡，搞得男人这两天心都慌慌不安，谁知今天，他恍惚间余光总能看到一道黑影，黑漆如墨，一次都比一次近。www.shiqin.me

    人类最强烈的恐惧源于未知。

    他的视线下，穿着病号服的男人惊恐地举起双手，“嗬嗬”哮喘，大口不停喘气，胸脯剧烈起伏着。

    根据裴医生提供的信息，三位死者正好是眼前这位病人同病房的病友。

    一瞬间，他只觉得人心险恶，没想到大佬也不是什么好人。

    宋拾低着头，沉浸在终端里。

    几乎是同时，对面发来信息：你哥可能被掉包了。

    从专门学校毕业的优秀生，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她指尖挑起，释放精神术一点点去感知。

    “姜辞瑜呢？”顾念睁开了眼。

    宋拾眼神示意，裴然泽了然打开扩音。

    这次的声音是从头顶传来，尖锐而凶狠，裴木清猛然抬头，瞳孔骤然缩成针尖。

    裴然泽似乎察觉到异样，眼底的冰冷一闪而过，但他嘴角仍牵着笑，温润如玉。

    裴木清一脸便秘走来，“白峥队长，我想去上厕所。”

    引导？

    恢复正常后，男人缓了几秒，猛地攥住裴然泽的手，“裴医生，我、我也撞见鬼了，你们一定要救我！我不想死！”

    高跟鞋的声音戛然而止，透过厕所门的缝隙，一双红色的高跟鞋停在他的门前。

    “吱呀——”厕所的大门被推开，在一片安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他起身，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在场的每个人，自然也包括宋拾。

    就要挂断时，滋啦的电流混着模糊不清的人声传出：“肠……肠……子……哈哈哈哈……”沙哑怪异的笑声。

    没有人应答，只有怪异的笑声。

    “裴木清，”白峥顿了顿，脸上浮现挣扎的神色，绞尽脑汁才想出点词，“老实，服从性强。”

    这个世界，犯罪的可不止有人，还有一堆奇形怪状的变异物种。

    黑漆眼珠鼓得像随时会爆浆，轻而易举地勾出人类心底的不安。www.cuiniao.me

    多亏省去读条的福，她就算站在这里释放精神术法，也不会被人发现。

    吓得他连忙关上电梯，耳边却又传来一声叹息。

    他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更多的是侵蚀五脏六腑的恐惧，很有可能自己被“鬼”盯上了。

    坐上马桶的那刻，裴木清觉得自己重获新生。

    眼前的裴然泽究竟是本人还是人造人，目前她还不敢妄下定论，只能老实采集整理相关信息，拼凑一份答案。

    屏幕上顾念挑了挑眉，“其他人呢？”

    女人“咯咯”笑出声，尖细的嗓音在厕所回荡，陡然间调子一转，哀戚的啜泣，似满腹幽怨，“可是我怎么看不见我的高跟鞋啊……”

    排查完已经下午四点多了，顾念发来通讯问了遍情况，打算先让安防员们回来。

    不是，你们赛博人怎么不是信神就是信鬼啊。

    他眉心蹙得更紧，只能听见自己极浅的呼吸声。

    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声响，裴木清惊得后背僵直，不会是他太匆忙跑错厕所了吧！

    屏幕裂出一条缝。

    今天捡垃圾了吗：我是精神师，检测对方是人类还是人造人并不困难。

    裴然泽嘴角微压，语气严肃，“谁把公用终端放进监控室了。”他抄起终端接通，对面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手一哆嗦，终端砸在地面。

    白峥张了张嘴，话还未说出口，只见，宋拾搓了搓黢黑的手，“我想先去看下老杨。”

    宋拾：“……”

    “谁在外面？”她试探性开口问道。

    从会议室中那句“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人”，后续又在武器库中叙述的回忆，再到现在，姜辞瑜一直在传达一个信息，凶手是人。

    裴然泽跨步走来，搀扶男人进屋，让他坐在椅子上，“保持上半身弯曲，很好，很好……带喷雾剂了吗？”

    “什么？”裴然泽惊愕。

    今天捡垃圾了吗：抱歉，我并无恶意，因为我也在调查失踪案件。你可以不相信我，我也只是给你提个醒。

    他颔首，目送她离开后，对顾念说：“宋拾挺重情重义的。”

    E663：使用，他也是论坛用户，怎么了吗？

    他手搭在门把手上，先是缓慢下压后猛然拉开门，举枪指在门外人的额头。

    所以，和他几乎相处一天的哥哥，其实是个仿生人？！裴木清感觉后背像是爬上了一条吐信子的蛇，鸡皮疙瘩纷纷冒起。

    等等，先生？这里是男厕所还是女厕所？

    宋拾抿唇，一丝怪异感涌上心头，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安防员对医院的每个电梯里里外外都进行了排查，但很可惜，一点线索也未找到。

    突然她心念一转，其实想要调查是不是人造人也不难。

    裴木清下意识脱口而出：“不是在你脚上吗？”

    E663：好吧，可能是我错怪你了，不过大佬你怎么知道我哥……呃，他被掉包了？

    老杨愣了半晌，似有些恍惚，良久，茫然无措地看向她，皱眉：“你是谁？”

    病房内的老杨在砸她终端后，继而化身为桌面清理大师，噼里啪啦乱砸一通。

    乘上空无一人的电梯，头顶便响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似磨牙又似咀嚼，隐约又能听见若有若无的笑。

    桌上公用终端骤然响起一串尖锐的铃声，将众人从思绪里扯出。

    “嗬嗬”的喘气声透过门缝挤进来。

    宋拾皱眉，看向白峥。

    医生也不敢上前，尽可能放轻声音：“杨先生，其实……”

    脚步声正好停在门外，终端里混杂着电流的笑声戛然而止，通讯已被挂断。

    急促粗重的喘息，“肠子……”嘎吱嘎吱像是咀嚼。

    指望一个精神有些异常的病人完整地复述发生的具体情况，简直天方夜谭。男人说话颠三倒四，说得太过激烈哮喘便又犯，安防员们只能努力去整理信息。

    “我倒觉得是人。”一直沉默的姜辞瑜突然出声，“之前便有变态专门掏人肠子的案例，极有可能是通过这种恐吓，引导别人往鬼怪的方向走。”

    “哒哒哒。”

    宋拾趁着无人注意她，打开终端论坛，单手飞速码了行字：E663，你哥也使用论坛吗？

    宋拾凝视他，“地点，时间，你怎么确定是鬼。”

    不知是不是宋拾的错觉，总觉得外面的东西贴在门上，阴湿的视线穿过门缝窥探他们。

    “啪嗒”

    “……哒哒……哒哒。”

    “你怎么来这里了？”

    宋拾对上他凶狠的眼神：“你现在这个样子，囡囡会害怕的。”

    不过，还有件事情需要确认。

    裴木清骤然瞪大眼，擦着火花打字：大佬，这种玩笑可不好笑，而且你怎么知道我哥是谁？你在跟踪我还是调查我？

    与此同时，门外响起沉重的脚步声，拉风箱似“赫赫”的呼吸声愈发清晰。

    终于，电梯门打开了。

    男人透过缝隙看见裴然泽，张着嘴艰难道：“裴医、医生。”

    眼前的这一幕着实出乎安防员们的意料，一开始莫名其妙的通讯让所有人下意识认为门外的是凶手。

    已知的信息仍然不足，脑中杂乱的思绪扭成一团，她抬舌抵住上腭。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出去？！囡囡还等着我呢！”他双目赤红，全然听不进去一点话。

    虽然理智告诉裴木清这很可能是医院里的精神病人，但他还是控制不住害怕，哆嗦着向白峥发送通讯申请。

    白峥颔首，掏出腰间的枪，“咔嚓”上膛，攥紧枪几步走至门前。

    他掏出终端，论坛上有“今天捡垃圾了吗”的私信，大佬怎么突然问他哥的事情啊。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细细的嗓音：“先生，你有看见我的高跟鞋吗？”

    白峥队长快来救他啊！

    室内的五人大气不敢出，聚精会神地听着门外的动静。

    要是一不留神没看见朝里走，他的结局恐怕就和死去的病友差不多吧。

    终端屏幕上，顾念靠躺在座椅上，闭目养神，颇为疲惫，“这几个新人怎么样？”

    他舒了口气，抬头一看整个人僵在原地，对面是堵墙，逼仄狭窄的空间，地面和墙上凝固的血液和分泌物还未清理干净。

    这又何尝不是种障眼法呢？但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是不是你偷了我的鞋？”

    ……

    宋拾心痛地捡起终端，指尖摩挲裂痕，心在滴血。

    这时，手机的提示音弹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