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章六 日章·陪他长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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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渐晚，暮霭沉沉，公园的路灯准时亮起来，昭告着夜晚的降临。

    纲吉有点为难地踮了踮脚，像是在内心做了很久的挣扎之后，最终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

    当然，如果能够不要因为得意忘形非要松开手把朝我招手……

    徒留四目大眼瞪小眼。

    弱弱地看我一眼后，纲吉十分听话地握住了自行车的把手。

    我暗叹他果真是打算放弃了，便迅速抬起嘴皮子，准备决定掏出腹中准备就绪的各式鸡汤，正要开口之际，却被他抢先。

    “不行不行……那样太丢脸了！”

    “果然是学不会呢。”

    “当然可以！”

    本以为只要让车动起来应该很快就能掌握技巧，但终究还是高估了纲吉的学习能力。一旦我稍微泄力，他就会失去平衡往一边栽倒。如此反复下来，他白皙的手臂和膝盖上都不可避免地挂了彩。

    但在我侧目过去的时候，发现他脏兮兮的脸上，那双褐眸在灯光的辉映下竟越发明亮。

    深喘了一口气，我气势汹汹地捋起袖子，发出豪言壮语：“我就不信我教不会你！”

    怎么感觉跟个小女生一样扭扭捏捏的。

    感受到我的注视，他疑惑地回头，擦了擦脸上的灰，抱歉地笑笑。

    “……你不坐上去的话，要怎么开？”

    装可怜是不管用的！

    我深吸一口气，绽放出和善的笑容，暗暗劝说自己耐心点。

    而导致自己再度栽进旁边的草丛里，那就更好了。

    这一次，他没有再退缩了。

    “花火，我害怕。”

    好说歹说，自行车教学进程终于开始了第一步。

    我毫不客气地将他往自行车的方向轻踢一脚，“别废话啦快上车，我在后面扶着你。”

    我学着前世父母教我骑自行车的样子，让纲吉在前面踩踏，而我在后边把着车尾保持平衡。

    只见他忽然直视起我双眸，脸上没有半分挫败意味，朝我柔和地笑了笑，缓缓开口。

    毕竟每天都要帮人包扎伤口的我也是很累的啊喂！

    我愣了半晌，昏黄的灯光下我清晰地看见了自己映在他清澈坚定的眼底之下的倒影。

    我心下有点着急，害怕他因此又会忍不住打起退堂鼓。

    于是终于在第五天的黄昏，那个坚韧的小小少年挣脱了桎梏，不需要辅助轮也不需要我在身后追着赶着，随心所欲地驾驭起了他曾一度说绝对学不会的自行车。

    纲吉随即脑补了一下那个场景，不自觉地僵直起身子，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今天太晚了，明天……可以请花火继续教教我吗？”

    之后的每天纲吉也几乎完全是在摔跤中度过，手心上、膝盖上的伤口结了痂又被擦破，明明以前那么怕痛的一个人，这次却是一声不吭地承受着，甚至在我帮他上药的时候撞进我怜惜的目光之时，他还能反过来安慰我说他不痛。

    “再笨又怎么样，你现在不也能够正常地行走、不也能够利索地说话吗？不就是学得慢了一点嘛，现在离春游都还有一个星期呢，若别人要用一天才能学会的话，那我就用三天教你。别人两天，那我就六天。”

    “唔……好。”

    然而我们这边屡屡碰壁，迟迟没有进展。

    然后就不动了。

    情到浓处，我不自觉连语调都上扬了几分。

    纲吉怔愣地看着我热血沸腾的模样，沉寂的褐眸轻轻颤动起来，眼中不自觉流露的情绪像是惊喜，又像是不可思议。



    我咬着牙，下最后的通牒：“快点啦，磨磨唧唧的！下礼拜还学不会的话你就只能像个小女孩一样坐在我的车尾上了。”

    和煦的晚风拂动他细碎的发，那个几乎与暮色融为一体的身影此刻自由又欢快。

    有什么横亘在心底里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烟消云散，我朝他绽开一个肯定的笑容。

    “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