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章七 日章·小学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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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揪着试卷的双手便垂了下来，他有些颓然地盘腿坐下，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蔫坏的垂耳兔，格外惹人怜惜。
我怔愣着接过他的视线，衣袖下的拳头已经不知捏了多久。
会碰见斋藤军倒是不出奇，毕竟他是公认的纲吉的难兄难弟，两个人因为成绩差得不分伯仲，几乎是各科老师嘴里的捆绑式批评对象。
等等，这人阅读理解有问题，重点是在年龄上面吗？
当看见她巧言笑兮地坐在倒数第二排，挥着手邀请我过去做同桌的时候，我着实感到有些如梦似幻。
简短一句话好似让眼前少年反应了好久。他呆愣了半晌，才弱弱吐出一句为什么。
“我知道现在做什么都来不及了，但是我想若我什么都不做……将来花火一定会离我越来越远的。”
“啊，是吗？”
伯伯先是对着我一顿寒暄，而后直奔主题，警戒我要用功学习，切忌早恋。并且随后就着早恋这个话题，展开了声情并茂的长篇大论。
“我说你年纪小小的，上哪学的这种不吃不喝让人担心的坏行为啊！”
我的丧权辱国条约还能撤回吗？
合着这留级还能拼团呢？
他“噌”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来，红着脸把试卷藏了到身后。
而后扯了扯嘴角，似祈祷又似约定一般，带着希冀和决意，弯起眉眼看我。
“不去并中……？花火要离开并盛吗！要、要去哪里？不会是什么京都重点国中之类的吧……怎么这样，听着就好难考…”
正巧新班级的班导是个女老师，善良又贴心的她专门给留级生安排了两两同座，美其名曰方便抱团取暖、互相鼓励。
于是开学第一天，周遭的熟面孔让我一瞬间感觉……这级好像留了，又好像没完全留。
纲吉闻言，表情瞬息万变。先是疑惑，然后讶异，最后变得苦大仇深。
纲吉有些心虚地顿了顿首，细碎的刘海下卡姿兰的大眼珠子正在不自然地游移着，当视线不小心落到不远处的书桌上时，又会如同触电一般将目光收回。
唠唠叨叨的话我自然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但表面的应付工作还是得做到位。我一边嗯嗯嗯地敷衍应答，一边又忍不住无语腹诽。
在纲吉遭受了暴击一般的欲哭无泪的表情下，我脑海中忽然弹出了一个可能性极低的猜测。
只不过终究功夫不负有心人，最起码是成功升学了。
“哦……”
此时窗外一阵风穿过窗纱，所及之处带起一股凉意。不巧的是，一张没有被书本压实的纸张正好被拂起，顺着风向慢悠悠地飘到我的眼前。
“说吧，奈奈阿姨说你这几天不吃不喝也不离开房间半步，是在干嘛？”
房间里面窗帘拉得很开，阳光悄悄钻进来，毫不吝啬地把这一方空间照得亮堂。和煦的风吹起洁白的纱窗，空气中细末的尘埃在窗台跳跃。
我下意识地躲开他的视线。
“我爸爸说我太矮了，让我长高点再去读国中，这样不容易被欺负。”
很快初春踏着粉色的脚步来临，在樱花烂漫之季，留级年拉开序幕。
那欠揍的小表情分明在说，你看我信你吗？
纲吉闻言，眉头皱了皱，小心翼翼抬眼看我一下，嘀咕道：“什么年纪小小……花火总是老气横秋地说我，明明你比我还小了两个月也。”
刚踏入校门，我就被似乎早已在门口静候已久的校长也就是我的伯伯，神秘兮兮地拉去了校长室谈话。
明明是一看到课业就头晕脑胀的那样一个人，如今却主动逼着自己走出舒适区。
“你没看到吧…？你绝对没有看到吧！”
与其说是不在意，倒不如说是无暇在意。他恍如学神附体一般，终日沉浸在勤勤恳恳的啃书当中，因此还闹出了不少笑话。
让我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骗了。
所以我那个死鬼老爸到底都跟伯伯乱说了什么？？
吊起来的一颗心终于微微放下，我缓缓开口，“纲君，是我。”
奇怪，他平时的桌面没有这么乱的才对。
这哪里像要自闭的样子啊！
“……”
便清了清嗓子，很贴心地提醒他，“我不上国中，我也要留级。”
明明我什么都还没说，他已经不知道脑补出了乱七八糟的大戏，正抱着脑袋兀自抓狂。
但短短一年便想将整整六年的知识根基一蹴而成谈何容易，哪怕是以那样刻苦的姿态，也很难一下就把成绩拉到满意的水平。
里面先是诡异地沉默了片刻，旋即又莫名传出来各种窸窸窣窣乒乒乓乓的声响，让人很难不疑惑那人到底在做什么。待乱七八糟的声响逐渐落下，房间门才被缓缓打开。
猝不及防吃了满口闭门羹的我呆愣地站定在他的门前，痛心疾首地怀疑了好久的人生。
只是他表现得越乖巧，我就越气愤。
一直等他一点点将便当里的饭食吃完，我才笔直地端坐在他面前，压了压眉眼，颇有几分审判的味道。
我诚实地摊摊手：“没看到什么，只是看见了个分数。”
我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张2分的数学试卷，上面密密麻麻的红勾格外惹眼。我下意识把试卷接过来，正想细看，就被迅速反应过来的纲吉一把扯过。
有时候沢田纲吉这个人，真诚得让人难以招架。
“所以我会从现在开始试着努力，花火一定要在并中等着我，一定不能忘了我哦。”
我反手就把奈奈阿姨刚才塞我手里的便当搁他面前，“少废话，你先吃饭。”
但不论怎么说，有了樱井光的加入，百无聊赖的留级年也不至于过得太寂寞。
被安排和斋藤军同座，我以为纲吉多少会感到为难，毕竟当年被霸凌的经历终究像一道消不去的伤疤横亘在心口。虽然后来斋藤改过自新收敛了许多，却依旧习惯对纲吉冷眼相待。
直到上课铃声慢悠悠地从广播里传来，伯伯才意犹未尽地放我离开。我揉着几欲起茧的耳朵回到教室，却发现班里不尽然是陌生面孔。
纲吉出乎意料地没有再追问我为什么留级，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好久，莫名其妙撂下一句「我要继续学习了」之后，竟是冷漠无情地将我撵出了房间。
我抬头瞄一眼天花板，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起来。
如同验证了我的猜想一般，纲吉的肩膀一瞬变得僵直，虽然紧抿的唇表露出他的倔强，但终究没坚持太久。
而我百无聊赖环顾起四周，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凌乱里又存着几分欲盖弥彰意味的书桌上。
但最让我意外的，还属樱井光。
纲吉半个身子都掩在门口，探出来的毛茸茸脑袋上，正露出一双无辜又柔和的褐眸。
我想我要是再不打断他的胡思乱想，他下一秒就要涕泗滂沱了。
他垂下双眸，神色黯淡，“我不想那样。”
两个人一个暴躁如火一个温吞如水，从直观上就给人感觉八字不合。
我有苦难言，眼前仿佛已经看见了记忆里那个软萌可欺的小团子正在朝我招手告别。
“纲君你这几天……不会是在……学习吧？”
他十分听话地拿起碗筷就是闷头干饭，期间还不忘抬头悄悄瞧我几眼。
……这小子胆子越来越肥了！！
只听她苦哈哈地描述着说，在得知我和纲吉留级之后，想尽了办法哭闹了三天，才得以让她身负政府要职的公务员老爸同意她的留级请求。
……就只是为了能够继续和我在一起这种听起来根本无关紧要的事情？
来，好像并没有很丧气。
再比如午休吃饭的时候也要放着一本国文书在旁边，左手翻书右手执筷，看上去能够一心二用的样子，实际上却是捏着筷子时常夹空而不知，反而一本正经地将空气送进嘴里，甚至还能煞有其事地咀嚼几下。
“谁、谁说我要去并中了？”
“你怎么来了……”
可恶，这小子已经不会上当受骗了。
难道所谓的青春叛逆期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来了吗？
“我倒是觉得更像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斋藤军如是答。
但纲吉似乎并不在意这些。
我和斋藤樱井三人看着如上光景，纷纷哭笑不得又啧啧称奇。
一派清新又宁静的气氛。
童年的乐趣忽然丧失了一大半。
“纲吉他是得了什么…不学习就会死的病吗？”樱井光如是问。
但是我忘了纲吉早就过了会被忽悠过去的年纪，只见他嘴角抽搐着，平日里几乎占据了半边脸的双眸此时半阖成死鱼眼的形状。
比如上学途中有模有样地捧着本英语词典，旁若无人地背读着，若不是被我各种眼疾手快地悬崖勒马，他早就和一路上的迎面而来的电柱实现了数次的亲密接触。
见我悔恨到几欲捶胸顿足的模样，纲吉不明所以却又手足无措，只得把我拉进房间坐下，还不忘乖巧地替我泡了一杯茶。
] 很快揪着试卷的双手便垂了下来，他有些颓然地盘腿坐下，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蔫坏的垂耳兔，格外惹人怜惜。
我怔愣着接过他的视线，衣袖下的拳头已经不知捏了多久。
会碰见斋藤军倒是不出奇，毕竟他是公认的纲吉的难兄难弟，两个人因为成绩差得不分伯仲，几乎是各科老师嘴里的捆绑式批评对象。
等等，这人阅读理解有问题，重点是在年龄上面吗？
当看见她巧言笑兮地坐在倒数第二排，挥着手邀请我过去做同桌的时候，我着实感到有些如梦似幻。
简短一句话好似让眼前少年反应了好久。他呆愣了半晌，才弱弱吐出一句为什么。
“我知道现在做什么都来不及了，但是我想若我什么都不做……将来花火一定会离我越来越远的。”
“啊，是吗？”
伯伯先是对着我一顿寒暄，而后直奔主题，警戒我要用功学习，切忌早恋。并且随后就着早恋这个话题，展开了声情并茂的长篇大论。
“我说你年纪小小的，上哪学的这种不吃不喝让人担心的坏行为啊！”
我的丧权辱国条约还能撤回吗？
合着这留级还能拼团呢？
他“噌”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来，红着脸把试卷藏了到身后。
而后扯了扯嘴角，似祈祷又似约定一般，带着希冀和决意，弯起眉眼看我。
“不去并中……？花火要离开并盛吗！要、要去哪里？不会是什么京都重点国中之类的吧……怎么这样，听着就好难考…”
正巧新班级的班导是个女老师，善良又贴心的她专门给留级生安排了两两同座，美其名曰方便抱团取暖、互相鼓励。
于是开学第一天，周遭的熟面孔让我一瞬间感觉……这级好像留了，又好像没完全留。
纲吉闻言，表情瞬息万变。先是疑惑，然后讶异，最后变得苦大仇深。
纲吉有些心虚地顿了顿首，细碎的刘海下卡姿兰的大眼珠子正在不自然地游移着，当视线不小心落到不远处的书桌上时，又会如同触电一般将目光收回。
唠唠叨叨的话我自然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但表面的应付工作还是得做到位。我一边嗯嗯嗯地敷衍应答，一边又忍不住无语腹诽。
在纲吉遭受了暴击一般的欲哭无泪的表情下，我脑海中忽然弹出了一个可能性极低的猜测。
只不过终究功夫不负有心人，最起码是成功升学了。
“哦……”
此时窗外一阵风穿过窗纱，所及之处带起一股凉意。不巧的是，一张没有被书本压实的纸张正好被拂起，顺着风向慢悠悠地飘到我的眼前。
“说吧，奈奈阿姨说你这几天不吃不喝也不离开房间半步，是在干嘛？”
房间里面窗帘拉得很开，阳光悄悄钻进来，毫不吝啬地把这一方空间照得亮堂。和煦的风吹起洁白的纱窗，空气中细末的尘埃在窗台跳跃。
我下意识地躲开他的视线。
“我爸爸说我太矮了，让我长高点再去读国中，这样不容易被欺负。”
很快初春踏着粉色的脚步来临，在樱花烂漫之季，留级年拉开序幕。
那欠揍的小表情分明在说，你看我信你吗？
纲吉闻言，眉头皱了皱，小心翼翼抬眼看我一下，嘀咕道：“什么年纪小小……花火总是老气横秋地说我，明明你比我还小了两个月也。”
刚踏入校门，我就被似乎早已在门口静候已久的校长也就是我的伯伯，神秘兮兮地拉去了校长室谈话。
明明是一看到课业就头晕脑胀的那样一个人，如今却主动逼着自己走出舒适区。
“你没看到吧…？你绝对没有看到吧！”
与其说是不在意，倒不如说是无暇在意。他恍如学神附体一般，终日沉浸在勤勤恳恳的啃书当中，因此还闹出了不少笑话。
让我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骗了。
所以我那个死鬼老爸到底都跟伯伯乱说了什么？？
吊起来的一颗心终于微微放下，我缓缓开口，“纲君，是我。”
奇怪，他平时的桌面没有这么乱的才对。
这哪里像要自闭的样子啊！
“……”
便清了清嗓子，很贴心地提醒他，“我不上国中，我也要留级。”
明明我什么都还没说，他已经不知道脑补出了乱七八糟的大戏，正抱着脑袋兀自抓狂。
但短短一年便想将整整六年的知识根基一蹴而成谈何容易，哪怕是以那样刻苦的姿态，也很难一下就把成绩拉到满意的水平。
里面先是诡异地沉默了片刻，旋即又莫名传出来各种窸窸窣窣乒乒乓乓的声响，让人很难不疑惑那人到底在做什么。待乱七八糟的声响逐渐落下，房间门才被缓缓打开。
猝不及防吃了满口闭门羹的我呆愣地站定在他的门前，痛心疾首地怀疑了好久的人生。
只是他表现得越乖巧，我就越气愤。
一直等他一点点将便当里的饭食吃完，我才笔直地端坐在他面前，压了压眉眼，颇有几分审判的味道。
我诚实地摊摊手：“没看到什么，只是看见了个分数。”
我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张2分的数学试卷，上面密密麻麻的红勾格外惹眼。我下意识把试卷接过来，正想细看，就被迅速反应过来的纲吉一把扯过。
有时候沢田纲吉这个人，真诚得让人难以招架。
“所以我会从现在开始试着努力，花火一定要在并中等着我，一定不能忘了我哦。”
我反手就把奈奈阿姨刚才塞我手里的便当搁他面前，“少废话，你先吃饭。”
但不论怎么说，有了樱井光的加入，百无聊赖的留级年也不至于过得太寂寞。
被安排和斋藤军同座，我以为纲吉多少会感到为难，毕竟当年被霸凌的经历终究像一道消不去的伤疤横亘在心口。虽然后来斋藤改过自新收敛了许多，却依旧习惯对纲吉冷眼相待。
直到上课铃声慢悠悠地从广播里传来，伯伯才意犹未尽地放我离开。我揉着几欲起茧的耳朵回到教室，却发现班里不尽然是陌生面孔。
纲吉出乎意料地没有再追问我为什么留级，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好久，莫名其妙撂下一句「我要继续学习了」之后，竟是冷漠无情地将我撵出了房间。
我抬头瞄一眼天花板，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起来。
如同验证了我的猜想一般，纲吉的肩膀一瞬变得僵直，虽然紧抿的唇表露出他的倔强，但终究没坚持太久。
而我百无聊赖环顾起四周，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凌乱里又存着几分欲盖弥彰意味的书桌上。
但最让我意外的，还属樱井光。
纲吉半个身子都掩在门口，探出来的毛茸茸脑袋上，正露出一双无辜又柔和的褐眸。
我想我要是再不打断他的胡思乱想，他下一秒就要涕泗滂沱了。
他垂下双眸，神色黯淡，“我不想那样。”
两个人一个暴躁如火一个温吞如水，从直观上就给人感觉八字不合。
我有苦难言，眼前仿佛已经看见了记忆里那个软萌可欺的小团子正在朝我招手告别。
“纲君你这几天……不会是在……学习吧？”
他十分听话地拿起碗筷就是闷头干饭，期间还不忘抬头悄悄瞧我几眼。
……这小子胆子越来越肥了！！
只听她苦哈哈地描述着说，在得知我和纲吉留级之后，想尽了办法哭闹了三天，才得以让她身负政府要职的公务员老爸同意她的留级请求。
……就只是为了能够继续和我在一起这种听起来根本无关紧要的事情？
来，好像并没有很丧气。
再比如午休吃饭的时候也要放着一本国文书在旁边，左手翻书右手执筷，看上去能够一心二用的样子，实际上却是捏着筷子时常夹空而不知，反而一本正经地将空气送进嘴里，甚至还能煞有其事地咀嚼几下。
“谁、谁说我要去并中了？”
“你怎么来了……”
可恶，这小子已经不会上当受骗了。
难道所谓的青春叛逆期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来了吗？
“我倒是觉得更像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斋藤军如是答。
但纲吉似乎并不在意这些。
我和斋藤樱井三人看着如上光景，纷纷哭笑不得又啧啧称奇。
一派清新又宁静的气氛。
童年的乐趣忽然丧失了一大半。
“纲吉他是得了什么…不学习就会死的病吗？”樱井光如是问。
但是我忘了纲吉早就过了会被忽悠过去的年纪，只见他嘴角抽搐着，平日里几乎占据了半边脸的双眸此时半阖成死鱼眼的形状。
比如上学途中有模有样地捧着本英语词典，旁若无人地背读着，若不是被我各种眼疾手快地悬崖勒马，他早就和一路上的迎面而来的电柱实现了数次的亲密接触。
见我悔恨到几欲捶胸顿足的模样，纲吉不明所以却又手足无措，只得把我拉进房间坐下，还不忘乖巧地替我泡了一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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