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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真相已经呼之欲出了,她不过是想确认一下。

    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

    那眼神原是这世上最令人忘返之所在,满载十年的错落归来,仍觉人间值得。

    她又想起什么,转过身来,问:“你认识沈白曜么?”她敢断言,邵渝和父女二人应当是认识的,毕竟她和师兄的墓就住邻居。

    捧着束花,这意图不是太明显了么?!她望向花叶间的那张合影,是一位父亲抱着儿子。

    “你怎么也在这里?”沈瑜年刚问完,就恨不得收回去。

    他重新堆砌残存的理智,望向天空,讽刺地笑自己的荒唐,也要许下不切实际的愿望:

    换言之,除他以外,又是谁送给了她的妻子百合花?

    对不起……

    “我是……我是来看……”她语无伦次,心虚地把头扭向师兄的墓碑,“我是来看,邵叔叔的。”

    沈瑜年又猛地抬头,对上男孩清湛的眉目,刹那间,两人的眼神同时切换为惊诧。

    沈白曜不明白,面前的陌生女孩,为什么看到自己的时候,会流露出如此悲伤的神情。她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与那人四目相对时,竟萌生出微妙的亲切感。

    “阿姨好。”沈白曜乖巧地向来人问好,她认出了这位是妈妈念研究生时的同门师妹,就算婚后定居在省外,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看望故人。

    “我先走了哈,有事找我。”沈瑜年向楞在原地的邵渝招手后离去,只留下邵渝一人在原地凌乱。

    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巧的事情?!

    ……

    我想再见她一次,就算我再也认不出她,她也认不出我。

    有没有受委屈?

    几秒过后,沈瑜年松开了邵渝,如同长辈关怀,拍了拍他的肩头,一脸欣慰地看着眼前这个无比可靠的孩子。

    “不要问我是否再相逢,不要管我是否言不由衷。”

    沈瑜年不敢久留,怕下一秒就听到她的宝贝,对别人喊妈;害怕这个家庭,再无她的落脚之地。

    她也终于想起,那日在师大附中门前,听到他名字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沈瑜年心想你个小孩真是冥顽不灵,我长得也不像坏人啊……

    沈白曜不知道的是,在沈瑜年的心里,这个拥抱,足以抚平那场飞来横祸带来的支离破碎,也足以弥补她作为孤魂野鬼游离的彷徨。

    只是那位父亲,怎么长得那么眼熟?

    邵渝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一头雾水,捧着花且此刻无处安放的双臂紧缩起来,生怕触碰到对方做出什么冒犯之举。

    邵渝觉得她今日甚为反常,轻轻摇头:

    她转换策略,又发消息:我在看书。

    熟悉的旋略汇集到他的耳畔,他闭上双眼,眼前闪过与妻子的朝朝暮暮,两人一起戴着耳机听这首歌的岁月……

    “谢谢你,我先走了。”她僵硬地点了下头,便匆匆离去。

    他半跪在地上,轻轻拾起,举到眼前,循着阳光的踪迹,细细观赏。彼时,若有若无的百合香已经逸散开来,化作绕指柔覆在那只骨感有力的手掌。

    邵渝犹豫片刻,“嗯。”

    青山依旧,是她惦念已久的女儿;近在咫尺,母女却不能相认。

    暂时不能向女儿暴露自己的身份!

    不过片刻,沈瑜年就反应过来,一脸难以置信地凝视着邵渝。

    有没有按时吃鸡蛋?

    邵渝略微颔首,显然不信她“从市区颠簸近两个小时,只为路过墓地散步”的说法。

    此刻的她,正在隔着灵魂,与自己的骨血对望。

    “郊区……景色挺好。”

    沈瑜年得到答案的瞬间,便连人带花,紧紧搂住了少年。

    “白曜好。”女士替沈白曜将乱发别至耳后,又把花束放在墓碑前,眼神悲戚,“师姐,我来看你了。”

    沈瑜年的神思被纸巾轻柔的触感召回,口罩掩盖下的嘴唇微微颤动,她红着眼眶,愣愣地点头,陡然意识到什么,又使劲摇头。

    那是一双并不多情的桃花眼,微微上挑的眼尾,反而衬得那眉目多了些许疏离的婉约,这双眼睛,肖极了其母亲。

    “赵栩?”邵渝几乎是瞬间便认出了她,“你怎么在这里。”边说边捡起了花束。

    沈瑜年半低着头,不顾一切往前冲,想要先逃出这里。

    “那就送给你吧。”

    “没事吧……”邵渝也顾不上去捡撞落的花束,低头看向仅差几寸就要贴到自己胸膛的女生,顿觉失礼,松开了扶住对方的手。

    “怎么蹲在地上。”脚步声由远及近,好似过往的一点一滴,敲打在沈瑜年的心间,她徐徐抬起头,虽然泪水模糊了视线,看不清来者的脸。但她依旧能辨别出,不远处那个身穿黑色西装,高大挺拔的男人。

    正是她阔别了十年的老公!

    邵渝刚洗完澡,擦着半干的头发,模糊间听到了手机的提示音,看到消息后迟疑片刻,回复:不好意思,不方便说。

    行至拐角处,却撞进了一个带着皂香味的怀抱,她的脚下没站稳,即将向后仰去时,又被一双有力的手牢牢扶住。

    花叶在微风中摇曳,捎带暖意的风吹散了一片花瓣,恰好落在冯昭筠的皮鞋上。

    “你的父亲,是不是叫邵佳佳。”

    “个人隐私,不方便说。”

    沈瑜年犹豫地抬起手,刚想回拥,沈白曜撤开了手,拿起放在一旁的铁盒子,接着双手递到对方面前,“送给你。www.yuhua.me”

    秋风乍起,枫叶零落,在原地转了几回,重返故地,得见故人。

    一个拥抱可胜千言万语,最抚人心。

    沈瑜年回:遇见你,我愿赌服输。

    “请问,你也是来看我妈妈的么?”

    像是被“妈妈”两个字击穿了心灵,沈瑜年闻言猛然一抬头,对上了沈白曜关切的视线。

    沈瑜年又问:“那……她也念师大附中么?”

    沈瑜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感伤中,丝毫未察觉背后有人正在慢慢靠近。www.nianhua.me

    *下午

    “我是邵叔叔的远房侄女。”沈瑜年只能给自己现编这么个身份。

    ……

    沈白曜闻之站起,向爸爸招了招手。沈瑜年也遽然起身,却发现,冯昭筠身后,跟着一个留着披肩长发、气质优雅的女士。

    邵渝回望着她,轻轻点头。

    沈白曜点头,相信了这个说法,又见对方的神色实在低落,她张开双手,给出一个拥抱。

    毕竟,她的宝贝,近在眼前。

    “再见……”沈白曜盯着那个落寞的背影,招了招手,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疑惑。

    不需用言语表达,但有些话已经在嘴边过了千万遍。

    “这本来是要给我妈妈的,可是她……”沈白曜看向妈妈的照片,忍着泪意,露出苦笑,“吃不到了。”

    “白曜。”一个低沉又带有磁性的嗓音传来。

    他的视线移向妻子墓碑前的几枝百合,百合是用扎头绳捆起的,他解下了花瓣上的粉色星星发卡和那张明信片,明信片上是一句歌词:

    沈瑜年不想因为自己的出现,搅乱女儿现有的生活。

    沈瑜年依旧一动不动注视着他,无比郑重道:“我……有个十分冒昧地问题。”

    我会替你爸,好好照顾你。

    只一眼,她就能辨出,面前的人是她最亲爱的女儿。

    见此场景,她不由得顿在原地,在极度震惊之下,还不忘和女儿道别,只不过,是用尽气力保持表面的平静。

    沈瑜年稍整神色,随口编着谎话,“路过。

    ……

    “你……还好么。”见对方没有答话,且傻傻地不说话。沈白曜也不追问,抽出一张面巾纸,替她拭去脸上斑驳的泪痕,挤出个不那么生硬的笑容,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冯昭筠走到女儿身前,略微偏头看向匆匆离去的身影,也没放在心上。

    沈瑜年接过印着樱桃小丸子卡通人物的盒子,胡乱蹭了把泪水,破涕为笑,“她一定能吃到。”说着,起开盒子并捧给女儿。

    他有些费解,粉白相间的花瓣,明明如朝阳玉立,新生蓬勃,为何莫名脱落?

    邵渝回:什么书?

    邵渝:…

    万般心绪翻山越岭而来,最后她还是打定主意:

    听到父亲的名字,邵渝的心底传来一阵刺痛,眼底闪过黯淡,淡淡回答:“对。”

    仿佛她们,有过一面之缘。

    沈白曜的五官精致得有些锐利,虽是稚气未脱的小女孩,依旧显得高冷。气质中与生俱来的不近人情,对沈瑜年来说简直熟悉至极,这一部分,当然就是女儿遗传了父亲。

    “怎么了?”邵渝微挑眉头,“是刚才撞疼了么?”

    妈妈……真的很想你。

    “你好,请问……”沈白曜蹲在了那个“奇怪的人”的身边,听见她在低声啜泣,放缓了声音,“请问,你也是来看我妈妈的么?”

    真是个奇怪的人!不过当她望向那双含着泪光,又清澈如朝阳的眸子,不知怎的,心中的郁结散了大半。

    沈瑜年一回到家,拿起手机,给邵渝发消息:你就告诉我沈白曜念哪个学校,读哪一班么求求求求求你了!!!

    她面前的男孩,不仅是故人之子,更是连系赵栩和沈瑜年的纽带

    “白……”沈瑜年的心像是被女儿紧紧拴牢,隐隐作痛,纵有满腹牵挂,亦不知从何说起,只呆呆地凝视着女儿,意图用眼神,传达不可及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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