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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自己坚决一点,让她第二天再去,是不是她就不会死了……

    快十年了,他还是想她。

    “2010年10月7日,在我市的化工厂发生的爆炸事故,就是由于硝化反应釜内物料计量失误,反应急剧放热,发生爆炸……”

    “好宝宝,妈妈要去上班了,把U盘还给妈妈好不好?”沈瑜年把当时三岁的沈白曜抱在怀里,很是着急,却又不得不耐下心来哄着,就差管小祖宗叫妈了。

    冯昭筠敛去眼神里的晦暗,喝了一口温水,用以浇灭突如其来的剧痛,而后缓缓摘下蓝牙耳机,掐着眉心。

    他立马回复:谢谢老师,我马上改。[玫瑰][玫瑰]

    小白曜意图挣脱妈妈的怀抱,向爸爸张开双臂,奶声奶气地说:“妈妈要打我屁股。www.hanmeng.me”

    沈瑜年没有被几乎“洗劫一空”的现场难倒,反而拿出了柯南探案的精神,越挫越勇,愈发好奇在赵栩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值得赵梧楠女士如此兴师动众地毁灭证据。

    走廊上偶有交谈的杂音,冯昭筠却屏蔽了外界所有,把那个已经系成死结的问题再次抛给自己:

    思及你时,我心雀跃。

    沈瑜年笑得核善,摸了摸女儿的小脸蛋,“再不拿出来,妈妈就要打你屁股了哦。”

    为什么,那晚要同意她去送化工厂送合同?

    正常人,还能把东西放在哪里呢?沈瑜年的思绪不禁转回到了十几年之前……

    谁能想到这个看起来无辜至极的小孩儿,把存着论文资料的U盘悄悄藏起来了,虽然有备份,可丢了终究麻烦。

    说是这么说,那可是自己亲女儿,平时说一句重话都不舍得,怎么可能真的打她。沈瑜年也是真着急了,就想着吓唬吓唬她,却没想到吓唬的后果是什么……

    手机那头的周明一眨了眨眼,知道对方应该是会错意了,回复:不是不是,我是想帮您拿。

    沈白曜愣了三秒,突然“哇”的一声嚎出来,干打雷不下雨,以引起爸爸的注意。

    “真是近墨者黑,和白曜待久了,也学会告状这套流程了。”冯昭筠和妻子开着玩笑,而后低头摩挲着她的手,“不要轻易说‘打’这个字,她会害怕的。”

    坏了!是不是我产出的学术垃圾惹得老师不高兴了……

    冯昭筠从妻子怀里接过女儿,亲了下女儿的小脸,温声道:“妈妈不会的。”接着偏过头去,小声问沈瑜年:“怎么了?”

    现在都住楼房,敲敲地砖或在墙上挖个暗格的可能性应当不大,毕竟要考虑公摊面积。

    拍摄时间是2020年2月份。

    从综述到快递,这个跨度是不是稍微大了点?

    冯昭筠原本在刷碗,听到女儿的“雷声”,快步走进卧室,先是望向满脸焦急的妻子,又把目光移向妻子怀中装哭的女儿。

    赵栩也没有在书本上乱写乱画的习惯,故而也找不到什么只言片语……

    而他早已分不清这雾气是结在眼镜片的外侧,还是内侧。

    当沈瑜年端详起这张照片时,错愕之色从映入眼底的刹那,迅速牵动起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被震惊裹挟之下,迅速提炼出三点关键信息:

    冯昭筠怔了一下,轻笑出声,回复:不用麻烦了,谢谢你。[微笑]

    刚接收消息的周明一,盯着导师发来的那个“死亡微笑”,惶恐不已,惴惴不安地抓了把头发。

    开水从杯子中溢出,顺着手腕流淌而下,打湿了衬衫的袖口,氤氲的热气环绕在水房,在他的眼镜表层覆上一层水雾。

    对了!睡觉的地方,沈瑜年好像还没有细细找过,这还要感谢她亲爱的女儿,给予她灵感。

    从她手中已有的“拼图”里,能拼凑出的赵栩,应当是一个话不多的文艺少女。

    很明显,在她回来之前,房间就已经被刻意打扫过了。书架上摆放的多是一些国内外文学,诗集散文都有。沈瑜年随手翻了几本,确认了一下——是她不太能看得进去的书。

    下次一定。

    沈瑜年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只得点点头。

    火势蔓延而上,滚热顺势侵蚀喉咙,又烫又疼,哽着咽不下吐不出的痛。

    “希望同学们引以为戒,将化工安全时刻记在心间……”

    小白曜摇摇头,有限的词汇也描述不出来,只能结结巴巴:“那个,一层,薄薄的下面。”

    今年定海大学的开学日期较往年稍晚,时至九月中旬,学生们才陆续返校。

    辟邪么?!

    “妈妈妈妈,我错了。”小白曜双手捧着U盘,踮脚向上递给妈妈。

    沈瑜年先是疑惑,明明她翻了可能的地方都没找到,这小家伙又是从哪儿变出来的?

    于是她将几层床单和被褥逐层掀起,又拆下了枕套,终于,找到了一张照片……不过按照年轻人的说法,叫照片不够精准,应该叫拍立得才对。

    没水了……他晃了晃即将见底的保温杯,心不在焉地离开办公室去接水。

    一定还有她没找过的地方……也一定还有她忽略的物品。

    痛觉后知后觉传来,冯昭筠微皱眉头,轻放下水杯,用纸巾擦拭着指尖,他认出了面前的人是学院新来的老师,

    沈瑜年把耳朵贴在墙上,敲了敲,简直实得不能再实。

    “冯老师!”走廊那头的方佳言见他把水接满了还一动不动,只任由开水烫在手上,以为他不舒服,于是小跑到他身后。

    20级刚入学的化学专业研究生里,冯昭筠只带了一个从三本考研到211的男生,他倒是不在意学生的本科院校,毕竟能顶住层层压力,资质肯定是不差的。

    最后觉得只有一大段文字可能稍显严肃,他又补充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白曜把我的U盘藏起来了,上班要用。”沈瑜年实在没办法了,也忍不住向老公告状。

    开学第一周,新生尚在军训,高年级还没开公共课,所以冯昭筠只需要给大二大三上专业课,时间相对宽松。

    年岁不见得会湮灭苦痛,苦痛却能与年岁相伴延长。

    ……沈瑜年熄了屏,心想是不是要多看点严肃文学啊。

    *

    沈瑜年望了眼在平板上看了一半的清穿小说,顿觉她和赵栩真是爱好迥异。

    沈瑜年在屋子里东翻西找,企图找到一些属于赵栩的过往。www.keran.me书架、桌面、衣柜……甚至于床底,她都翻了个遍,终究无果。

    冯昭筠望着这两个“大孩子”和小孩子,唇边噙着温柔的笑,将女儿轻放在床上后,又牵起妻子的手,温凉的触感,堪堪坠落在心底最柔软的位置。

    沈瑜年问:“枕头底下?”

    在她去世之前的两年,突然迷上了清穿小说,当时她就断言,其中的几本应该能被翻拍成电视剧。果不其然,十年后她再搜索,其中的一部剧已经成为经典,也不枉她边吃边看,边看边哭。

    虽然加入网课意义不大,学生也不过是在电子设备上挂着网课耗电,作为任课老师,他还是要稍微看一下,以免视频里出现什么大的问题,要确定无误后再上传到平台。

    “枕套底下?”沈瑜年破译出了女儿的话,也暗自好笑,也亏她能找着这么个藏宝之处。

    “所以能不能告诉妈妈,你把这个藏在哪儿了?”

    其次,沈瑜年横看竖看,那名男性肯定不是邵渝,就更印证了她所认为的“邵渝不像是赵栩男友”的说法。

    冯昭筠打开第一个绪论视频,最小化后边听边填写着开学所需的材料。

    娟秀工整的字体赫然写着:

    她倒是不着急拿U盘了,而是浅浅一笑,半跪在地上,搂住女儿,轻拍着她的后背,缓声道:“妈妈也错了。”

    沈瑜年顿觉脊背有些寒凉,她就枕着这张照片睡了好几个晚上?

    发送完这条消息后,学科群里传来了这学期的网课。以往的学习通只作为签到和提交作业的平台,这学期学院突然要求开展“线上线下混合式教学”,让老师们录制网课,并把网课的任务点算作平时成绩。

    首先,照片上是赵栩和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的合照,男人约莫二三十岁,肯定不是与她同龄的高中生。不仅如此,二人举止亲昵,共喝一杯饮料。

    接着又发:老师,您有快递要拿么?

    沈瑜年又翻箱倒柜找了一段时间,还是没有什么收获,赵栩所有的电子设备都被换过了,就算她用有过的账号,沈瑜年也不会知道。

    最后,她翻过照片,背面是用蓝色中性笔写的一行字。

    许是良心发现,小白曜趁爸爸和妈妈拉手之际,悄悄跳下小板凳,从藏宝之处翻出U盘,然后蹬着小短腿跑到妈妈跟前。

    四岁的小白曜不为所动,一手拿着饼干,一手端着牛奶,眨巴着大眼睛望着火急火燎的妈妈。

    冯昭筠的心脏像是被燃着火的藤蔓紧紧攥住了,猛地收缩。总有一双插满倒刺的手,每当他不愿回忆过往,那双手就会将悲伤与脏器糅合在一起,沁出血珠。

    他正在看研究生今早传来的文献综述,尽管这份综述从内容、格式、专业程度上来讲,都算不上合格……当然,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他面色平和,边看边给学生标注出不足之处,并把亟待改进的地方,编辑了大段文字发过去。

    作为受害者家属,他实在听不得有关那场事故的只言片语。

    ……

    冯昭筠回复:我下午去拿,要顺便帮你拿着么?

    好不容易活了过来,她一定要把当时还在连载的那本补完了!

    小白曜用胖指头指着被她翻乱的枕头。

    所以为什么要把照片放枕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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