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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当时的白曜小朋友已经学会了“看碟下菜”的本事,趁妈妈不在时,就干打雷不下雨和爸爸撒娇,冯昭筠那她没办法,只能变着法的把鸡蛋做成别的花样。

    沈白曜刚用勺子在果冻般的蒸蛋上划出棋盘,闻言老老实实吃了一口,下意识看向装鸡蛋的筐子,边嚼边说:“我那不是,小时候不懂事嘛……”

    前几天的班群,仿佛热火朝天讨论过什么,而她又延缓吃瓜了:

    遇见她之后,这个“集合”才有了温度。

    她问,妈妈去哪儿了?

    就像是马路对面等红绿灯的那对母女,她好像昨天就见过她们了。

    超级玛丽顶方块的手机提示声,打破了车内的安静。

    “我吃饱了!”沈白曜正想回屋拿书包,被冯昭筠叫住:“还有五个小时才能吃午饭,再把这个吃了。”发现女儿没吃多少,他把蒸蛋推到了女儿面前。

    *三天后早晨

    听着女儿内涵自己年纪大,冯昭筠回过神来,“少幸灾乐祸,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我就教你的孩子说一样的话。”接着把番茄酱挤在女儿的面包上,画了个猪鼻子。

    忽略划不到尽头的消息,她直指讨论的源头,原来是班群里的活跃分子分享了一段视频到网上。沈白曜怀着好奇点开视频:夜间海边雾气氤氲,风声嘈杂人头攒动,拍摄的人手还发抖,周围人七嘴八舌听不出完整的话。她皱了皱眉,也看不出视频的主题,正欲关上手机,一个熟悉的身影入目……

    蒸蛋吹弹可破,多煮一分会老,少煮一分显生,轻轻一撇便摇摇欲坠。火腿丁和葱花浸在浅浅的一层酱油里,香油晕出的圆圈裹挟着鸡蛋的香,逸散在空气里。

    培根土豆泥三明治、香菇鸡肉粥、蒸蛋……还有刚放进烤箱的饼干,虽都不是什么费功夫的食物,但零零总总加起来没个一个小时应当没法完成。

    起初,她以为是自己不好好吃鸡蛋,妈妈生气了不回家。于是晚上偷偷起来,怕吵醒爸爸,轻手轻脚踩着小板凳,有样学样煮了三个蛋。

    下有对策,沈白曜小朋友逮着爸妈都不在餐桌时,把熟鸡蛋藏在鸡蛋筐里,和其他生鸡蛋混在一起。小朋友自以为天衣无缝,并故技重施了好几次,直到几天后厨房传出臭鸡蛋的味道才被发现……

    后来,沈白曜长大了才明白,妈妈出的这趟远门,是永远不会再回来的意思。

    可是她忍着恶心,好不容易吃完三个蛋时,妈妈还是没有回来……

    沈白曜有时会想,她的人生是不是一部《楚门的世界》,周围人都在演她。

    车已经开到了学校门口,冯昭筠不明就里问道:“怎么了?喜欢的明星塌房了?”

    游离在外的沈白曜被一下子拽回现实,思忖片刻,“十二点……多吧。”正好到了红绿灯,冯昭筠停下车,不免有些惊讶:“这么晚?”心想现在的孩子真不容易,才上高一,就学到第二天。

    沈白曜叹气,“十一假期回来就要月考了,好几科老师都说月考内容不止是学过的,还要超前考。”

    ……

    爸爸说,妈妈出远门了。

    视频中的少年吹着捎带冷意的海风,被海水打湿的衣衫贴在那副看似清瘦,实则骨感有力的身躯上。少年的面上稍见惊慌,但不曾失措,救人之举有条不紊。他救的那个人,被围观的群众挡住,没有露出正脸,只能依稀看出是穿着粉色长袖的女生。

    “起来了。”冯昭筠刚把一盘饼干放入烤箱中,拍了拍手上的面糊,把早饭收拾出来,又在沈白曜略微抗拒的眼神中,端出蒸蛋。

    其实,她并不讨厌这种猜想,因为这样,年幼丧母就只是一个设定好的剧情。而等她洞悉这个世界的bug,走到天梯的尽头时,妈妈就会在门的后面等待她,拥抱她。

    冯昭筠回想片刻,“四点五十多吧,忽然就睡不着了。”这几天晚上他总睡不沉,不是梦见往事,就是零零散散的幻象……昨晚他又在梦里听到了亡妻的声音。

    望着爸爸逐渐僵硬的侧脸,沈白曜暂时不敢下车,在他眼前挥挥手,表示不解:“怎么了爸?是不是又有学生来找你说补考的事?”

    沈白曜刚出洗手间,抹茶饼干的香气就扑面而来,清新的茶香与饼干的焦甜交织,唤醒了她的朦胧,诱得刚起床的小姑娘,忍不住咽了口口水。www.qingluo.me

    可能是太想念了,想到每一天晚上,她都会入梦……也许是年纪大了,越发喜欢胡思乱想。

    短暂的交谈,消散了父女早起的疲惫。沈白曜一口口吃着温度刚刚好的粥,于本该忙碌的清晨寻觅到一丝惬意,平淡而美好。www.cuiliu.me

    几乎在瞬

    冯昭筠从后视镜注意到女儿怏怏的神色,温声道:“昨晚几点睡的?”

    “爸!”沈白曜捧着手机一脸惊讶。

    “走吧。”他见女儿出来,径直打开了门。

    清晨起来,她本没什么胃口,看着桌上还算足量的早餐,食欲也被慢慢勾起。

    “不是啊再说我喜欢的是女明星哪那么容易塌房……”她嘴里嘟囔着,捧着手机给冯昭筠看,用手指点点屏幕里那张模糊的俊脸,“爸,这是邵渝哥吧?”

    明明蒸蛋的香气,沈白曜却总能感受到仅她可闻的腥味。

    冯昭筠抿紧嘴唇,眉头稍拧,神情中难掩担忧。不过稍许,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刚按下锁屏键,竟然有人给他发了Q.Q消息。

    或许是整个淮宁省风气的缘故,人口多升学压力大。为提高升学率,很多高中疯狂加课时向前赶课,只为留充分的时间高考复习。

    她曾看过一本书,叫《不吃鸡蛋的人》,起初是觉得书名有意思就买了,顺便看看怎么会有和她意气相倾的人。可她读过之后才发现,书中的主角不吃鸡蛋是谎言。

    沈白曜注视着镜子中睁不开睡眼的自己,用冷水拍了拍脸颊,困意仍是经久不散,她用力搓搓脸,明明已经上了好几天的学,怎么才周三?又看了眼手表,怎么才六点十分?

    “大量实例表明,不婚不育确实老得慢。”冯昭筠淡淡一笑,顺着女儿的话说。

    爸爸发现她坐在饭桌旁吃蛋时,把她抱起来,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许久没刮的胡渣蹭得人脸疼。

    冯昭筠微微皱眉,琥珀色的瞳仁染上愁绪,一只手持勺无意识撇着表面的香菇,另一只手轻按太阳穴。

    “……”

    “别。”沈白曜做了个“达咩”的手势,“我没那个打算,不婚不育保平安。”

    可把鸡蛋做成蛋花或炒蛋的形式,终究不如完整的鸡蛋营养价值高。后来沈瑜年发现女儿小小年纪一肚子心眼儿,就每天早晨坐在她旁边盯着她,必须吃一个鸡蛋,再放她去上幼儿园。

    可当他看清发消息的人是谁,眼睛微微睁大,素来平和的眼眸,此刻染上了难消的错愕。握着手机的指尖微微泛白,似是要将屏幕捏碎。

    从家里到师大附中,开车大概只需要一刻钟,走路的话二十分钟左右。而师大附中和定海大学是两个方向,沈白曜多次表示自己走路上学就行,她怕麻烦到爸爸。但冯昭筠担心从家到学校要经过车流量大的十字路口,出于安全考虑,还是亲自送女儿上学。

    而自己,是真的不爱吃鸡蛋。

    从小,沈白曜像是和鸡蛋有仇,包括但不限于水煮蛋、炸鸡蛋、荷包蛋等。据她本人所说,嫌弃鸡蛋总有一股腥味,让人难以下咽。沈瑜年和冯昭筠为了哄她吃鸡蛋,没少下功夫。

    沈白曜盯着对面的冯昭筠,忍不住问:“爸,你今天几点起的床?”说完喝了口粥,入口温度正合适。

    “我自己……”在爸爸的开门声中,沈白曜把后半句“去学校就行”咽了回去。

    遇见沈瑜年之前,他对家庭的概念不深,只当是“人”的集合。

    路程很短,却要经过两个红绿灯,沈白曜掠视着窗外,南归北去,熙来攘往……以窗为荧幕,人生百态就是在上演的剧情,如同电影闪过。

    高中生的怨气,比鬼重!

    冯昭筠轻捻着指腹处若有若无的的花香,意图留住转瞬即逝的芬芳,花香沁人心脾,给人以身心舒畅。他只觉莫名心安,在那岁月沉淀的眉目,留下几分温和。

    梦中的人那样熟悉,却看不清相貌,凡所到之处尽是明媚。

    “不愧是我男神!!”

    再后来,就是沈白曜六岁那年的一天,她怎么也没等到妈妈回家。

    沈白曜大口嚼着三明治,望着爸爸略显疲惫的神情,想着转移他的注意力,于是调侃道:“都说老年人才觉少,有人还不到四十就睡不着了?”

    她牵起他的手前后摆着,说:“我回来了。”

    “爸,其实不用这么麻烦,随便煮个鸡蛋就行。”沈白曜本不想吃鸡蛋,更不想让爸爸在早饭上为她费太多功夫。

    “学长真勇啊!”

    冯昭筠被唤回神思,敛去刹那的失态,淡淡摇头:“没什么,广告短信。”拿出保温杯喝了口水平复心情,接着徐徐放下水杯。

    她摇摇头从回忆抽离出来,用力眨了眨眼,忽略鸡蛋的腥味,三下五除二把蒸蛋吃完,擦了擦嘴,回屋拿书包。出来后,她发现爸爸正拨弄着摆在鞋柜上的百合花。

    沈白曜解锁手机,原来是运营商发来的公益短信,连忙把手机调制静音,又顺手打开了微信,发现她已攒了三百多条班群的消息没看。

    人生或许就是如此,当他眷恋圆满,身处静好之时,月亮却西沉而去……

    冯昭筠半开玩笑:“我可不敢给沈白曜同学吃水煮蛋。”

    “你们学校真是……”冯昭筠无奈摇头。同样为老师,他一向主张循序渐进,不能揠苗助长。

    冯昭筠眯着眼睛仔细辨别再三,得出结论:“还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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